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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终,叶沐儿在沁雅和灵珞的劝说下留了下来。不过安全起见,入夜后,灵珞偷偷地将叶沐儿转移到了离驿馆不远的一座院子里。灵珞告诉叶沐儿,这是月氏国暗探的地盘,是灵珞二哥为了保护灵珞安排的,只要叶沐儿不乱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知道了,”叶沐儿答应着,她想到了齐烁,怕是他此刻已经在疯狂地寻找自己了,于是她转身写了一封信交给灵珞,“把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在哪儿。”叶沐儿这样做,一方面是不想连累齐烁,另一方面是她想试探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太子妃的可能了,黑影会不会放过自己的母亲和叶太傅。

灵珞接过信便离去了,叶沐儿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惆怅,叶太傅和母亲在黑影手里,自己现在也成了过街老鼠,她不愿连累齐烁,更不想将齐熠拉下水,但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击破这个困局。

一连几天,叶沐儿被困在院子里,灵珞和沁雅怕泄露她的行踪,也不便过来探访,她只能坐在院子里发呆来消耗时日。

不过今天,院子里倒是来了位特别的人——元旭。元旭解释他是为了沁雅的嘱托而来,但叶沐儿看得出老实的元旭藏不住事情,她便先开口问了:“元统领,有话请明说。”

元旭看看四周,确认无人时才说道:“金雀楼爆炸的那晚,原是我当值,我却告假了,沐儿小姐知道是所为何事吗?”

叶沐儿摇头。

元旭再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出门之时,我的师父居然躺在我的家门前,身负重伤!”

叶沐儿脑袋里一个当啷响,元旭的师父不就是张清东,也就是张伯吗?那日自己被虏去金雀楼时,就是张伯阻挡那些黑衣人的,只是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她都忘记张伯了。

“张伯如今可好?”叶沐儿焦急地闻着。

元旭愣住,许久他才说话:“你和师父果然认识,他负伤昏迷前,让我一定要护着你。”

“昏迷?”叶沐儿没想到张伯会为她受伤,这世上除了母亲最疼她,就数张伯与她最亲了。

元旭叹气:“虽说是昏迷,但性命还是保住了,只不过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醒过来。”

叶沐儿既愧疚又担忧,自己现在恨不得马上去到张伯身边,无论做什么,端茶递水也总好过自己一人呆在这院子里无所事事。

元旭看出叶沐儿的忧虑,他安慰着:“你现在不便走动,如若你再出什么事,我就对不起师父了。”

叶沐儿无奈,元旭说得对,现在自己自身难保,不要再给他们添乱了。

见叶沐儿如此,元旭便转换了话题:“我听说金雀楼那晚,是你硬生生地截断了太子殿下的箭?”

嗯,叶沐儿点头,她不用再隐瞒,“你师父,我从小唤他张伯,我一身的箭术都是他教授。我就是你那未见过面的师妹。”

“师妹?”元旭愣住,随后憨笑着:“我还从没想过与沐儿小姐竟是师兄妹。那我以后得叫你沐儿师妹了。”

叶沐儿见与元旭聊开了,心中便有一事想要再确认,那就是她与齐熠是否有血亲,她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元师兄,可知张伯与庆贵妃是否旧识?”

元旭有些犹豫,叶沐儿便恳切道:“元师兄,这事对我至关重要,请你回答我。”

元旭想了想,回答道:“师父是否与贵妃相识,我不知,不过当年师父曾领回一女子,女子深居不出,后来女子不知为何离开了,师父还黯然神伤了许久。我见过那女子几次,模样和贵妃像十分相似。”

元旭最后的话如五雷轰顶,叶沐儿知道自己不用再探究她与齐熠是什么关系了,所有这些证据已经将事实说明,还该死心的还是要死心。

叶沐儿也嘲笑自己,明明就知道了结果,却还妄想着有任何的丁点的希望,结果心更痛了。

元旭没有呆多久便要告辞了,叶沐儿让元旭不要将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因为她怕黑影会把张伯牵扯进来,叶太傅和母亲已经落入他手,她不希望生命中的另一个重要的人再遭遇不测,但她没有向元旭言明为何。元旭尊重叶沐儿,也没有追问。

送走元旭时,叶沐儿迎来了灵珞。灵珞看起来忧心忡忡,叶沐儿猜测齐熠那儿发生了不好的事。

灵珞也不藏着,“今天王爷醒了,去太子府闹了半天,一定要太子把你交出来。”

叶沐儿心跳得厉害,她连忙问道:“那王爷和太子有没有动手?”

