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笑了声“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公子是真的宠爱你吗?不过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的,我马上马上......就能母凭子贵......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为什么?我没有想过害你!”
丝柔语无伦次,眼神呆滞的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彩云冷漠的看着她,嗤笑一声“倘若你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不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也不屑害你。”
她捏着她的下巴,将那碗汤药灌进入她口中。
丝柔挣扎着不肯喝,深褐的汤药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
彩云有些不耐烦,汤药移开一点儿,另一只手一抬,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丝柔脸上。
丝柔痛的尖叫一声,狼狈不堪的跌座在地。
“不要......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不要......”
彩云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她为了生存,手上不知沾染里多少鲜血,又怎么会在在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白瓷小碗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打着旋。
彩云和她插肩而过,轻声道“丝柔姑娘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林姨娘抓紧哦。”
林幼清红唇勾起“好。”
柴房的门关上,像是隔绝了整个世界。
林幼清站在原地,注视着下面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的丝柔,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白光一道道穿梭,游走于记忆中痛苦深处。
回想她那一生所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的可悲可笑啊。
丝柔还在喃昵“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无辜,别人的就不无辜了吗?”她轻笑一声。
丝柔含着哭腔质问“你什么意思?你跑过来就算专门笑话我的吗?”
林幼清半蹲在她面前,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唇瓣依旧噙笑。
“笑话你?你也配?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明白吗?通奸一事,主意是我出的。”
鲜红的血液,在裙下蔓延。
少女娇柔甜美的声音宛若地狱而来的索魂恶鬼。
痛如刀搅,丝柔空洞无神的双眸流下两行泪水,她想挣扎,可是动弹不得,只能拿那种怨恨盯着林幼清。
“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幼清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么会畏惧呢?
她仰头大笑出声,将丝柔甩在地面上,笑容几乎接近癫狂。
“常丝柔,我本来不想怎么快处理掉你的,与其让你痛快的死掉,还不如让你受尽折磨活着,可是谁让你怀孕了呢?哦——你还不知道吧?”
丝柔一旦母凭子贵,在府里的身份就会有所改变,若是常嬷嬷加以扶持,之后想要杀她,便有些难了。
丝柔摔在地面上,痛苦的呻吟着,林幼清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朝闻院一事,也是我所为。”
丝柔不在乎是给陆凌恒当妾还是给陆凌云当妾,她只是想爬高一点成为府里的主子,所以当初她让那名婢女去找丝柔,笃定丝柔会去。
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她自然得狠心抓住。
丝柔大彻大悟,怒骂嘶吼“贱人!林幼清你就是个狐狸精!以色侍人的贱货!”
“可是丝柔姑娘,以后连以色侍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林幼清动作优雅从容的站起来,抚平裙上的褶皱,微笑面对。
丝柔还想再骂,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来,乌黑的血液,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丝柔不甘心的睁大双眼,字字句句如泣血“我不过是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为何要杀我?”
“我曾在潮湿阴冷的小屋住过长达三年的光阴,没日没夜的织绣品还被抢去,吃冷掉馊掉的饭菜,冬日用冷水沐浴,唯一的金银首饰被抢了还不能吭声,重病多年每日咯血,不过十八岁身体衰竭油尽灯枯,每隔几日便要喝一次避子汤,从小保护我的姐姐为了救我委身给比她大一轮的男人做妾,最后死在殴打和贱骂中......”
“常丝柔,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语气和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是那话,让人陷入悲凉的漩涡里挣扎不得。
“罪魁祸首,是你呀!”
丝柔躺在地上,最终没了呼吸,那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罪魁祸首是常丝柔,陆凌恒却是默许者,而她自己,最是愚蠢!
林幼清回到美轩,屋内掌着灯。
惊蛰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口。
看见她松了一口气“林姨娘,您可回来了!主子去祖师祠堂没找到您,正着急呢!”
林幼清情绪不高,淡淡嗯了声,抬脚往里面走。
陆凌恒靠在软榻上闭着眼,似乎等的有些困了,听见动静睁开眼。
神色冰冷不悦“去哪儿了?”
林幼清很累,不想说话,摇摇脑袋,嘟囔道“困~”
陆凌恒看见她撒娇的小模样,就不想追究她去干嘛了,长臂一身将她捞进怀里,闻见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他弯腰将她的绣花棉靴给脱了,利落的扒下外衣扔地上。
掀起被子把她放进去“睡吧。”
林幼清窝在他怀里,闭眼睡觉。
恍惚间,她又梦见前世的事情。
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有些却深刻的很。
“阿宁......”
她抓着少年的手,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那时谢煜宁不让她喊自己二皇子,非要让她喊阿宁。
林幼清拗不过他,只好顺应着他。
谢煜宁对她很好,林幼清一度觉得,他是这人世间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陆凌恒睁开眼,视线里黑暗一片,身旁林幼清睡得香甜,喃昵不清的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这是报应吗?
陆凌恒怔怔的想,还是没忍住,翻身将她抱紧怀里,堵住她的唇。
林幼清发现,陆凌恒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了,至少最初相逢时她抱一下他,他都会训斥她不知廉耻。
林幼清烦躁的将粉扑在脖子上,可还是盖不住。
二皇子府举办看诗会,陆凌恒说要带她去。
林幼清最后换了一件高领棉衣,勉强遮盖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
她回头瞥了一眼窗前端正坐着的陆凌恒,后者手肘撑头,看书。
“三公子?”
陆凌恒不喜欢她这个称呼,显得两人之间很陌生,偏偏林幼清就是喜欢这样喊他,特别是在不高兴的时候,于是她这样喊,陆凌恒也不高兴了,两人就会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