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
孱弱的呼救声在阴暗密闭的通道深处回荡,声音虽弱,但我们却能清晰的听到。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通道内的空气,霓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手电筒的光束下,只见前方一人躺在地上。
不……正确来说,他是趴伏在地,背对着我们。
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其穿着打扮,像极了在土坡上失踪的老村长。
这令我们无比的惊讶,老村长他怎么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了?且看情况,还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我和刘小娇对望一眼,两人快步走上前去。
地下的鲜血触目惊心,鲜血沾染下形成一条明显的拖拽痕迹。
来到近前看到老人的惨状,即便是从警校毕业的刘小娇也忍不住掩嘴惊呼起来,满脸惊惧之色。
不说她,我最近所见的惨烈景象不可谓不多,但看到老人的双腿时,脸色还是分外的难看。
微弱的光束下,只见老人的双腿满是鲜血,细心观察发现他的双腿竟然碎烂了,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碾过般,裤腿上除了鲜血还有一些粉碎的骨头。
地上拖拽过的地方,除了鲜血外,还落下许多碎肉屑。
你根本无法想象这种情景,一个花甲老人,拖拽着一双爆碎的腿爬行了十几米,最后无力趴在地上,发出孱弱的呼救声……
那种奄奄一息的模样,那张痛苦得狰狞的脸庞,那双渴求能够活下去的希翼,给我和刘小娇两人的心灵狠狠地敲了一记重锤!
没错,这个人就是老村长!
他现在的样子太可怖了,可怖得我们一时间都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生怕稍微触碰,他便会一命呼乎,遗憾殡天。
若他因此而死,那么我们两人的罪行可就大了。
从没有在鬼门关前徘徊过的人,自然不能理解那种对生的渴望有多么的强烈。
因为只有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才能领悟生存的真谛。
鄙人有幸,曾经历过!
很难想象,老村长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更难想象他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竟然爬行了十几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流了这么多血,若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已经痛死过去了吧?
最后,还是刘小娇最先反应过来,弯腰将老村长仰面扶起,焦急对我说道:“天衍,快救人!”
“救……救……怎么救?”晓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此时也不禁慌乱了起来。
“生火、截肢、止血、兴许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从开始的慌张、恐惧,到现在真正面对时,刘小娇突然变得格外的冷静。
事实上她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老人的双腿已经爆碎,根本无法医治,也无从止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双腿截断,再行止血救治!
但这样让他成功活下来的希望也不足三成,因为他之前流出来的鲜血实在是太多了,这里不是医院,没有相应的医疗设备,更没有新鲜的血液可供给。
可明知机会渺茫,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不然恐怕一辈子都会不安,受良心的谴责。
我不敢耽搁,匆忙在四周寻找生火的东西。
然而刚才还能在通道内四处看到干枯腐败的木柴,现在真正需要时,一时间竟寻不着。
这时我瞥眼间看到刘小娇撕破自己的衣服,用布条牢牢地勒住老村长的大腿位置,防止流血过甚。
见状我计生心头,脱了衣裤当柴火燃烧。
好在刚才休息的时候,已经将衣服烘干,用打火机一点就着。
紧接着,刘小娇拿出了自己的军用匕首递给我。
我接过后,立即放在火苗上烧起来。
数分钟后,匕首烧得通红。
刘小娇拿出套着皮袋的的配枪,塞进了老村长的口中,对我点头沉声道:“开始吧!”
我拿着通红的匕首,整条手臂都在发抖,因为自己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种时候难免会紧张和害怕。
但眼前的情况,并没有给我过多考虑的时间。
所以几乎在一瞬间,我就下定了决心。
跪在老村长的身旁,口叼手电,一手按住后者的身体,一手拿着匕首切了下去。
“滋啦!”
