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见祁志明脸上的笑容僵硬,微微地笑了:“祁志明,你的心情现在很浮躁,不适宜学东西。咱们聊聊吧,你先说说你自己的事,当时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祁志明笑道:“能让陆先生感兴趣的人,必定不同凡响。我是受宠若惊啊!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陆先生想听,我就随便说说吧。”
陆地静静地听着,从不插话询问,表现出极深的涵养,远远不同于平日斤斤计较的处事风格。此刻更像是一位忠厚的长者,在聆听后辈的委屈。
待祁志明说完之后,陆地面部的线条柔合了许多,略带欣喜地说道:“你的运气好得让人羡慕。胆大心细,不张扬,这些性格很好。一株浮萍能在此生根也是不易,这里是世外之地,很不错,好好在此生活下去,尽量减少外出的次数。这一个月的时间,有什么疑问就问,老夫知无不言。你得罪了那些什么护国一族的人,他们必定会想法捉你的。到时露出一手,震慑住他们也好,别再增加矛盾去杀人了。不然你死在外面,这里可就全乱了。先说好,老夫是绝不会出手的,一切全在于你自己。”
虽然陆地说了这么多话,说的话也很难听,但祁志明还是很感动。陆地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淡淡地说道:“多谢陆先生教诲。陆先生是世外高人,看惯了世间生死,对待一切也能心如止水。我祁志明父母双亡,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栖身,是绝对不允许有失的。匹夫无罪,怀璧之罪。这里地方虽大,但也只有一处薄弱的结界,现在也还能守得住。青峰山之约,虽是信口而言,但君子守信,定然要去赴约的,到时如能善了最好,不然······”
陆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也不想听了,闭上了眼睛,入定调息。
祁志明慢慢平定心境了,也调息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清晨的浓雾中响彻着鸟儿欢快的鸣叫。
祁志明走出了和陆地待了一个月的山洞,步伐沉稳,眼神平静。淡淡地笑意挂在嘴角,此刻不像是一位修炼者,倒像是一位学者,缓步慢行在林中,散步一般。
希和信一及公主和姜妪自不远处闪了出来,纷纷围着祁志明上下打量着。希开始问道:“兄弟,陆先生的训练方式和老爷子不同吧?看来你没有受委屈啊?你俩在洞里打了几场?没受委屈吧?”
祁志明笑道:“希兄,你这么希望我被陆先生打一顿吗?多谢关心,兄弟学到了很多。找人给陆先生送些好酒好菜,我也饿坏了。去飘渺峰顶边,大家吃边聊。”说完,又对公主和姜妪,歉意地说道:“又让你们担心了。”
公主和姜妪见祁志明的状态不错,各自对视了一眼,娇嗔道:“知道就好,我们先走了,去准备食物。”说完,两女便一起离开了。
信一施礼道:“恭喜师父,神识大长了。”
祁志明摇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陆先生真是高人,以前咱们只是井底之蛙,待会儿我再详细说给你们听。现在我可是真饿了,感觉能吃得下一头牛,快走吧。”
缥缈峰顶,祁志明狼吞虎咽着,打了个饱嗝,又拿起酒袋狠狠灌了几口,不顾形象地拍了拍肚子,舒服地呻吟道:“真痛快。信一找来纸笔,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只限于岛上的人修炼,不可传到外界。等会儿希兄也抄录一份,大家闭关修炼,应对青峰山之约。”
祁志明口述,信一记录。把自陆地处学来的秘法和心得,尽数记录了下来。元婴炼制,神识增强,功力提升,应对雷劫,炼丹服药,对敌之法,等等等等,直忙活到太阳西斜。
希和信一无心再待,急不可待地离去修炼了。
峰顶上只留下祁志明和公主及姜妪,三人这时才有时间单独相处了,说着悄悄话。一时郎情妾意,如同黄昏的树影,浓得再也化不开了。
众人知道祁志明已经出关,当得知只有祁志明和公主姜妪在峰顶时,便识趣地没有去打扰。毕竟祁志明和家人相聚的时间太少了,整日都在为海域内的安危不停的奔波冒险,任谁都需要休息和温情的。
夜色已深,公主体贴地说道:“一号他们捣鼓的那些武器,已经弄好了,测试也不差最近这一两天了。明哥先去看看姬燕和祁安吧,小丫头很漂亮,古灵精怪。姬燕本想过来的,可你又去闭关了。你现在便去吧,我和妹妹先回洞府了。”
不知姜妪在公主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两人又相互闹了一会儿才下山去了。
祁志明摸着鼻子,有些不知所措,去留不定。最后摇了摇头,直接飞向燕儿岛。一路上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陪家人多待几天,自己是丈夫是父亲,不能让儿女都不认识自己吧?
