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的年轻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陌生城市中独自奋斗拼搏的。孤独地面对着不断更新的第二天,孤零零地迎接着新一天的挑战。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更是一个人的舞蹈。
现状平静的社会状态下,暗流汹涌。
同乡圈子,同学圈子,战友圈子,亲戚圈子,被同等级别而利益相关的圈子,连接在一起。别样的五环图案,诠释着人类在社会生存中的哲学,或许是一种必要的社会链接。
如果没有他人,没有网络,孤单一人独处,没有文字,两眼望天,即便是有充足的生活资源,又能熬过几天?
现在周围除了鸟鸣虫吟和风吹树梢发出的“啾啾”声,还有祁志明翻来覆去在床上碾压的声音。两眼瞪着天花板发愣,如同往日的迷茫。
没有特长(除了军事),没有人脉,没有资金,自己已经27岁了,活到现在却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一个大男人,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背负着沉重的责任,眼睁睁却不能给与家人应有的生活保障,心情在一天天压抑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了的,要学会放松。”祁志明提醒着自己。
每个人都在人群中寻求归属感。离群索居的人不多,如果多了,那就是社会出了问题。
人是群居的,孤身一人生存经年,离群索居,孤老终生是不存在的。鲁滨逊还有星期五的陪伴,一起去对付食人族呢?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行驶在公路上的各种满员的车辆,演绎着一个城市的繁华。而此时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闪耀着五彩霓虹灯的光芒,多了些冷清,全然不如白天的热烈。
偏僻的小路上,两旁的法桐树在苍白的路灯下,徒劳地摇动着晚春稚嫩的叶子,忽明忽暗地洒下斑驳的光点,在水泥路面上的暗影中显得变幻莫测游荡不定。
这是一条主路的分支,平整地水泥路面的前方200米就是今晚的终点。
路灯虽明,可远处一片漆黑,看不到那应该早就该亮起的灯光。那就是家,是一个男人的终点。没有点亮的那盏灯,失去了往日应有的温暖,让祁志明全身无力。
每天下班看见那里闪烁着的灯光已经成为了习惯,心里嘴角上都笑开了花。那就是家的温馨,那里满是欢声笑语,心里再大的烦恼,再多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回家时,娘俩总会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或在半掩的房门上放一盆水,推门而入时,会被倾盆而下浇个透湿,这叫洗澡;或门上放上草木灰,浇在身上叫洗尘,每每全家都能笑破天。
妻子会炒上两个小菜,一个人小酌一杯。儿子象企鹅一样在家具中跑来跑去,妻子则象母鸡护小鸡一样护来护去。一位丈夫,一位父亲,职场上的劳累烦恼都会在此刻云消雾散,在这一刻只有欢乐。
平常人的日子平常过,开心就好。
“我不愿儿子长大,我喜欢他永远这样!我要我们每天都这样开心。我要把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永远!啊!我爱这个家,更爱老公和儿子!我永远爱你们,我要每天都这么开心!”听着妻子发自内心的幸福,每个男人都会感到满足和自豪。
幸福的指数和金钱不是成正比的,钱多钱少,够过日子就好,并非钱越多就会越幸福。
妻子刘霞和祁志明是高中同学,成绩总能压他一头。平时偶尔两眼相对,都是脸红耳赤,已是情愫暗生。根据平时模拟考试一起考进名校经济管理系是没问题的,也是相约要在一起的。
祁志明的家境不好,当兵进入军事学院。训练三个多月累得呼吸像风箱一样,站着就能睡着了。歇过来后,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女朋友的问候就是祁志明第二天坚持下去的动力。
