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本就偏激,琢磨几天,就想找个缘由,找个办法杀了祁志明。如果一击之下杀不了祁志明,那自己可是凶多吉少,海域中岛屿虽多,可又能躲得多久,他那紫竹藤的威力着实不小。尼姑、书生都挡不住,现在还能感觉到被藤蔓缠绕的痛苦。这是藤蔓没有发力,不然就血肉无存了。
以前希望这小鬼强大,是不希望别人侵犯结界来打扰自己。
现在却成长到想杀他都要费心思的地步了。“嘿嘿,老夫趁你不备,一下就拍碎你的脑袋。什么张牙舞爪,什么阵法,统统见鬼去吧!”
陆地打定主意,先杀死祁志明,然后在寿元将尽时自行兵解,以元婴存活于世。冲击雷劫,怕疼,也没把握。时辰到了,先杀祁志明然后兵解,就这么定了。
祁志明和羽儿在外面叩动阵法,很是恭敬。
陆地又是一阵烦恼:“进来吧!”
祁志明和羽儿进入陆地的洞府,羽儿大礼参拜,祁志明站立不动。
“你祁志明见了长辈不会行礼吗?”
“陆先生,是你说不必拘泥于俗礼,以平辈论交的。你陆先生是羽儿的祖爷爷,可不是我祁志明的。羽儿是你输给我祁志明的,我对羽儿也很好,不用你提醒。住烦了就走,要打架就奉陪。”祁志明盯着陆地说道。
本来是为陆地渡劫的事而来的,操心操肺地为他着想,平时都没有行礼一说,现在却弄出这事来!虽然不知道陆地在尽量掩饰什么,但祁志明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羽儿,你祖爷爷也拜了,咱们走!”
羽儿一看两人僵了起来,急忙说道:“祖爷爷,明哥已经琢磨了几天,为您避开雷劫,延长寿元了。天天夜不能寐,饭食不香,整日为祖爷爷考虑呢!”
“你怎么知道?······嗯!这小子老婆那么多。哦······是······哼”陆地一句话切中主题,却不是一位长辈该问的,话一出口,立时涩涩不能言语。
羽儿羞涩地说道:“明哥一直在我那里。是······因为我······也有孕在身了。明哥整日陪我说话。为了爷爷,想了很多办法,也为宽我的心。你们可千万不要打架,明哥打架没有轻重,我怕······”
“嘿嘿,祁志明,看在羽儿的份上,今日不杀你。你那些狗屁方法都不适用。等羽儿生下了娃娃,老夫再杀了你。平生没有人敢欺骗过老夫,现在却被你祁志明给骗来骗去。”
“不必等了!陆先生,羽儿生下的孩儿,也是我祁志明的血脉,于你没有关系。另外我祁志明也真为你想了很多办法。羽儿给你祖爷爷看看,咱们走!”祁志明早就嗅出了杀气,但也只能安慰羽儿,不能当着羽儿的面动手。
“没事,我们不打架,羽儿先回去。我和陆先生解说这些方法是很无聊的。”
羽儿不听,把祁志明以前涂鸦的纸张,尽数递给了陆地,厚厚地一迭。各种分析利弊的文字跃然纸上,绝非一日之功。
陆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毫无用途,却也不能不领情。对羽儿笑呵呵地说道:“好孩子,多生几个娃娃,留住家族的血脉。”
祁志明在一边哼哼地不作声。
“明哥断定祖爷爷百年之后,仍然身体康健,能教育子孙成长,而没有后顾之忧。这里的雷劫对于人类没有作用。姜妪姐姐一家可是都在海域生活了千年,容颜不老。明哥说祖爷爷以后不要外出了。替他······”羽儿不通世俗,一股脑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羽儿,闺房之乐也一并向你祖爷爷说说吧?事无巨细,还保留这一点隐私干嘛?陆先生,我祁志明说话算数。如果你要渡劫,我有的是令人不齿的办法帮助你,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都不惜。”
“问题是你雷纹不显,也渡不了劫。寿元将尽?能不能在这里延长寿命,我也不知道。只要是人类,都能多活几百年。陆先生如果怕死,可以去找老烈火求证。再有一点,两天以后,我会把所有元婴期的人,都带去原始空间看看。告辞!”祁志明一拉还在羞愧中不肯独自离去的羽儿。
