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看这幅画,恕瑞玛的祭奠场景,大家都知道。但我想说的是,这幅画更深的几个秘密,或者说是彩蛋,也可以。”斯洛法动了动眉毛,他似乎很有信心,而后继续手指着画的中心说道:“各位请看,位处画正中央的是一个身着紫袍的祭司,手持暗黄色的权杖。我家里的一些有关记载上曾了解过一些相关知识,黄色是恕瑞玛的专属色调,紫色则是历来王朝的贵族颜色,一般也只有上等贵族或者高级官员或法师才配拥有黄色的特殊法杖。”
斯洛法暗自得意,幸好他曾经略微了解过,没想到还真成了他的助力。周围的学生在低语,目光都射向这幅壁画。
“这说明这个祭司的职位并不低,不是首席也可能是某个,某个高级祭司。”
斯洛法忙着找替换词,所幸就这么说了,顺便瞥一眼老师雷布诺的表情,不阴不阳的看不出什么名堂。自鸣得意的小火苗在他心里又窜高了一些。
他继续说道:“而且,周围的平民均是低头顺从的状态,包括画中的场景周围有很多防御要塞的影子,这都说明这个场地的重要性。结合祭司的地位,我猜测很有可能是与古恕瑞玛当初的飞升者有关。飞升者虽然逐渐变成了暗裔割据为王,但此时的民众却并不见不满的情绪,人人恭敬顺从,所以我认为这其实是在阿兹尔飞升之前,甚至可能更早!”斯洛法滔滔不绝,想像也在不断飞升。
传说中,远古帝国恕瑞玛掌握名为“飞升”的技术,能够让拥有资格的人获得神的力量,成为“飞升者”,从而保卫帝国,开疆扩土。数百年前古恕瑞玛的末代皇帝阿兹尔想举行飞升仪式来让自己飞升成神,但最终被自己的好朋友也是奴隶出生的泽拉斯背叛,酿成大祸。
泽拉斯推开了原本应该接受力量赐予的皇帝,自己站在了太阳圆盘之下,但是神的众怒令泽拉斯无法承受他不配拥有的强大力量,涌出体外的魔法顷刻间毁灭了恕瑞玛,并波及到周边地区,让整个恕瑞玛变成一片荒芜的沙漠。在那之后,活下来的飞升者因为没有了王国来守护,所以纷纷各自为王攻城略地,祸害一方,甚至侵略到其他的大陆和国家地区。
飞升者们就此堕化,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暗裔。
“而且,画里周围的要塞虽然掩藏在黄沙之中,但仍然可以见到,从而说明了这是在恕瑞玛的大漠之上。要知道,以前的恕瑞玛并不是一片沙漠,沙漠只不过是因为那位篡权的奴隶夺取了飞升的力量而毁灭所导致的,原本的恕瑞玛可是气候宜人,与现在的我们并无二异。所以我猜测壁画上展现的荒漠应该是当时恕瑞玛的边疆地区。既然如此,加上画又被名为祭奠,很可能是为了祭奠某位英勇牺牲的飞升者。可是飞升者天下无双,拥有近似于神的力量和无限生命,怎可能轻易死去?”
斯洛法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周围悄悄涌过来的学生,不禁得意一笑,“所以大家恐怕都猜到了,这幅画创作的背景极有可能是那次艾卡西亚叛乱之后,为了祭奠某位与虚空生物搏斗而牺牲的飞升者。不仅如此,这幅画也侧面印证了当时古恕瑞玛对魔法和飞升者的敬畏与信赖,而画中暗藏的魔法与仪式也是宝贵的研究材料,故而是一副意义深远的古代壁画。”
学生群里逐渐产生了悄悄的私语声,艾卡西亚的虚空战争并不是历史课的必修板块,所以有些人压根不清楚恕瑞玛的往事,都在互相询问。
没有聚拢过来的塔莉亚虽然盯着笔记本装作没有听闻,但她多多少少对恕瑞玛这个地方有所了解,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
斯洛法面露微笑,带有期望地看向不远处的雷布诺。
雷布诺大声咳嗽了一声,“非常好,斯洛法同学。谢谢你的讲解。”在雷布诺看来,学生中有不少已经表示了赞同,微微点头的人不在少数,他环视一周也没有发现提出异议的人。
学生们大部分并不知道艾卡西亚的叛乱,也不清楚古恕瑞玛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了解过虚空曾经入侵过恕瑞玛酿成大祸,而后被天神战士也就是飞升者消灭。在那之后飞升者们逐渐堕落,自毁长城,最终在恕瑞玛帝国覆灭后割据为王,祸乱一方。
至于再往后的事,知道的学生们寥寥无几。
雷布诺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塔莉亚身上停住了。她本来装作专心看着刚刚记录的有关“火种”的话语,脑袋里静静思考着那幅壁画的含义,突然的停顿让她措手不及地停住思考,下意识地抬头和雷布诺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雷布诺轻轻笑道:“塔莉亚同学,看来你有疑问。”
斯洛法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个他不曾认识的女孩。
“没有老师,我很赞同斯洛法的说法,我也认为,呃,认为恕瑞玛居民对飞升者的态度应当是敬畏。”诺克萨斯语言中敬畏与难过很容易念错,塔莉亚说着还一些停顿,反倒引起一阵笑声。她脸上的娇红向脖子深处蔓延,好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谁的羞耻的事情。