烧得火红的匕首触碰老村长的腿肉时,立即升起一股烟气,烧焦的气味紧接着扑鼻而入。
随即,一股鲜血从割裂的伤口喷涌而出,溅在我与阎小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在天堂秘境内,我见过比眼前这种情景更加惨烈的画面,但自己亲自去制造这种画面时,感受并不一样。
当鲜血溅在脸上,我突然就不紧张了,也感觉不到恐惧,只是全身的肌肉好像都在颤抖。
这可能是惊惧到一种极致的状态才有的变现。
匕首很锋利,很快我就将老村长的一条腿给卸了下来。
我不敢耽搁,再次去烧匕首。
这时,老村长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像是死前不甘的痉挛。
伤口处,刘小娇先前虽然用布条牢牢地勒住血脉,但仍旧无法完全止血。
没有绷带,刘小娇就脱了自己的衣服去包扎伤口,这种情况已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疑。
很快,我再次烧红的匕首。
将村长按住之后,如法炮制,将他另一条爆碎的腿卸下,做完这些,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但我还不能放松下来,老村长的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一双眼珠子变成了眼白,整张脸更是毫无血色。
要不是之前刘小娇在他口中塞了配枪,恐怕现在已经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我牢牢按住老村长抽搐的身体,而刘小娇则是给后者止血,处理伤口。
等她将断截的伤口包扎住时,老村长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抽搐,无力瘫软在地,就此就没了声息。
见状,我心中顿时就是一凉,一股难言而自责的悲意涌上心头,泪水旋即在眼眶里面打转。
终究是无力回天了吗?
“小娇!小娇!他没动静了,怎么办!”我焦急大喊。
刘小娇听到我的叫喊,眉头一皱,急忙凑上前,伸手拿走老村长口中的配枪,探后者的鼻息,和脉搏。
“还有呼吸,没死!”刘小娇颤抖地说道。
“真的?”
我惊喜万分,这种由悲伤自责到欢喜的情绪令我难以自持。就像当你付出所有之后空荡落寞的心情突然看到丰厚的回报一样。
这是一种来源于精神上的喜悦,只可意会,难以言说。
刘小娇话音落下没多久,老村便幽幽地挣开了浑浊的双眼,他并没有再次叫喊和呼救,也没有痛哼呻吟。
很平静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丝的痛苦。
没有止痛药和麻醉剂,很难想象他能做到这般。即便关公刮骨去毒,眉头也得皱上几皱,更何况是截肢之痛?
老村长居然还能苏醒过来,这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到老人睁眼的那一刻,我和刘小娇都不禁泪目了,不为其它,只为老人坚强的生命力而深深的敬佩。
“小衍……小娇……你们两个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没……跟二爷他们一起走吗?怎么哭了……”
老村长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可以听出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人也清醒了许多,认出了我们两人。
“村长,我们两个是太高兴了,想不到您老人家还活着,真的太好了。”看着老人沧桑的脸庞,我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村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痛吗?”小娇在旁边握着老人枯瘦的手掌,关心地询问。
“好孩子……我还好,你们不用担心……”
“可是,您的双腿……村长对不起,刚刚为了救您,我们将您的双腿给割掉啦。”我愧疚万分说道。
“不用内疚……都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面的人啦,这腿断了就断了……只是可惜……我没能将剩下的村民劝说离开,最后他们……”
“之前我们离开之后,土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还有……您老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心中有很多疑惑,虽然知道现在老村长很虚弱,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水鬼……水鬼上岸索命……他们都遇难啦……”老村长说着,眼圈儿便红了起来。
原来我们离开土坡后,村长留下劝说那几个顽固不愿离开的村民,然而没等村长劝说完,水中突然冒出数只长满鳞片的怪物,它们从水中爬上土坡,将剩下的村民包括小孩全部拖落水中。
老村长亲眼看到,长着獠牙利齿的水怪,抓住其中一名村民的脑袋,允、吸脑髓。
当时老村长也被一只水怪拖下水中,他年纪以大,根本无力反抗,本以为死在水中。
然,当时不知道为何,那水怪正要张口吸食他脑髓的时,全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旋即如受惊般窜入水底逃跑了。
村长不会水性,被拖进洪水中,虽说水怪不知什么原因而逃跑,但他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事无绝对,就在他即将沉落水底之际,水下忽钻出一个人将他托住,然后破开水浪,将他送到了这个地方来。
当时老村长丢了手电筒,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只知道有一个全身冰冷的人背着他浮在水面上。
来到这个地方后,他询问对方的身份?
但一连问了好几声,对方却没有回答,反而哭了起来,哭得很悲伤。
最后那人离开时,喊了他一声“村长爷爷”,老人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救他性命的竟然是变成水魃的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