休假三天,终于鼓足了勇气约会刘霞。走了二百米路,祁志明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裙子真好看!”祁志明知道不能不说话了。对于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男孩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十八姑娘无丑妇,十八岁的青春本就美丽动人,更何况穿上裙子后的刘霞褪去了往日的青涩,肆无忌惮地张扬着青春的活力,再也掩饰不住顾盼间地神采飞扬,宛如化蝶后的绚丽。高挑的身材,尽显少女的美好。披肩的长发,随着活力奔放的步伐摆来荡去。
局促的祁志明尽量躲避在一个安全地距离。虽然同学多年,互有好感,但是单独以这样一种形式在一起还是第一次。祁志明失去了以往的幽默风趣,紧张表现在满脸的汗水上,摆动的手臂和迈出的脚步也不再协调,口中嗫嚅不知所言。
“好看吗?我自己买的!”性格开朗的刘霞全然没有任何的拘谨,蹦蹦跳跳地在祁志明身前身后绕来绕去,像蝴蝶翩翩起舞。祁志明英俊的面容,笔挺地军装愈发显得英姿勃勃。一路行走,注目者颇多。
渐渐消失了拘束,一对小儿女回顾以前的彼此糗事,笑语不断。展望未来,彼此加油鼓励,互叙雄心壮志,相谈甚欢。时间总是不顺人意,太阳慢慢沉入远方的地平面之下,只能期待着下次的见面。约定相互联系,无奈分别。
多年的相恋,你来我往的相聚中,结婚生子是顺利成章的。
浪漫迷失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中。妻子深情注视的目光,也从祁志明脸上转移到了儿子的屁股上。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使得原本并不宽裕的经济,拮据起来。祁志明因为某种意外的退伍,更使得家中的温度在争吵声和儿子哭声的二重奏下降至了冰点。
祁志明六个月的保安工作结束后,家中结冰了。原本相爱多年,美满幸福的家庭冻裂了。妻子的嘲讽,两人收入的巨大差距,无休止地争吵突破了祁志明最后的忍耐底线,耗尽了多年的感情累积。
离婚,是一个讨厌和令人惊恐的词组,却是俩人现在聪明的选择。正如妻子所说:“缘分尽了,再生活下去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好聚好散吧!”
妻子带着儿子回到娘家。留下这个冷冷的出租房,空荡荡没有一丝温度。祁志明平时的笑脸被冻得僵硬,脸上整日冷冰冰地不苟言笑。日子一日一日地重复着,却毫无起色,只是脸上愈发冷峻沉默,有时一天也挤不出几句话来。
时间不会因为人的喜恶而去作片刻地停留,祁志明冷冰冰的面孔挡不住夏日的来临。春末夏初,天气温暖怡人,爱美的姑娘早已迫不及待地穿上清亮的夏装,行走在街道上,形成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流氓······流氓”一声声尖叫,夹杂着惊慌羞涩,吸引着祁志明转头望去。
六七个高大的男子,光头赤裸着上身斑马状的纹身,围着两名头扎马尾,白上衣黑短裙的女孩。几只爪子一下一下肆无忌惮地侵犯着,发出“嘿嘿哈哈”无耻地笑声。女孩凄厉地救命声,似乎更加重了几个混蛋侵犯的兴趣。
女孩们的救命声更加凄惨:“救命啊·····!”这里虽不是闹市区,行人却也不少,可都选择了聋、哑、盲,走路却飞快,并没有被来往地车辆撞死撞伤,让人不得不叹服奇迹!
“住手,滚开!”声音低沉有力。祁志明在岗不能离岗,只能呵斥出声。
“哎哟!谁的裤裆开了?你他妈的充大个?”两匹光头斑马冲了进来,冲着鼻梁举拳就打。“啪”地一声,祁志明抓住打来的手腕,反关节猛然一扭,“哎哟·····哎哟”声响起。另一匹斑马挥拳打向祁志明耳朵方向。被一个侧踹“啪”地一声踹出去两米多远,倒在地上真像斑马一样打着滚,“啊·····啊”地滚来滚去。
看到这边的情形,剩下的几匹斑马一起涌了过来。祁志明多日的压抑,在这一刻才得已发泄。“啪·····啪”也就一会工夫,斑马群都在地上打滚了。虽然时间很短,可心情却舒缓了很多。“报警”祁志明刚说完,却发现两名女孩早已杳无踪迹。
祁志明被辞退了。理由是保安干了警察的活,害怕单位每天被骚扰而无法正常工作,没有按照劳动法给与被辞退的任何补偿。祁志明有些懵了,以前是没有了生活目标,现在怀疑是自己改变了还是社会改变了?本来是以社会准则为参照去规划自己的生活方向和目标的。而现在突然没有了参照物,前进的方向应该怎样去确定和修正?用什么样的社会参照去工作去生活?