学生的嗤笑还没停下,但是雷布诺很快收起了笑意:“行。”他再一次没有给出任何评判,转身带领学生走向地道的最后一段。
漆黑但是笼罩在很多不明灰尘里的通道逐渐被雷布诺的火把照亮,如同一层薄薄的迷纱被揭开。学生们推搡着向前走着,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古道旁边的墙壁上是断断续续的壁画,它们底下无一例外地写着专家们歪歪扭扭的注解,无非是一些简短的概述,加上大致推测的年代。塔利亚抱着笔记本浏览着这些堪称古怪至极的画面,沙石之上能用不知名的染色剂来进行绘画已经实属不易,而且场景的描写放在现在来看也十分逼真,有的连地上的血迹都能看出来,可见当初画这些壁画的人技巧之高令人惊叹。
走了大概有二三十米远,他们走到了这一大段的壁画通道的尽头。尽头蓝色的光芒耀眼而夺目,随后逐渐变得黯淡缓和。领队的雷布诺停了下来,举起了适才自己手上一直拿着的本子。
前面的学生有的打开背包翻找着什么,后面的人纷纷耳语相问,照做着拿出那本在出发前就收到的安全手册。
塔莉亚把笔记本放到包里,抽出那本薄的跟漫画一般的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关于本次课外实践的最后一部分应当充分考虑将学习与实践相结合的因素,因此我们准备了与古恕瑞玛历史息息相关的魔法传送门。务必记住的是,禁止学生在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上擅自触碰传送门,否则按照校规第445条处理,...”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雷布诺,随后各个带着吃惊与迟疑的奇怪表情盯着远处的祭坛。他们心里清楚,那里不仅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也或许包含了可供这些师生最后探究的恕瑞玛资源,更可能是帝国为了他们准备的军事机密。
“玺?”斯洛法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但并没有发现刚刚是谁在说话。
人群向前缓缓移动,学生披着黑底黄色纹路的巨盾校服拥挤着往前移动,有些斯洛法的哥们和被他推论迷住的女孩们刚才还在围在他的周围还在问东问西,现在都已经慢慢散开,向前面的雷布诺靠过去。
斯洛法装作谦虚地说着话顺便开几个无关大雅的贵族玩笑,一边在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担忧。他对恕瑞玛的了解并不是自己主观性趣使然,而是在上次假期,他的铁血父亲规定让他看掉书架上近乎一半的藏书。雷布诺喜欢历史,所以看过很多相关的书籍,关于恕瑞玛的只是其中之一,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看诺克萨斯本身的建国历史和远在大陆西岸的弗雷尔卓德冰原的史诗传说。
东拼西凑的历史知识让他勉强能对一个曾经衰弱且毁灭的超级大国作出合理的猜测,哪怕他现在回味了一下感觉有很多说辞存在疑点。
他跟在队伍的后面,静静地思考着刚才自己的论述是否有其他的矛盾,偶尔往前看向人群。没错,准确的资料表明这幅壁画的确在描述古恕瑞玛的祭奠仪式,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有答案的课上习题。斯洛法虽然表面上来看是随手指着壁画来举例,但也是灵机一动挑了这一幅。从本以为很轻松的胡扯却也被自己情不自禁的神展开给带偏了一点,到现在自己心里充满疑惑,斯洛法不禁感到遇上难题时的兴奋。
颜色和地点的特殊揭示了仪式的重要性,恶劣的荒漠环境也给人一种战争后的感触。那么大漠具体是恕瑞玛的哪一次战争地点呢?大漠?是艾卡西亚本地?并不是,艾卡西亚本身在没有被泽拉斯的力量波及到之前哪怕在叛乱之后都是海洋性气候,植被茂盛,气候湿润温暖。那么,这一定是恕瑞玛当时的某个小沙漠,还要参与战争...又有新的叛乱?不对不对...
脑子里嗡嗡的声音突然慢慢消失,斯洛法向前面的人堆看去,有那么一瞬间,黑黄杂间的学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久违,似乎这相同的场景也曾在这里发生过,仿佛几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的往事仍在耳边低语,很多人好像都在重复着这一次的行动,关于一切让他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回忆感。
黑黄色的幽灵在恕瑞玛封藏的卷轴里仍然游荡在现实世界之中,冰凉的彻骨寒意随时可能会降临到不幸的人中间。
斯洛法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