“羽儿这事与你无关,让岳母来照顾你,可千万不要用无嗔师太,因为她们只会想当然做事。陆先生随意,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陆先生在这里不敢展露自己的真实本领,那就去原始空间。那里能让万年紫竹藤生长,想来陆先生也不会因为全力施为而引来天雷。”
“哼,以老夫现在的修为和年龄,杀你是胜之不武。可老夫做了十亿人的功德,怎么还没有渡劫的雷纹出现?老夫终日打雁,现在反被雁啄了眼。你这小鬼,骗得老夫好苦。羽儿也有孕了,杀了你也无妨。”
“陆先生先问问老烈火和姜妪再说。再问问信一。打架不怕,只是你是我祁志明的朋友,更是羽儿的祖爷爷。你的心情我理解,寿元将尽时,那就启动传送阵,把你们都送入原始空间。你陆先生最好现在听我的,因为我比你们都了解这些空间。杀孙女婿能有用吗?”祁志明说着话,就被羽儿的小手盖住了嘴巴。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祁志明不想死,更不愿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管上流下流,活着就是第一流。”
陆地透露出来的杀意,已经毫无遮掩。两人谈话只是为了避开羽儿。可羽儿虽然大大咧咧的,女儿心性本就细腻,就是不肯离开。
“祖爷爷,羽儿从来没有说过谎,您老人家托付于明哥的事,明哥也全心全意给您办了。方法也有了,难道您老人家就不念亲情,非要找借口杀了明哥吗?您老人家要是说声是,羽儿连同肚子里的孩儿,立刻死在您老人家的面前。”
两人全神以待,竟然没有一人伸手制止羽儿想要自残的行为。
“陆先生,说得再多你也不信。难道杀了我就信了吗?再说一遍,我祁志明一言九鼎,帮不了你,我祁志明陪你一起承受雷劫。真要打一架才能泄愤,我祁志明怕疼,也不会任你打骂的。你先去问问老烈火和信一,然后咱们在原始空间打一架。放心,我不用布阵,你输得不会太惨。告辞!”祁志明说完,看都不看陆地一眼,心疼地抱起羽儿,轻声安慰道:“放心,我只是吓唬他,不会真打他的。”
“明哥,你这就输了一次。我们女子在你们男子眼中不都是交易的物品吗?祖爷爷拿我和你打赌,我也就是个赌注而已。如果我不是有孕,是否能杀了我从而和祖爷爷谈判啊?我和几位姐姐都不一样吧?”
“是!你祖爷爷把你输给了我。你师父的师父也和我交过手。尼姑、书生,还有陆地,三人都被紫竹藤捉住了。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尸骨无存。我饶了他们,五湖四海,全世界的修炼者都会攻打这里。这里的结界一旦被攻破,羽儿,这里的老老少少会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陆先生要斗就斗,摆好的路不走。哼,那就看他走哪条路了!我祁志明一旦发现他杀了岛上或海域中任何一人,我就杀了他。另外他会去原始空间和我比试的。以陆先生的个性,只要他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肯定会不甘人后的。羽儿,你说我杀他还是他杀我?”
“明哥,你阵法那么好,解不开时,那就把他留在原始空间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为腹中胎儿祈福。明哥,以前羽儿不信命,却没有杀生。明哥,世间邪恶千百种,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儿女积福积德,为未见世的儿女积德,不能杀人了!”
祁志明咬咬牙:“不想要杀我的人,我也不会杀死他的。陆先生不听劝,我也只能把他留在原始空间了。他性格暴戾,修为又高,寿元将尽,飞升无望。别人的劝解,又听不进去,这也是没办法了。”
“明哥,你说去看原始空间,就有了囚禁祖爷爷之意,是吧?”
“羽儿,我这几天不都是为陆先生的延寿而考虑的吗?陆先生有绝望却不接受他人给予的希望。杀我之心都有了,难道你看不明白吗?”
“不许打架,不许囚禁。随遇而安,生就生,死就死。明哥恭敬一些,我是你妻子,你不应该对老人家不礼貌吗?对不对?”