“幸好薛侯爷在,王爷才没有动手,他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叶沐儿听了不好受,可是她不能让齐熠找到自己,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初,“灵珞,一定不要让王爷知道我在这儿。”

“可是他很伤心,我都看见了,他在你们家,在你的房间里,哭了。”灵珞很是心疼,她恳求着叶沐儿:“沐儿,能见他一下吗,他真的很想见你。”

“不!”叶沐儿狠心地回答,她故意激怒着灵珞:“灵珞,那是你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让他在乎别人!”

“我……”灵珞说不出话来。

叶沐儿只好继续说狠话:“如果你想嫁给王爷,你就不应该让他见到我,你才有机会,懂吗?”

灵珞沉默了许久,最后她不做任何反应离开了。

叶沐儿所有的狠心迅速瓦解,她何尝不想见齐熠,可是那两万条性命怎么算,她与齐熠之间的血亲怎么办,所有的这些都让她不能回到齐熠身边。

身后又传来脚步步声,叶沐儿以为灵珞又回来了,她赶紧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叶沐儿等了许久,却不见后头传来回答,反而觉得后背一片炙热,她不安地转身,映入眼角的人影让她恍如隔世。

冷清如月的脸庞此刻柔软得挂不住眼泪,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却是烟雨朦胧,齐熠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的眼前,再次闯入了她的心房。

叶沐儿不敢直视齐熠的双眼,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将一切忘记,然后就开始沦陷。她握紧了拳头,命令自己狠绝地转身,不能给自己还有齐熠留有半点希望。

“小梦……”齐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叶沐儿只当没听见,难过地迈开步子,但还没走成,腰间和肩膀已经被环住,右耳间是一阵阵呼吸的热浪。齐熠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不要和我说你是什么叶沐儿,你的容貌,你的声音……我早就该认出来的,你是我的小梦,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叶沐儿无言以对,她竟然没有了掰开齐熠手臂的力气,也许这就是她内心深处期盼已久的,回到齐熠的身边。

此刻的院子里安静极了,叶沐儿居然听见了齐熠与自己的心跳声,就像林间嬉戏的小鸟,充满了活力与悸动。

“王爷!”灵珞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齐熠这才松开了环住叶沐儿的双臂,但将叶沐儿的手紧紧地扣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灵珞神色紧张,“太子殿下往这里来了,你还是快点带沐儿走吧!”

灵珞的话让叶沐儿怔住,这傻丫头居然帮着齐熠,想必齐熠也是灵珞亲自带来的。

“好,多谢了!”齐熠拉着叶沐儿想要离去,但叶沐儿却停住了脚步,她不能跟着齐熠离开,她不能再做傻事。

“小梦!”齐熠轻声唤着叶沐儿。

叶沐儿低头别过脸去,她不能让齐熠看到她的无奈:“我不能……”叶沐儿还没有说完话,只觉得后脑勺一疼,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迷糊中听到灵珞说:“王爷,对不起,但在我们月氏,喜欢一个人把她敲晕带走也是可以的!”