姬燕还没睡,屋内的亮光让祁志明倍感愧疚,发出轻轻地一声叹息。几位侍女纷纷现身,挡住了去路。待看清是祁志明后,各自施了一礼,又隐身于阵法之中,尽职尽责,能够保护姬燕母女的安全。
姬燕打开房门,轻笑道:“明哥,果然是夜香姐姐让你来了。不然,怕是把我们娘俩都忘了吧?”
祁志明愧疚地说道:“事情太多,但我决定多些时间,好好陪陪家人一起出去玩玩。明天带上安安,去岛上等我。咱们一家人去出海玩耍几天。”
祁安早已睡熟,眉眼中掩饰不住清秀美丽。祁志明赞叹道:“这丫头这么漂亮,那怎么得了?到时提亲的人还不踏破门槛啊?”
姬燕欣慰地说道:“漂亮是父母给的,再有一身好本领就更完美了。你这做父亲的可要好好教导才行。到时再让她大哥果果教教他海里的本领。咱们也就放心了。”
祁志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小子海里的本领是小龙成全的。只知道整天乱疯,不要闯出祸来才好。让他教安安,那还不把安安教成个小太妹,咳,就是无法无天的那种。小龙有九个小蛟,再加上他们兄妹,这里还不乱套了?戏水玩耍也得有个分寸才行。”
姬燕眼珠一转,笑道:“女孩得多学习本领才不会受欺负,就这么说定了。过些日子就让安安跟她大哥哥学戏水。另外,明哥此次和陆先生一同闭关,收益不少吧?有什么好东西?”
祁志明笑道:“信一已经抄录下来了,你可以去拿一份,但绝不能乱传。你自己选择一部分内容修炼,贪多嚼不烂。神山上现在没人能学,你省省心吧,别害人。有些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修炼这些的条件。信一也只是勉强可以。”
姬燕笑道:“那我呢?比信一怎么样?”
祁志明正色说道:“这片海域里的人,各有各的身体特质,不能一概而论。一号和他的族人也开始学习本领了。大家全都本领高强,这该有多好?随便一个人便能守住结界,我也可以多些时间修炼和陪伴家人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性格,脾气,爱好,身体的特质也是不一样的。以胖女为例,她是异能,不适合修炼这些东西。海域之内,人人平等。安定以后,有瘦男来定标准,达到什么程度,便学习什么本领,全部一视同仁。”
姬燕娇笑道:“明哥不肯说我比信一怎样,那肯定是信一比我强了?明哥对这些东西应该烂熟于胸了,也不必等着看抄录本了。那明哥说说,我应该从何学起?你说我记,现在就开始修炼吧。”
祁志明有些头疼,本来是过来看看姬燕和祁安的,却被缠住要学什么功法。无奈却又不能不耐,只好说道:“燕子,用你的神识锁定你的侍女,看看她们都在干啥?一刻钟后,让她们到你房门前来。开始。”
姬燕发出神识,只一会儿便疲惫了,更别说让侍女到房前来,连锁定也只是片刻。
看到姬燕疲倦的样子,祁志明安慰道:“燕子,先从精神力练起。明日从夜香那里拿一本手抄本,千万不要贪多。我和信一不在时,你去找老爷子,他能给你正确解答。凡事循序渐进,海域安定,成功是迟早的事。”
姬燕疲惫地说道:“明哥的话我都懂,只是不甘人后。不过有个可以倚靠的丈夫,这种感觉真好,这就是幸福吧?”