祁志明连连点头,暗暗后悔把羽儿带来,更后悔自己几天的心血。人家不领情,一切都白搭。
现在陪着羽儿这位孕妇也不敢挑事应事,年轻气盛心又不甘:“陆先生,出了洞府直行,不避不让。信一不出来,你就直走。动手打架伤和气,天亮之前你走到海边,算我祁志明输。不然我会在原始空间打你一顿。”
“老夫本想杀了你,赌完之后再杀也不迟。总之羽儿怀孕了,你这小子死了也后继有人了。你的种不行,那就再杀,直到羽儿生个好娃娃为止。总归有个好的,老夫可不想有你这样的人出现。”
“陆先生,羽儿不让我杀你。不许打架,不许囚禁,这很难办啊,你这样激怒我,是想我杀了你吗?出了你的洞府直行吧!不见信一别停步。一直走,一直走。天亮之后,有人把你送去原始空间。那里地方很大,真的很大。我们都会去看你的。”
“其实,三山居士比你更有体会叛逆的后果!你想杀我,看看羽儿给你的建议。好与不好,喜欢不喜欢,你失去了评判的资格!不过真的对你有帮助的还是原始空间,还真的是为你陆先生考虑。世间万事皆有因,有因就有果。陆先生修为高深,在成仙之时,还要妄动杀机,那就不是成仙,反而成魔了,退一步想想吧!”
陆地一声叹息,引动了许多人的愁肠,整座神仙岛也为之叹息。
这是不同于和祁志明私语的对话,而是真真切切地喟叹,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修饰。叹对天地无奈,叹人生之绝望,苍凉的气息笼罩在神仙岛上。
祁志明一声长啸,激荡高昂,穿云裂帛。一扫叹息带来的暗影,啸声愈来愈高亢,一发不可收拾。饱含了催人泪下的节奏,也有激动人心的鼓点,更有倔强不屈地喧泄,声振四海。
不知为什么?祁志明就想吼一嗓子。是委屈吗?是害怕吗?是为岛上的人壮胆吗?都不是。是对陆先生离开的不舍?是对陆地的不理解而悲愤?
啸声如泣如诉,虽然祁志明不通音律,可啸声表露出内心的情感,不需要什么言语,就这么直直地吼了出来,更能震撼人心。
啸声急转直下,呜呜咽咽愈加凄凉,催人泪下。如吹破埙,如奏破琴,如杜鹃泣血,又催如朝阳绽开。
啸声起始,信一等人就赶了过来。看着祁志明泪水满面的样子,又看了看羽儿在紧抱着祁志明,泪水涟涟,一时不知进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信一,让小龙和三山居士带陆先生去原始空间,要快。你师父想和陆先生打赌。从陆先生修行之处直线走到你处,直到你出来为止。陆先生还没走呢,你就出来了,你师父输了!你快去找我师父和青衫客几人,不然以明哥的脾气,输就输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生生把明哥气死了。”
“你个臭丫头,还真是女大不中留,总是胳膊肘向外拐。祁志明,你输了!以前的赌约怎么说?”
“陆先生,如你能好好看看师父的方法,肯定会有办法克服对寿元的担心。信一不知道你们的赌约。陆先生一直静修,或许不知道岛上的规矩。啸声为号,众人齐至。师父每日为陆先生奔波,不知道是姬燕师娘立下的规矩。有几位朋友听到师父的啸声也来了。无嗔师太和青衫客几位前辈到了,问问他们。师父的啸声有什么意思?这很公平吧?陆先生,信一希望你到时多多指教!”信一说着,看到无嗔师太和青衫客几人到来,悄悄地退到一边。
“师父,刚才祖爷爷的叹息,让弟子和岛上的众人,心生绝望之意。明哥的啸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可打赌就是等信一出来,不然就让祖爷爷直线行走到海边。祖爷爷的事,明哥也安排好了,要打架也要去原始空间。祖爷爷的一声叹息,引来众人的流泪。明哥的啸声给大家说明了他的无奈和苦衷。”羽儿惶急地对无嗔师太解释道。
“输就是输了,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打一架就打一架吧!以前辈的修为,就是他们师徒都不是对手。”无嗔师太淡定地说道。
“你是谁?祁志明和老夫打的赌,于你们有关系吗?祁志明输了就是输了,你狡猾,老夫也不笨,需知老夫经验多,你这小鬼跟老夫打赌?哈哈,看在你帮老夫完成功德的份上,饶你一命。”
祁志明一直在看着羽儿,任凭陆地一再嘲讽,毫不动怒。
“输了也是比试,赢了也是比试。早晚的事,那就比试比试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老家伙和贫尼的师父平辈论交。”无嗔师太不动声色地说道。
陆地嘿嘿一笑:“尼姑也得叫老夫祖爷爷。尼姑和书生被这小鬼打得眼都睁不开。小尼姑,别拿你师父说事,现在是打架,屁话少说!”
