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楼的红庭木雕花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元好月正要跑过去敲门。却一把被微生物拉住了衣角。
“你干嘛!”元好月急切地回头问道。
“门前有人。”微生物下意识地轻声说道。
“严肃点,现在可不是讲鬼故事的时候。”元好月睁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门前还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微生物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朝门口丢了过去,那动作很轻。
元好月眼看着那石子即将落在门框上。可下一秒,那石子瞬间在空中诡异弹起,飞射至微生物的面门。
“出!”好在元好月即时御剑出鞘,伴随着叮当作响,一道白光划过,击飞了那颗石子。
元好月再次向门口望去时,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足足有七八个人。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透明。看装束,不可能是阁内之人。
“你怎么也不躲的。破窥仪式上也不躲我的飞剑,现在也不躲别人的石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元好月轻声问道。
“现在好像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好么?”微生物悄声说。
“那你到底怎么发现的?我怎么看不见。”
“我听见那里有声音。”
元好月心想有个鬼的声音,难不成你听力好到能够听见人的心跳声?
“喂喂喂!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当我们是不存在的么?”门前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忍不住骂道。这人身着一件黑色羽毛编织而成的长袍,在黑夜中油光发亮。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都以为你是乌鸦成精了呢。你们隐藏在那里,可不就是想让我们当你们不存在么?”元好月回嘴道。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先前开口之人身侧的一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有个屁的道理!我们是来杀人的!刚才谁说要藏的,他就是头蠢驴!”为首的那人破口大骂道。不过他心里也清楚,魔道隐藏在暗处已经太久了。这些属下只是职业病犯了而已,也怪不得他们。只希望以后慢慢会习惯点在明面上生活吧。
“我爹呢?”元好月不想扯东扯西。
“你爹?那想必你就是云龙阁圣女了。正好,我早就想会会你了。至于令堂嘛,正在里面请我们鬼部长老喝茶呢!这夜黑风高的,你不如先陪我们玩玩。”那人舔了舔嘴唇一副对元好月别有所图的样子。
“不是。现在的色狼是不是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元好月转头向微生物提了个问题。
“不,我就不是。”微生物若有所思地说。
一道风声划过夜空,描光已经抵在那人的身前。只见那乌鸦人右手直握一把暗锥,锥尖正好抵住了剑尖。
元好月再捏剑诀,描光从天而起,在乌鸦人身侧盘旋着不断进攻。同时,绘影也飞剑出鞘,遁入黑夜无声无息。
绘影本就是通体漆黑之剑,它在空中掠出的轨迹自带黑影。此刻夜间飞剑更是融入黑暗,使人防不胜防。
乌鸦人手持双锥,交替防御,那身法倒是和元好月的二刀流颇为相似。描光剑上下交错,似乎无孔不入,但却还是被双锥防御了下来。
一时下来,竟然是谁都无法取得战果。不过元好月成竹在胸,因为绘影还在暗中伺机而动。这等的就是一招致胜。
乌鸦人舞着手中的双锥倒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在夜色中他所处之处原本只有描光所掠过之处发出白色光芒,可逐渐的,他全身上下竟然有明显的红光发出。那是鲜血才能展现的红。
元好月顿觉不对,好在这一刻乌鸦人双锥一起夹住了那么一刹那的描光。这一刹那,乌鸦人的后背破绽显而易见,绘影如同夜色一般直直插进了他的左后背。
胜负已定!元好月心想,这一剑怕是已经刺破了心脏。
桀桀桀桀!那人喘息着,狂笑着。
几点猩红的血液滴在地上。
“只有这么点小孩子玩的把戏。还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啊,什么圣女不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而已。”那乌鸦人背上插着剑,还往前走了好几步。
这人怎么还没死透,元好月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剑。
微生物在一旁心想,你倒是快补一剑啊,这都还能嘲讽你。你就光在这站着看着人家嘲讽你?
那乌鸦人伸手一把握住了后背上插着的绘影。他所采取的姿势简直是常人难以做到的。试问谁能反手一把握住插在自己后背上的剑?