祁志明怜惜地说道:“这就是幸福。不过我做的还不够,还得你时刻去武装自己,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这是作为丈夫的失职。”
姬燕慵懒地说道:“那修炼的事先不急了,等你稳定了结界,我也不必修炼了。教会安安本领,一切由她处理吧。我想再给你生个儿子了。”
女人的思维男人是跟不上节奏的。你要硬去理清,那你就是傻子。因为你根本理不清,就像是圆周率的小数点后的数字,是无限循环的。
时间总是不尽人意,在渴望的时候走得很快,在无聊的时候又走得很慢,总会让人抱怨的。
鸟鸣声惊醒了梦中人,提醒着新一天的开始。
姬燕无不妒忌地望着祁志明赤裸的身躯,取笑道:“明哥,你每块肌肉里都蕴藏着能量。这小丫头也怪,这一晚上没闹。你先出去吃早饭,我们要洗澡了。”
祁志明空前地睡到这么晚起床,但早晨例行的功课却不能不做,来到海边,活动开来。老套的拳法,最能锻炼身体,一路施展开来,出了一身汗,身体无比舒畅。
远远的海面上有些浪花泛起。不用说,定是那捣蛋鬼果果来了,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九只小蛟,一会儿就到沙滩上来了。
果果先是看了一眼祁志明,然后眼睛又溜向房门。见房门紧闭,不满地对祁志明说道:“爸,你打的是什么拳?苟洪叔叔可比你打得好看多了。都说你挺厉害,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一大早来了个捣蛋鬼,祁志明的心情空前地好了起来,决定逗逗儿子。
“这套拳法最能让人舒展筋骨,你苟洪叔叔教你了吗?你学会没有?咱俩比划比划?就用这拳法怎么样?”祁志明想激起果果的斗志。
果果咧了一下嘴,哈哈笑道:“爸,亏你想得出。大人欺负小孩吗?老子打儿子,有理没理都会打上一顿的,打完了还没地方哭。你真当我是小孩啊?我可不会上你的当。现在有事,二娘让我来找燕子娘和安安的,请她们去吃饭。没说让爸爸去啊,不过你去也没事。我们兄弟跑了一圈来传信,你看着办吧。怎么说小龙叔叔也是你兄弟吧?我是你儿子就算了,小龙叔叔的孩子,你得给个礼物吧?”
祁志明看着五六岁的儿子,咕噜咕噜的向外崩词,一股无名火就冲到了头顶上,强忍着怒意,僵硬的笑脸挂在嘴角,强笑道:“果果,你这些话是谁教的?当然应该给他们些礼物的,这些能量液,你给分下去吧。”
果果大声喊道:“爸,你扔过来。退后,再退后,唉,再退后。你想打我了是不是?你敢打我,我就去找老爷爷,爷爷奶奶和几个娘告你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祁志明不想吓着儿子,依言扔过去几袋能量液。
这都是什么事啊?以前父亲打自己屁股时,自己可是跑都不敢跑的,硬挺着挨揍,不然晚上回家打得更厉害。现在教育儿子还得过五关斩六将了?
祁志明收起教育儿子的心思,笑盈盈地说道:“果果,你有犯错吗?爸不打你。错在哪里?自己一边去反省。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其实别人只所以没来告状,是看在爸爸辛辛苦苦为大家奔跑的份上。你有什么可以让人原谅你过错的地方?你没有过错,爸爸怎么又会打你?你不理亏又躲什么?你还小,但记住一点,尽最大地努力,让这里的家人朋友,生活得更安稳一些。犯下的错误,尽快去弥补。不过现在,你还是给我站在一边反省吧。让你的伙伴都退到海里去。”
果果依言而行,让畏畏缩缩的小蛟退到了海里。自己在太阳地下晒着,接受惩罚,脸色不变,倔强得很。
姬燕出来劝解,也被祁志明怼了回去。
吃饭的过程很缓慢,果果在大太阳下直晒了一个小时。拒绝了侍女拿来乘凉的东西,就那么直直的站立着。
姬燕心中不忍,但看到祁志明冷冷地表情,也不敢言语了。只希望祁志明快些动身离开,好解脱果果的烈日惩罚。
祁志明慢慢地走到果果身边,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生在我家,注定了不能过平常人的日子。再过十几年,这里就全靠你了。十八岁以后便是成年人了,这里平稳不下来,外面比这里更加险恶,谁会由着你的性子来?如果害怕,就别再折腾,好好地躲起来长大,再慢慢到老。不然,就得担起这些责任,像个男子汉一样长大,还要有担当。我们全家有两三天的时间出海,你有多大的本事,到时都使出来吧!”
果果倔强地瞪着祁志明,委屈地说道:“果然是老子打儿子全凭心情。没有人告状,是我们没惹事。你说了这么多,那都是以后很远的事了。你好好当你的丈夫和父亲吧。如果有说我们不对的地方,随便你行使老子的权利就行了,打我,我也不哭。”
祁志明笑着笑着,眼泪差点流下来。自己对儿子的关心太少了,掩饰着感情说道:“不知苟老爹的教室办成了没有?你们也该收心,好好学些知识了。”
这么小的孩子,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得严加管教才行。不然走错了路,自己可就后悔一辈子了。让果果这样每天疯玩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有个吸引他兴趣的东西才行,能引发他的求知欲,让他自己用心去学习知识。
祁志明突然想起从地下世界带来的六只机器猫头鹰来,对果果招了招手,尽量和蔼地说道:“果果,我也有礼物送给你的,还是好几个呢!”