雪上加霜又或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祁志明现在真实的生活写照。连续几天的醉酒,脑袋昏昏沉沉的,睡得腰疼难忍,没有了平时的晨练,感觉身上的肌肉也萎缩了许多。
强忍着恶心呕吐的不适感,洗脸,刷牙。看着胡须满脸,头发象鸡窝一样凌乱,眼睛红肿,憔悴不堪。脑海中一个声音在提醒着:“颓了,不能继续了!站起来,走出去!去干,去努力,明天会比今天好!去努力吧!”
“明啊,你那有钱吗?你妈身体不好,吃点东西就吐,现在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全身都是汗。我想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听说要不少钱呢!”爸爸沧桑地声音传递着惊慌无助和渴盼。
“爸,你还缺多少钱?我这里有两万够吗?不够我再去取一些。”祁志明胸口涨疼鼻子发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母亲每每身体疼痛时,都是靠止痛片渡过。经常漏雨的老房子,还是祁志明的退伍费翻新的。才五十多岁的父母,看上去象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每次回家都是流着泪离开的!怎样做才能给父母好的生活?怎样才能给儿子好的生活?怎样才能撑起一个家?怎样做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够了,要不了这么多的。就是去镇上检查检查,买点药回家治治就行了。你娘就是月子病,那时家里穷,没能给你妈好好补补。唉,家里穷啊!”听着父亲絮絮叨叨地话语,感受着父亲的愧疚。
父亲听到儿子一下能给两万块钱感到很大的慰籍与释怀,似乎自己的老婆有钱能马上就治好了。一些欣慰,一些渴望,更多的是自己有了依靠的安全感!
儿子长大了,有依靠了!
祁志明心里酸酸的,不敢哭出声来,怕让父亲难受,更担心母亲怕花钱而不去治疗了。强忍着泪水在脸上流淌着,不敢去擦拭一下,怕自己的声音被父亲察觉到异样。
他记得父亲说过一句话,“现在我背你走路哇,是你还小。等到你能背起爸爸的时候,你就长大了!我天天盼着呢!”
祁志明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马上挂了电话,嚎啕大哭起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祁志明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男孩时,因为你年幼,不能为父母分担压力。成年后,因为求学,可担一些纷扰。及至工作后,就是大人了。
随着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身体的各种疾病便会出现的,收入也会递减。为了儿子结婚买房,父母欠下了一屁股债,工作和生活真的是惨不忍睹。可怜天下父母心,祁志明感觉枉为人子人父,生活的无奈和委屈袭上心头。
男人哭,并不丢人!发泄出来比去打人酗酒要好很多。明天工作可以继续,生活也可以继续!答应父亲的两万,可手中只有两千,这才是现在问题的关键。
转了一圈愣是一分钱借不出来。生活就象过山车高低起伏!别人且放下,只是自己坚信那位前妻,或许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借钱救母亲一命。祁志明跪下了,为了母亲的生命,堂堂男儿,抛弃尊严跪了!为父母而愧疚,为自己无能而哭泣。“刘霞,能借我两万吗?我妈妈急用治病。我马上还你,马上还你。就两万,求求你了!”祁志明又跪又磕,没有借到一分钱。
妈妈最终还是去世了。爸爸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祁志明要走时,父亲说了一句话:“好好活着,别让你妈担心!别哭,我们都别哭!让你妈好好地走,别让她有牵挂。她苦了一辈子,下辈子会托生个好人家,别再受苦了!她这辈子太累了。”
父亲喃喃祈祷的声音,掩盖不了自己的无能。虽说生老病死,天理循环。但妈妈是没钱医治胆囊炎而死,这不是不治之症,只是没钱人家不给治。妈妈死了,没钱治疗死了!就这么死了!再也没有人摸着自己的脸说:“明明长大了,长大以后,妈妈就跟着享福了。”
“妈妈苦了一辈子,就想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回去跟你老婆认个错,好好的一家人别散了。你答应妈妈,到时妈妈死了也能闭眼了!刘霞怎么还没有带小果果来啊?我想再看看他。”
“我等不及了。好好对你爸,我舍不得你们啊!别哭!妈身体不好,给你们爷俩添了这么多麻烦,好好对你爸!”妈妈说完就去世了。
在家陪了父亲三天,在母亲出殡时,父亲心肌梗塞,死在母亲的棺材上。
乡亲们都说是这老两口感情太深了,大明也成人了,不忍心老婆自己去,就跟着去了。多好啊?祁志明知道父亲是为何而死的。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祁志明在父母坟前磕了几个头。
父母的殡葬费就用父母的新房子抵押了。看得出办事的人员都很高兴,并没有丧事而该有的悲伤。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高拜低踩!
