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能任性,谁都不行。
祁志明和希暂时搁置了对那片海域的探索。
晨阳初升,四人便站在岛上的最高处,等待飞行器来接。
四人本领很高,如果放在平时,在海上凌波飞行或信步漫游,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现在不行,公主和姜妪生产在即,在这里又耽搁了许多时间,女人们还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子?
祁志明得知苟洪的消息后,心情一直不好,面沉似水,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希和姜流知道原因,也不去打扰。信一仍然是无所谓的样子。
这片海域距离神仙岛,有三十多日的路程,祁志明不能久等。捏碎了与公主的传讯玉牌,召唤公主前来,恨不得即刻便飞回去。
虽然知道公主身体不便,但时间不能等了。等公主和姜妪都生产时,处理苟洪的事情,在时间上便有了冲突。
祁志明心急似火。希说的很对,都是早晚的事,早晚都是要处理的,早些处理会更好。
公主带着蛤蟆人一号驾驶着飞行器来了。
信一很兴奋,顾不上向自己的师娘问好,拉着一号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一副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样子。
公主见四人安全无恙,高兴地笑了。孕妇圣洁的微笑,感动了众人。祁志明阴云密布的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
公主得体地向姜流和希问候,又深深地看了祁志明一眼,明白祁志明必定是有急事在身。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但众人都在眼前,不便开口询问。
祁志明任凭公主体贴地给自己拍打身上的灰尘,给自己整理衣服,很享受公主的关心。
两人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祁志明怜惜和歉意地眼神已经足够了,公主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希打趣道:“弟妹,你应该把你嫂子也带来,让她跟你好好学学。”
公主笑道:“嫂子在家里等着呢,都念叨好几次了,说要好好伺候你的!”
希撇了撇嘴,冲祁志明伸了一下大拇指。
姜流留恋地看了一眼生活过的海岛,最后才登上了飞行器。只一会儿便到了希的海王岛,在上空不停地盘旋着。
“希兄,下去看看吧?是兄弟拖累你了。”祁志明歉意地说道。
希撇了一下嘴:“是想喝酒了吧?还是弟妹考虑周全。前辈下去看看吧,这是海王岛,是晚辈的家。”希的年龄肯定比姜流要大,但他与祁志明平辈论交,是以对姜流很是尊敬。
姜流尴尬地说道:“初临宝地,却囊中羞涩。志明可有合适的礼物?暂且借我一用。”
祁志明正要出言讥讽希,被公主暗示过才恍然,以前的礼节自己真是不懂。身上并没带什么珍稀之物,寻常物品,希看都不会看一眼。情急之下,掏出从胖道士手中缴获来的渔网,隐隐感觉这东西不好。但既然已经拿出来了,便不好再收回去。
姜流接过礼物,口中客气道:“礼物虽是借来的,但心却很诚。收下吧,算是一点心意。”姜流和老烈火一样,爷俩都有一张利嘴,当时这爷俩去考秀才,肯定能中。
希道谢后接过渔网,身体如遭电击,颤抖不停,脸色立时变得苍白。
祁志明猛然醒悟过来,口中暗暗叫苦,左手如电,抓过渔网。右手扶住希的后背,便把内力渡了过去。
姜流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公主也是脸色大变,眼睛直盯着红红的渔网。
信一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眼睛扫过众人,看着祁志明手中的渔网,诧异地“咦”了一声。
希的脸色慢慢地由白转红,看看渔网,苦笑地问道:“兄弟,这东西哪来的?还真是厉害。”
祁志明歉意地说明了渔网的来历,口中连连自责。
希却笑道:“你我兄弟,彼此早已深知,兄弟无须如此。”
信一猛然抢过渔网,仔细观看着,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反反复复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口中念念有词,渔网自行张开,越伸越长。
飞行器空间并不大,希和公主不敢碰触到渔网,只能不停地躲闪。
“信一,快停下!”祁志明急忙喊道。
一边冲公主喊道:“快些降落!”一边对信一出手邀斗,希望能借机停止渔网的伸张。
信一如同着了魔,下意识地避开攻击,口中依旧在念念有词。渔网弯曲自如,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长蛇似地伸缩不定,弯曲盘旋。
飞行器降落在海王岛,众人急忙离开了飞行器。
信一还在把玩着那张渔网,口中还在念念有词。渔网在飞行器内如蜘蛛网一般,交叉纵横,越来越密集。
众人已经安全离开了飞行器。祁志明虽然很想看看信一最后会玩出什么花样来,但又怕信一突然发狂,弄坏了飞行器,耽误了行程。于是,祁志明抽出长剑,左手蓄力,准备引信一离开。
信一却发出一声长笑,自行收起渔网,慢慢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信一,举止威严大气,眼神凛然有神,一步步走向众人。如帝王般地气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看了看祁志明手中的长剑,玩味地笑了:“你很面熟,你是谁?可是想与我动手吗?”