公主和姬燕都来了,希和华也都赶了过来了。
看着祁志明一直没说啥,姬燕觉得祁志明肯定斗不过人家,好言劝慰道:“陆先生,明哥待你如长辈,也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为先生考虑。陆先生和明哥多日在外结伴行走,他的为人先生尽知,原始空间,先生非进不可。明哥是全力为先生考虑的。要打架?不必明哥和信一出手,先生可敢跟小女子赌一下?”
公主笑道:“不赌也已经赌了,赌也就赌了。陆先生觉得我们女流之辈困不住先生吗?明哥和先生的赌注依然有效。啸声为号,陆先生不守规矩,是先生的不对了。先生客居在此,衣食住行可全是咱们姐妹供奉的。先生给指点一下吧!”
在场的众人自觉地离开了一段距离,都想看看以弱胜强是怎么来的。
“祁志明,你是个男子汉吗?让女人出来算什么?”
“陆先生,我的老婆用我的阵法,没有什么不对吧?信一和你陆先生比试,那是请教,以后再说。想比试,那就先过我老婆这一关吧!”祁志明洋洋自得地说道。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姬燕冷冷地挥动着旗子。
祁志明纳闷,布阵需要旗子吗?又不是行军打仗,这位可不是用旗子就能摆平的。
姬燕得意地挥动旗子,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变化,却只是小儿科的变化。祁志明看清楚有些异能,定是胖女在作怪。
“燕子,我说不行吧,你非不信。记得吃饭管饱!”果然是胖女在作怪。
姬燕盯着场地,冷冷地哼了一声,两只旗子一齐没入地下“大阵起!”
祁志明愣了一下,眼前景象立变,本就平坦的地方却出现了汪洋大海,自己孤身立在一个小岛上,眼见着海水渐渐漫上小岛,退无可退。
祁志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阵法,看看陆地在阵法中挣扎,笑了笑。突然自阵法中窜出,把洋洋得意的姬燕拉入阵中,随手用灵石补上了阵法。
“娘子,好久不见,阵法也能困住为夫了?安安想要个弟弟。”
“不行,众目睽睽之下,我做不来,一会去我那。陆先生要和你拼命呢?”
“不会,陆先生想破你的阵法早就破了,他是在悟。”
“呸!那更不行,你快滚。明哥,晚上。现在我得困住陆先生。”
祁志明单打独斗惯了,虽说也有领兵的经验,但对姬燕能困住陆地还是抱有很大地怀疑。
姬燕象神棍一样,在挥动小旗子,吆三喝四地让小旗子起起落落。自己越来越困乏,咬舌尖都不能唤醒自己的神经。
心中懊恼的同时,琢磨着这是什么阵法?好像自己没有这种阵法!悚然惊醒,却只看到姬燕小女儿状的得意神态,附在自己眼前。
“叫我姐姐,我把这阵法传给你!”
祁志明甫得自由,立刻脚下生风,转了一圈:“陆先生呢?别人呢?”
“陆先生和你一样,被羽儿和信一他们带走了。别人看不出门道,感觉无趣就都走了。姐姐说······姐姐说······”姬燕从喜悦变成了羞涩,呐呐不能言。
“你想要个男娃,谁都知道,等会儿。这就是阵旗吗?当时在神山上,你这么挥几下,我可不是对手。”祁志明疑惑地问道。
“男子汉都好面子。把你打败了,你定然会在几年后,重上神山,到那时才能破了这阵法。我又不想等得太久,索性就不用了。这阵法是父母从先祖那里得来的,还没有用过呢。”
祁志明欣喜若狂地抱住姬燕狂吻起来。
姬燕在还清醒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一下子让祁志明冷静下来。“明哥,记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也永远不要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