祁志明从一个特种部队的队长,走到了今天的走投无路家破人亡,整个感觉就是生无可恋了。命运老人真得好玩过山车,半年多的时间让一个人的生活从高峰跌到了最低谷。
“队长,我是大苟,我在长途车站。我自己打车还是你来接我?”一如既往的亲切,在空漠凄凉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温泉,有了一丝生机。
“一等兵少尉苟洪向您报道!请指示!”苟洪,多年的生死弟兄。
“为了给我敬礼,就敢私自脱离军队?不怕处罚?”
“我早就盯你多时了,我也退伍了。跟你吃饭了,我家十三口人吃饭!”跳出来的是苟洪,是祁志明最好的战友,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我们去缅甸老挝随便做点什么吧?家里没钱,我也赚不到钱,去看看,有财发财,没财就当旅游了。”
事情只要用心,能力和运气就不会太差,结果也不会太糟糕。旅游或许是令人放松心情和减压的好方式。
东南亚的夏天却不是游玩的理想季节。闷热多雨,便是晴朗的天气,空气也能拧出水来,湿漉漉地。
狙击枪“啪”地一声轻响,像是口中吐出口香糖的声音。目标被一枪毙命,结束了长达七八天地潜伏。时间不长,海面上多了一艘急驶的快艇,飞溅的水花招来了一些游客的咒骂,随之而来的枪声,又让他们紧紧闭住了嘴巴。后面几艘快艇的追逐更是使得他们惊慌躲避,待确定安全之后,再次对着驶远的小艇破口大骂起来。似乎咒骂能使人掩盖狼狈,重拾尊严,此刻没人计较着去割他的舌头,回应他的只有隐约的枪声。
海面上疾驰的小艇象鲨鱼的背鳍,划开的水面留下了一些白色的气泡。等不及破灭,就被后面追来的小艇碾压,然后又重新生成,再慢慢破碎。蓝蓝的海面上恢复了平静,涟漪荡漾。
“大苟,子弹不多了。隐蔽好,靠近再打。”祁志明有些着急了。这都已经两个小时了,再甩脱不了后面的追击,等直升机来了就完蛋了,那可真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了。眼睛在飞快地搜索着前方的海面。
“坐好,我要右转30度,你去找找救生衣穿上。”说着就向前方隐约有着轮廓的小岛驶去。海水的颜色在前方出现了区别,有浅黄也有深蓝。
“啪啪······”几声枪响过后,只剩下两艘小艇在穷追不舍了。“抓紧,坐稳!”祁志明咬着牙说道,小艇S型急速向前飞驰。
“嘭嘭”两声巨响过后,追来的快艇撞上了海面下的暗礁,反扣在了海面上。还没等祁志明和苟洪松口气,“咔嚓”一声闷响令人牙齿发酸。自己的船底被礁石撞开了一条大裂口,海水“咕噜咕噜”地涌了进来。
“弃船,进海沟顺水漂流。”两人进入了海水中,海水只到齐腰深。扭头看了看后面追击的几个人,在海水中慌乱着寻找什么东西,等到发现祁志明和苟洪向他们张望时,又忙着返身而逃,以期安全距离的拉伸。
“打死他们,快点离开这里。”枪声再次响起,苟洪的枪法还真不是乱盖的,一切都很迅速地结束了。把小艇弄沉后,海面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来没有被打破过一样。
远处山上的绿色植被,在夏日的炎热中带来了一丝感觉上的清凉,却也被阳光和水汽的格子线,切割得模模糊糊。小岛孤零零地耸立在海面上,异常落漠。
当祁志明和苟洪来到这座期望中的小岛时,已是疲惫不堪。阳光暴晒下极度缺水,身后的危险和前方的陌生环境却不允许两人作片刻的停留。急急善后,没有了一点登岛的痕迹。
这座岛屿应该离陆地200公里左右。根据快艇的直线距离和时间来推算,上岛的地方应该是在西北方向。虽说现在是退潮时间,但即是满潮时,稍大型的船只也不敢靠近。海岛周围的浅滩有十几公里远,除了直升机和小型快艇外,其他工具是进入不了这座小岛的。危险可以稍后再去考虑,当务之急是先喝水。两人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精力和体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