祁志明挥手让众人后退,口中笑道:“我是你师父,渔网好玩吗?”
信一好奇地盯着祁志明:“这渔网是我的,你怎么知道?你是我师父?我师父几百年前便过世了。你究竟是谁?为何戏弄于我?”
祁志明见信一眼神清澈,全身散发出一种王者气息。联想到信一平时惜字如金,却又深含哲理,明白眼前的信一,才是真正的信一了。电视上的失忆又恢复的狗血情节,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信一,我真是你信一的师父,并且你发过血誓的。这个不需要我细说,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祁志明说着,心里却暗暗后悔当初的轻率。
看起来还是签字画押,按手印更靠谱一些,比赌咒发誓要管用的多。尤其是一些王八蛋,动不动就发誓,动不动就拿自己父母赌老天爷的脾气,真是不孝。有本事自己去和老天爷干一架,说不定打完架后,自己的父母还能多活几年。
信一沉思了一会儿,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就在祁志明认为事情有些转机时,信一突然脸色一沉:“你对我动了手脚?”
祁志明一时气结,索性也不去解释了:“来吧,你不是信一了,一信也滚一边去吧。看样子你是想打一架的,来吧。正好我现在心情也不爽,打完架,你便滚蛋吧!”
“且慢!”公主叫停了战争,拉出了蛤蟆人一号。
一号叽叽咕咕地和信一说了半天,信一尴尬地看了看祁志明,深施一礼:“师父,是弟子不对。弟子刚刚恢复了记忆,以前所做之事,还请师父见谅!”
祁志明好笑地问道:“你想起我是谁了?说了半天我还不如一个蛤蟆人?”
信一一句话,让祁志明险些暴走。
“它不会撒谎。”
看着信一一副本就如此地表情,也失去了和他理论的兴致,心道:“这个徒弟看来是不能要了。不听话不说,还净给自己玩些里格楞。不靠谱!”
信一大大方方地向众人行礼,又重新对公主行礼:“师娘,先前弟子多有得罪!”
公主温柔地笑着,劝信一不要放在心上。
祁志明对站在身边的希说道:“脸皮真厚!”
希却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祁志明立刻瞪起眼,刚要反驳,公主却瞪了两人一眼:“信一刚刚恢复记忆,以前的事情不许再提了。”
虽然信一重新认自己为师父,感觉却回不到从前了。以前的信一虽然有些傻傻地,可还有些徒弟的觉悟。眼前的信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叫自己师父时,自己都不好意思答应了,仿佛是偷来的。“呃”好吧,是赢来的。
但师父也必须有个师父的样子才行。左手一直在摸着脸,想摸摸有没有长出胡须来,能捻须而谈,才有师父的威严,可惜没有长出胡子来。没办法,只好淡淡地问道:“信一,这渔网是我从一个胖道士手中缴获来的,他和你有关系吗?”
信一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师父说的应该是礼一吧?门下弟子太多,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师父在哪里遇到了他?”
公主怕祁志明出言讥讽,抢先说道:“那时,我与你师父外出,引起了人类修炼者的注意。便在海中布下了此网,险些丢了性命。你师父用计擒住了他,警告一番后,又放其离去,只留下了这渔网。”
信一上下打量着祁志明,口中说道:“礼一素来以礼服人,本领虽然不低,心性却很单纯,人品不坏。当初这渔网送给他,是因为他喜欢玩水,却不想得罪了师娘。回头重重惩罚于他,弟子教徒无方,甘愿受罚。”
祁志明见信一向公主弯腰请罪,放着自己这正牌师父不理会也就罢了,自己也犯不着去计较。“什么叫本领不低,心性单纯,人品不坏?”合着自己就是“本领低,心性不好,人品低劣了吗?”觉得自己能缴获他的渔网,是凭着阴谋诡计了?
总觉得现在这个信一,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些都可以忍,但言语中冷讽热嘲,却是忍受不了。
于是脸色一沉,直直地盯着信一说道:“我本不配作你的师父,看样子,你应该也是一派宗师。以前你失忆在先,打赌在后,拜师之事,就当作戏言了。你的血誓,我会想办法解除的,你我此刻再无师徒名分。”
公主急忙伸手拉了一把祁志明,他却上前跨出一大步,挣脱开来。
信一迷惑不解地看着祁志明。
祁志明沉声说道:“那胖道士,被我擒住后,一再警告于他,不许他再次出山,否则便会杀了他。加那利岛上,我又被他给埋伏了,嘿嘿······”
信一大惊:“你杀了他?”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师父杀不了他的!”