叶沐儿就这样迷迷糊糊被带走了,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扇圆形大窗边的床榻上。此时的窗外,太阳已经落下,天空正披着嫣红的纱巾,或动或静,妖娆得很,天空下是葱郁的树林,成群的鸟儿从天空落进了树林里。林间不时传出欢悦的叫声,叶沐儿知道那是鸟儿归家的亲昵。她有些艳羡那些归家的鸟儿,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摆脱一切困扰,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叶沐儿忍不住落泪,但脸庞的泪水却被修长的手指拂去。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叶沐儿的脸庞,它们慢慢地将叶沐儿的头推向它们主人的胸膛。

“没事了,小梦,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了。”

叶沐儿哭了,她再也忍不住,这个温暖她的胸膛,她不知思念了多少个日夜,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做梦都想靠着这个胸膛,向他哭诉自己的痛苦,哭诉自己有多想他,可是每次都是梦醒影散,空留哀伤。这一次也不例外,即便那温度,心跳是真实的,可叶沐儿却不得不推开他。

“我们回不去了!”叶沐儿朝齐熠喊着,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

齐熠被推倒在地,他全无昔日的冷冽,有的只是无限的温柔与卑微。

“小梦,你这是怎么了,我说了,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了。”

齐熠越是这样,叶沐儿就越心痛,所有的不堪就让自己一人承受吧,齐熠不该受这份痛苦。她起身想要离开,齐熠再次拉住了她,叶沐儿知道不狠心是斩不断齐熠对自己的情谊。

她只能咬着牙,心痛地说出违心的话:“小梦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一心想要成为太子妃的太傅千金叶沐儿!”

齐熠不信叶沐儿的话,他将叶沐儿再次拥入怀里,疼惜道:“不,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

叶沐儿摇头挣扎着,可是齐熠却将自己牢牢锁住,不容自己离去。

“王爷!”门外有人闯入,叶沐儿看到来人时,心里顿时恐惧,裴姥姥来了,带着一身怒火与怨气闯了进来。

跟在裴姥姥身后的童战无奈地向齐熠禀报着:“王爷,我拦不住裴姥姥……”

“拦住我有何用!”裴姥姥瞪着叶沐儿,“太子的兵马已经将王府围住,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叶沐儿懵了,齐烁竟然围困镇北王府,他想要对齐熠做什么?

齐熠松开了叶沐儿,坦然道:“姥姥,我只是护着我的妻子,我没做错任何事!”

裴姥姥眼中的怒火更盛,她瞪得叶沐儿心里直发慌。

“王爷!”门外有人来报,“太子殿下说,如果半个时辰后,王爷不把……王妃交出去,他就带人攻进来了。”

齐熠冷笑了一声,“好,就让他攻进来试试!”

叶沐儿知道事态严重,她想要阻止,但齐熠却对她说道:“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齐熠带着童战离去,他走到门边忽然停下脚步,对门外侍卫吩咐着:“守着王妃,不许她离开半步!”

“是!”门一下子关上了留下了叶沐儿和裴姥姥两人。

叶沐儿还没转身,“啪”的一声,叶沐儿摔到在地上,脸上一阵火辣的疼痛。跟前的裴姥姥衣领歪斜,气得脸都红了。

“你就是一祸水!太子为了你都敢把王府围了,等一下他就会为了你把王爷给杀了,这下你满意了!”

叶沐儿摇头,她不知道齐烁会这样做,如果知道,她就算死,也不会让齐熠找到自己的。

“我当初就该把你给杀了!”裴姥姥随手搬起一个花瓶,直直地往叶沐儿砸去,叶沐儿挡住头,只听见“嘭噹”一声,叶沐儿跟前出现了红色的衣裙。叶沐儿抬头一看,灵珞不知何时出现了。灵珞赶紧将叶沐儿拉起护在了身后,裴姥姥却坐在了地上。

裴姥姥看着两人,傻笑起来:“你知道你失踪后,王爷做了什么吗?他的伤还没有好,就上了战场,每次都是带着伤回来,我知道,他这是要借故去黄泉陪你。可是,你看看自己,你都为他做了什么!他为了你,公主姻缘全都不要,现在还把性命赔上,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裴姥姥的怒吼让叶沐儿终于知道齐熠满身的伤痕是怎么来的,那时看到,她只是觉得心疼齐熠,现在想起,那些伤痕却犹如长鞭在挥打她的心。她竟不知齐熠爱她已经到了骨髓里,自己又为齐熠做过什么呢?除了伤痛还有什么?

叶沐儿定了定神,她决定亲自斩断她与齐熠之间的牵绊,让齐熠对她失望透顶也好,恨之入骨也好,总之,她不能再害到齐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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