海岛被保护的很好,各种热带水果生长旺盛,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躲在椰树的阴凉处,吃了些东西,感觉又满血复活了。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更何况是在这热带多雨的地方。寻找一处安全的山洞栖身是迫在眉睫了,不远处300米左右的小山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望山跑死马”,这看来不远的小山峰,走了差不多近一个小时。行进中没有路,又要避免留下过多的踪迹,茂密的草丛中全是讨厌的蚊虫蛇蚁。空气闷热无风,全身汗湿,衣服粘贴在身上又痛又痒。对不远处马上就有的舒适和渴望而言,现在的折磨也变得可以忍受和坚持了。
奇迹和惊喜,总是留给坚持到最后的人。
这是一个天然洞穴,十几米深,四五米宽,洞口宽大,离地面二十多米。藤蔓粗大纤细不一地掩映在洞口,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旁边石缝中细小的水流冲击着下方裸露的岩石,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春秋的冲洗和风化,才成为了一米深浅的圆形石臼。洞中深处尽显原始风貌,岩石参差,胜在干爽。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家了。我喜欢,明哥,你还满意吗?”苟洪胖乎乎的娃娃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米七八的大男孩高兴地蹦来蹦去。
“别废话!带上枪,去捡些干柴,找些食物,没有危险别开枪。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别留下太多痕迹,早去早回。”苟洪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洞口的方向,只有一条路,上面是二百多米高的悬崖,防御的陷阱只能做在这条来路上了。两人今天都累坏了,不能值夜,追兵晚上不可能在晚间登陆搜寻的。陌生的地方多些安全保障总是好的,从地面到上山进洞沿路布置了十几道陷阱。苟洪带回了干柴水果和几条蛇。
天暗了下来,湿气也更重了。
“明哥,你说追兵何时会来?咱在这里要等多久?怎么回去?”吃饱喝足,身上清爽,苟洪躺在干草堆上四仰八叉地问道。
“恐怕是不容易。这里离海岸线200公里,岛子周围水位很浅,暗礁很多,基本没有船只会经过这里。再说我们在海上跑了两个多小时,对方没有派直升机来追,可能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等他们能腾出手来时,一定会来搜查的。这地方就这一座小岛,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有人来就好办了,就怕没人来。”枪林弹雨往往能激发起男子汉的血性,像一个酒徒闻到了酒味就会兴奋。
“今晚都好好休息,我布了一些陷阱,你别下去。养好精神,明天看看地形再说,现在的任务是睡觉!”祁志明说完躺下睡了。这些日子熬下来,两人都累坏了。
清晨的宁静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唤醒了。洞里满是烟熏火燎的气味,不忍久待。
祁志明来到洞口的石臼中洗了把脸,山野草木的气息扑鼻而来,清新纯净。