孩子毕竟是孩子,听说有好几个礼物,哪能不动心?果果立刻飞奔过来,眼珠子骨碌碌地在祁志明身上转来转去。
祁志明打开储物袋,放出猫头鹰,任凭它们四下乱飞。
果果吓了一跳,对于他来说,比成年人还大的猫头鹰是太大了些,还好,他只愣了片刻,便上前捕捉起来。奈何猫头鹰飞得太高,小小的他徒劳地蹦跳也还是够不着,眼见猫头鹰飞得越来越远了,紧张地呼唤着几只小蛟,一齐上前围堵拦截。
祁志明怕他们不知轻重,打坏了猫头鹰,急忙纵身一跃,重新把猫头鹰收入储物袋中。拿出一只,让姬燕和果果及小蛟仔细观看,解释道:“这是机器猫头鹰,可以用作侦察之用,是从地下世界抓来的。果果,如果你和你的小伙伴想玩,就带着这只袋子去找一号叔叔,他会教你们的。那地方你知道吗?
果果盯着猫头鹰,欢喜的连连点头。
祁志明笑着把储物袋交给了果果,果果接过储物袋紧紧抱在怀里。又对姬燕笑眯眯地说道:“燕子娘,记得带安安去二娘那里吃饭啊,我们先走了,拜拜。”
姬燕叮嘱道:“果果早去早回,别在外面贪玩啊。”望着果果飞快消失的身影,羡慕地说道:“安安什么时候才能长这么大啊?还是男孩子比较好养活,皮实。”
祁志明取笑道:“孩子长得很快,眨眼就长大了。不过你喜欢再生个男孩儿,我是可以帮忙的。”
姬燕一下子羞红了脸,四下看了看:“呸!又不正经,也不看场合。”
说是家人聚会,可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很是闹腾了一番。当听说祁志明要陪家人出海玩耍时,便只有希和华要跟着一起去了。白娥在果果的强烈要求下,也只好答应一起了。
此次出海以游玩为主。女人和孩子从来没有到过海域中心以外的地方,来到东边的结界边缘。女人们更是好奇,望着被白茫茫的雾气隔开的结界,姜妪和姬燕等人疑惑地问公主道:“夜香姐姐,这便是这里的结界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那里有人类吗?”
公主摇摇头,笑道:“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问问希兄和明哥,他们以前来过的。”
希缓缓说道:“还是别知道的好,这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惹出什么事端来,烦也能把人烦死了。经常进出结界,会使结界变得更加薄弱的。况且我们也没出去看过。”
华讥讽道:“堂堂海王,还是不是男子汉?这么胆小怕事,干脆在家生孩子算了,我们女人出去撑着。哼!”
祁志明淡淡地说道:“华嫂,便是要出去看看,也不是现在拖儿女带女地出去。你是去过外面世界的,外面的人类世界虽大,也仅仅只是这片结界十或二十分之一的大小。而结界依附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平面还是高度,深度,却都放不下这个结界。你们说结界外面是什么地方?‘好奇害死猫’。在我们本领还不够时,莫说闯不过这个结界,便是能够闯过去,也绝无可能活着回来。所以说,华嫂该回去给希兄生娃时,那还是得生啊。”
华开始有些尴尬,听到后来,脸色转变过来。借势“呸”了祁志明一声,不再纠缠下去,逗弄起祁盼祁归来。
四周几座最大的岛屿,已经被祁志明等人上次搜索过了。但岛屿众多,足够女人们去搜集天材地宝,以助兴致的了。
果果和小蛟们还真是片刻不能分开,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男子汉的担当,警惕地环视左右,保护着女人和弟弟妹妹。
希和祁志明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小心些好。虽然看不上这里的天材地宝,但既然陪家人游玩,当然得由着家人的性子来了。
接连三日,众人的收获颇丰。如不是祁志明催促,怕是要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了。果果和小蛟们山上海里玩疯了,这种年龄的男孩贪玩捣蛋很正常。加之果果自尊心特强,不惹出什么麻烦来,祁志明也就默许了,自然不会再出现“老子打儿子,全凭心情”的那一幕。
这次出海游玩,爷俩相处融洽,这让祁志明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