他直直地拔出了绘影。剑身上闪烁着灿烂的红霞,随后他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斜挥出剑,击飞了破空而来的描光。两把剑在刹那间相互碰撞,那片灿烂的红霞炸裂开来,像是红色的雨滴。
描光竟然被这简单的一击直接击飞了出去。一击之下,它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旋转着插入了不远处的泥土之中。剑身之上那原本熠熠生辉的白色光芒如今已变得黯淡无光。
“你不是喜欢御剑么?你再御给我看看啊。小孩子御剑总是一个毛病,御的飞剑就像是肉市之上的飞蝇,在你眼前转来转去,真是聒噪得很。”乌鸦人双手上举伸了个懒腰,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猩红。他背后的伤口更是浮现一种令人看了感到触目惊心的色泽,透过那里,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的脉络和骨骼。
那些滴落在四处的血液,慢慢地漂浮在空中,逐渐汇聚在他的伤口处。那些血液凝结成一条条一根根的东西,类似于树的枝干。一朵猩红的花在他的后背绽放着。
元好月一听这话,才明显地发觉,自从绘影刺入乌鸦人的后背起,自己对飞剑的掌控便已经变得若有似无了。而在那人一剑劈出之后,描光也变得如此。她左手捏了捏剑诀,果不其然,插入泥土的描光只是微微颤抖,根本无法飞起。
“你的血有问题!你是魔道血部的人。”元好月冷声说。
“是又如何,不是由如何?云龙阁的小丫头片子,你还有什么能耐,尽情地使出来啊。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多。”乌鸦人的内心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喜悦,毕竟对方只是个刚破窥境的小丫头,要不是她顶着个圣女的名号,外加长相还不错,自己都懒得搭理,一锥子下去杀了便是。
他一甩手把绘影扔到了元好月的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取剑。如果这是一场修士之间的切磋,那么他现在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一种侮辱了。
不过元好月的反应却很平静,她只是拔起了地上的剑。她慢慢地走向乌鸦人,左手提剑,剑尖在地上画出了一道长长的轨迹。
微生物刚想说,打不过的话要不就先撤了吧。可看眼前这架势是还要干上一架了。
“我们继续。”走到乌鸦人门前,元好月露出了一个爽朗无比的微笑。左手剑如同花蕾般绽放,攻势如凌冽的寒风。
乌鸦人也不以多欺少,索性双锥合一,每一击都敲在绘影的剑身正面。但凭这股力道的冲击,就已经让元好月不太好受。
绘影收到了乌鸦人血液的影响,少了些许灵动。挥砍起来也显得更为凝滞。剑与锥相交,不一会过去,元好月的云龙刀袍就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左肋之处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两道伤口。
元好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平静了。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好几处都在淌着血,那些温热的液体在往外流淌。手中的剑没有了先前的感应,不再轻微颤抖,而是第一次在她的手中变得如此安静。
那安静的剑一次次在一次次撞击之下,似乎在轻声诉说着什么。那些语言此刻却被一片红霞所隔绝。
在又一次交击之后,她连退了三步。左手持剑立于胸前,元好月屏气凝神,整个人和手中剑一样安静。她身边的剑意在一瞬间得到攀升。
刚才元好月后退的时候,乌鸦人差点都以为她放弃了。可下一秒这股剑意突如其来,他下意识全神贯注起来。
元好月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向前半步,而是左手出剑。
一剑迷梦,剑出玲珑。这一剑万华流转,剑身之上的红霞化作了剑招之外的绯红迷雾。
“好秀气的一剑,此女出剑竟然如此精致。”盘龙楼内一人轻声感叹道。
坐在他对面的元闫西不断在心中为自己女儿叫好。
剑气瞬息而至乌鸦人的面前。在这之前,他身后那多猩红之花就已经蔓延到了手上的双锥之上,看上去就像是体外疯长的脉络。那些脉络连接着双锥,紧接着他用力掷出双锥。
双锥猩红无比,那些猩红脉络依附在上面如影随形。
仅在一瞬,锥尖与剑意相撞。那些红雾被那些脉络所牵引吞噬。剑意只停留了短暂一刹,便被击碎。双锥再度前进,如入无人之境。
元好月一时躲闪不及,只得举剑格挡。
“哐当!”一声,元好月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头发疯飞奔的蛮牛。
她整个人直接就往后飞了出去,左手绘影也被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