东边的天空才微微发红,洞口藤蔓上的露珠就受惊似的急急滚落下去。
“我有钱了,也要住在这样的地方。真好!”祁志明话音刚落。“明哥,天还不亮啊!干嘛呀?”苟洪迷糊的声音,表示着不满。“起床有任务!”苟洪再没有迟疑,一下子了跳起来。
了解一片陌生的地方,无疑是最高处的俯视。及至两人到了峰顶,才发现这岛的形状就像一辆卡车,长形,三四公里宽,一公里左右的山峰像是卡车头。昨天登陆的地方是卡车牵引处的山谷。平坦处有宽缓流淌的小溪,再远处是一座座小山丘,足有十几个,更像是一辆拉着一车煤的小火车。
岛屿周边可见的范围内都是海水的浅黄色,这说明海水很浅。如果有大规模的搜索,这里的等待只有死路。不用一天时间,100人就能搜个底朝天。就是能抢个登陆艇,也跑不过深海中的舰艇和天上的武装直升机。茫茫地海面上再无可栖身之所,只有这座岛屿孤独地存在着。
在海水里躲上一天,但是生存的痕迹是抹灭不了的。即是能把这些搜索的100来人全部留在岛上,难道不会再来100人?和平年代就不可能允许别的武装力量存在。如没有逃生的任何可能,战死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与其等来人围剿还不如先行离开,起码时间上还充分一些。捕杀了一些猎物烤熟,带上能带的一切东西,两人在夜幕下返回沉船处,寻找了一些还没被海水冲走的物品。相信一晚上的漂流能把两人带出100海里吧?有追兵搜索岛屿的一天时间,两人就能进入深海了,这样被来往的船只救起的希望会很大。
漂流可以不用力,但人的身体并不是鱼。经过长时间海水浸泡过的身体,变得皱褶苍白,引来小鱼的啃咬,脱去战靴的双脚都是血淋淋的,露出嫩肉。
“明哥,是我害了你,不该带你过来的!”苟洪在海浪中情绪低落地说道。
“别他妈那么多废话,我来这里就没想着回去!没事,我父母去世了,儿子跟着他妈去了国外。那笔钱现在也应该进入账户了,自动转存两次,再走两个程序,你老婆就能收到了。100万美金呢!你小子可要好好过日子啊。你快往前游,我把这渔网割了。快点,别缠住!”
其实并不需要努力游动,漂流的速度是很快的,只是小鱼把两人的脚都啄坏了,并且紧紧跟随而来。用双脚扑打水面,力气总有用光的时候,再后来会免不了死去的。现在看不到终点,也看不到希望。
突然“啊”地一声,绝望的喊叫很凄惨,海浪声也不能掩盖。祁志明的右小腿上冒出的血丝漂浮在海面。他被礁石划开了自己的小腿,小腿上黑压压地全是啄食的小鱼,脚上的疼痛反而减轻了许多。
祁志明脱下救生衣拼命地扔给苟洪,“把救生衣套在腿上,活下去!”
桔红色的救生衣漂来漂去,苟洪任凭救生衣漂向了远方,拼命地向祁志明游去。洋流的阻力在逆向而行时是很大的,苟洪也脱下了救生衣。
海沟很深,洋流很急,祁志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一个人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精神力,不死也差不多了,此时就已经昏昏沉沉了。
苟洪抱住祁志明时,两人再也无力浮上水面了,只好随波逐流。自己知道玩完了,这辈子结束了,要死了。一切的恨和怨,都被海水冲刷得无所谓了。
此时没有冰冷的海水,反而感觉到异常得温暖,好像母亲的怀抱特别舒适。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是那样得清晰,去世的母亲还是那么和蔼。自己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海水冲击得荡来荡去是那样地怪异。一些和蚕丝一样的细线连着那个身体,紧绷绷地。身后巨大的吸力想把丝线扯断,以至于扯得后背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