祁志明笑了起来:“我说过,再见到他时,便会杀了他的。他一动不敢动,果然是以礼服人,就任凭我杀了,你信吗?”
公主急忙拉着希喊道:“希兄,你当时亲眼所见的,不是这样的,是吧?肯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明哥是不会这么做的。”
希眨了一下眼睛,任凭公主扯住自己的衣服,眼睛盯着信一,笑了笑说道:“弟妹,这是真的,不然你的族人要死很多。”
信一看了希一眼,又看看公主,转身对姜流说道:“麻烦前辈照顾好师娘!”
姜流一下子懵了,搞不清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仇人。看看信一,随即又笑了:“去打一架吧,虽然其中另有隐情,看来都不想说,也都不想听,打吧!去打一架吧!”
信一愣了愣,深深地看看姜流,点点头。
再次面对祁志明,信一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涩声说道:“师父,信一也是一信,从不失信。你是我信一的师父,礼一是我信一的徒弟,这是不争的事实。礼一纵有千般不是,要杀要剐由我来。杀礼一时,你还不是我师父。所以徒弟的仇,我这个师父,得替他报。”
祁志明暗暗点头,果然是一派宗师,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几句话就把自己说成了越俎代庖了,成了管闲事,惹闲非的人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看来这话有些道理。
祁志明笑着问道:“你徒弟要杀我,难道还得等他杀了我以后,你再去杀他?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讲理时叫信一,不讲理时便叫一信了,你应该改名叫不信!”
信一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好,我输了就叫不信。师父输了,可要被我打一顿的。”
祁志明摸了摸鼻子,好笑地看着信一:“徒弟打师父从未听说过,师父打徒弟可是天经地义,来吧!”
信一喊了一声:“师父,得罪了。”便纵身扑了过来。
祁志明知道信一熟悉自己的套路,这一架打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自己心中有气,决定要借机发出来,不然非憋死不可。
不避不让,噼里啪啦,瞬间交手了几十招,两人身形极快,拳脚纷飞,眼花缭乱。高手过招,输个一招一式,即刻便会立刻认输。两人虽然打得很热闹,却都没用上内力,如在切磋一般。
祁志明很是郁闷,信一身如麻杆,苗条的很,拳脚击上去,很难锁定目标。脑袋虽然很大,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自己很难下得去手,毕竟不是生死相搏。
打了一会儿,祁志明突然后退,口中喊道:“停,不打了!”
信一果然停住了手,祁志明口中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大脑袋,这么大,目标这么明显,我都舍不得下手。”口中说着,手也没闲着,猛然出拳“嗵”地一声,打在了信一的鼻子上。
信一本能的去防备,可祁志明出拳毫无征兆,还是打完就跑。希捂住脸不忍去看,低头呻吟起来。姜流扭头笑得肩头直抖。
公主看得哭笑不得,但现在也不是责备祁志明耍宝的时候,急忙喊停。信一还是很有大家风范的,擦了擦鼻血,望了望祁志明,又莫名地望着公主。
“好了,都别闹了。信一已给徒弟报仇了,这都和自己师父打起来了。再说你那个徒弟,早就背着你干了很多坏事。明哥,你一点做师父的样子也没有,心情不好便和徒弟打架吗?要打架就找······”公主一番劝解,信一还是很领情的。“师父,弟子多有冒犯!”又要跪下行礼。
祁志明连忙跳开,口中直喊:“快起来,快起来······”以前的信一傻傻地,跪也就跪了。现在的信一一派大家风范,又一把年纪了,开玩笑呢,这样折寿!
闹了一会儿,在众人的追问下,信一才说出渔网的来历。
信一是一位避世苦修的道派传人,也是有数的几个隐世门派之一。遍游世界名山大川,偶然在一处遗迹中得到了这张渔网。
闭关苦修之前,传给了心爱的弟子,胖道士礼一。自己的修炼出了问题,疯疯癫癫地乱,见有许多修炼者都跑到加那利群岛去了,隐约知晓一些关于人鱼的信息。好奇之下,便跟了过去,稀里糊涂地成了祁志明的徒弟。
几人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放下了芥蒂,气氛重新融洽起来。
希本想说明,那胖道士礼一,是被信一自己给打死的。但祁志明不愿再给信一添些内疚,事已至此,便就这样吧。
众人失去了在海王岛游玩的兴致,又匆匆忙忙地登上了飞行器,返回神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