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齐国没多久,他奉命领军攻打大凉。
凉国那时已经支离破碎,唯有昔日的好友谢景龙孤军奋战。
尔后没多久,玉国传来林幼清怀孕的消息。
葡烟协助他破了凉国一城,对她腹中的孩子生了质疑。
要知道,陆凌恒一直在给她喝避子汤,在大凉时,林幼清还跟过谢煜宁一晚。
他不由得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怀疑,但也不能听信葡烟的片面之词。
战事解决后,他让沈秋练护送葡烟回去,并查明真相,可是没多久,玉国传来林幼清的死讯。
林幼清死了?
她怎么会死呢?
陆凌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口那个位置,像是刺了一把刀子,时不时的搅弄。
原来人难受到极致的时候,心真的会疼。
他不能接受她死亡的消息,只身连夜策马回去。
却连她的尸体也找不到。
在他走后,谢景龙突袭军队,一时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生母冷冰冰的训斥他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同样也告诉他,林幼清和玉连有染,红杏出墙被人撞见,她亲口下令杀的。
陆凌恒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腐烂了,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那口井底的墙壁上,是她的指甲抓出的痕迹,那尸体之下,凝结了一滩深红色的血迹。
陆凌恒抱着她的尸体去找问风道长,师父说若是想救她,需以性命来换。
陆凌恒应了。
他爱她,可是明白的太晚了。
纵观他这一生,容貌,才华,身份,地位,权势,女人,无一不是他人艳羡的。
可是到了最后,他不懂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高高在上,不懂林幼清的卑微。
他冷傲轻狂,不懂林幼清的懦弱。
两人本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又怎么能懂林幼清所有的无可奈何和悲痛欲绝。
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滴落,挂在他白玉一样的肌肤上,晶莹剔透。
陆凌恒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林幼清躺在他身边,睡颜恬静。
她就这样乖乖的在她身边,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林幼清不知道,当他看着她浑身是血的倒在他面前时,他有多害怕。
陆凌恒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她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觉得他们彼此是活着的。
曾经对她的忽视,冷漠,利用他不会否认,只想用这一世最后的时间好好爱她。
林幼清身上疼的厉害,本就睡得不安稳,轻轻一动便醒了。
“哥哥,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柔软,带着一股子迷糊劲儿,让人心口软软的。
陆凌恒怕弄到她的伤口,连忙松开她,“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林幼清弯了唇角,眼睛里含着笑,她慢慢扬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
声音柔柔的“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陆凌恒嗯了一声,想说些让她以后不要这么肆意妄为的话,有什么事跟他说,不要一个人自己扛。
但是话到嘴边,又不敢开口。
罢了,以后他多盯着些就是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低声说“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林幼清嗯了一声,眼神却有些冷。
她找谁都行,唯独不会找陆凌恒。
“主子,丞相大人来了,说是商量难民一事,顺便看一下林姨娘。”
谷雨敲了敲门。
陆凌恒嗯了一声“让他来吧。”
陆凌恒亲身更衣,听见林幼清疑惑的问“丞相大人怎么来看我?”
陆凌恒请了两日病假,是说自己偶感风寒,林幼清受伤的消息就连府里人都不知道。
“那晚他也在。”
至于其他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林幼清心虚的哦了一声。
丞相是客人,也不宜见同僚的妾室。
隔着一道屏风,隐约能看见他的修长挺拔的身影。
“林姨娘身体可还好?”
林幼清看了一眼坐在身旁整理自己袖口的陆凌恒,面色淡定的回了一句。
“挺好,多谢大人关心。”
介于陆凌恒在场,两人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
出了门之后,江珵美递过来一罐药膏。
“本官去太医院求的,对外伤效果极好,不会留疤。”
这种药李玉绝已经给他了。
陆凌恒长睫眨了眨,眼里有着冷光,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不必了,在下的女人如何,不劳丞相大人关心。”
江珵美温和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药膏收回,出言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以为自己和陆大人已经是好友,看来是江某想多了。”
林幼清重伤在床,也没有办法参与赈灾一事。
倒是陆凌恒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是他不管再忙,无论有多晚回家,总是会来她房间找她。
带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时候是软酥阁的糕点,有时候是糖葫芦,或者糖人,春饼,或者是民间话本。
林幼清也不算无聊,却听国丈父二小姐开仓放粮,亲自布粥,百姓因此越发觉得国丈府小姐人美心善,对此感恩戴德。
“小姐,喝药了,别看了。”
秋葵端着黑漆漆的汤药放在她面前,林幼清一张圆乎乎的脸上皱在了一起。
“等会儿喝。”
她翻身,将脸迈进被子里。
秋葵“我给你拿了蜜饯。”
“不要不要不要!”
林幼清在被窝里嚷嚷。
秋葵无奈,正准备去拉她,陆凌恒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披风带,随手挂在看旁边的金丝楠木衣架上。
陆凌恒对秋葵摆摆手。
径自坐在了床边,伸手拉开被子。
“起来喝药。”
他说话向来都是不容置喙,但语气却多了一些温柔。
林幼清就跟被踩到尾巴的小仓鼠似的,委屈巴巴的露出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太苦了,我不想喝。”
陆凌恒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迟疑片刻建议道“你喝一口,我亲你一下。”
林幼清“……”
怎么听着这话这么耳熟呢。
“不用了。”
林幼清捏着鼻子,端着碗大口往肚子里灌。
她将碗放下,一颗蜜饯递到了嘴边。
蜜饯酸酸甜甜的,很快化解了嘴里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