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夏恩因为肠胃炎上吐下泻发烧,而我打了一上午方子皓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我只能自己打车去方子皓的住所,方子皓的住所在郊区的山上,果真是奇怪又孤僻的艺术家。
司机开到路口就停下,和我说这里上山的路太崎岖,路又窄,没法开上去,让我自己走上去。
山路两旁都是梧桐树,风吹过,伴随着梧桐树摇曳的沙沙声响。
上山的路走了一小段我就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心里嘀咕着:怎么有现代人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鬼地方,我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大汗淋漓的脸,竟然发现出门前收拾东西的时候胡乱往包里塞了一桶,竟把晚宴上捡到的那块手表也一起装包里了,我看着手表敲了敲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双腿。
咬了咬牙看着手机导航继续前进,已经下午了,如果不快点的话天色就要暗了,这种荒郊野外很难打到车,加上夏恩今天病了也没办法来接我回去。
我失策了,不该穿高跟鞋来这种地方,山间小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
终于来到一间老房子前,房子只有一层。我仔细核对了一下地址,没错就是这了,我终于到了。我找寻着大门上门铃在哪里,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门铃这样东西。我环顾了四周,还是没有找到。我只能敲门,我用力敲了敲门,没想到门根本没有锁,竟然打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十分老旧复古的装修,“有……有人吗?”我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
要不是门前院子里的植物还是长得十分茂盛,生气勃勃的,我都怀疑这里根本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宅。
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有事吗?”突然从旁边传来低沉的男声。
吓了我一大跳,看见一个身穿白色T-shirt,加上随性的棕色裤子,有些凌乱又清爽的短发,穿着夹角拖鞋出现。
可是这不是程枫吗?不过程枫看上去要比他成熟老成一些。眼前这个人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算了,我是个脸盲,应该认错人了。
“额,啊,你好,我是来找方子皓摄影师的。”
眼前这个人看了我一眼,眼神却一点都不稚嫩,棱角分明的鼻子配上黑色深邃的双眸,感觉整个人冷冰冰的感觉。
“喔。”他只对我随便回应了一声。
“请问他是住在这里没错吧?”我有些不确定地问,可眼前这个人只是从我身边走向房内通往房内院子的门外,喂着窗外的一只鹦鹉,根本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面对着眼前这个场景和这个人,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走近他。房屋内的地板十分陈旧,窗户也很复古,客厅十分简洁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些艺术品和几张黑白相片挂在墙上,院子内有颗梧桐树,和青桐内的那棵十分相像。
我不由自主地被墙上的黑白相片吸引,虽然都是黑白相片,可每一张都仿佛在脑内映射出色彩一般。无论是花瓣的照片还是田野,或者自然景色的照片。
还有一张更大的黑白照片,我看不懂拍摄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十分美丽,吸引人,我往后退了几步,竟然发现照片里这是女人的身体,若隐若现的腰部曲线,这样的构图,和画面实在是完美。我看得出神。
“喂,有事吗?”一个声音将我拉回现实。眼前这个男孩继续喂着鹦鹉,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是来找方子皓摄影师的,方子皓拍的照片实在太美了,所以我想来找他。想看看能拍出这样美丽的照片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他声音还是很低沉,眼神不带有任何温度。
“嗯,什么然后呢?”
“我就是你要见的方子皓,然后呢?”
“啊?”我怀疑自己幻听了,有些愣住。他就是方子皓?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是方子皓?
“喂,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岁。”方子皓回到客厅坐在窗前,倒了一杯茶。
“那么小?!”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传说中古怪,难搞,孤僻的艺术家竟然是个年轻的男人?比自己还小三岁。虽然很震惊,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个小鬼头,就不用了客客气气的像面对长辈那样客套。
“你就是方子皓啊。”松了一口气之后,我跟着坐到了窗前,方子皓身边。
“是这样的,我是维度空间的主理人,我们目前在和威尔传媒公司合作,想邀请你提供你的摄影作品陈列在我们洋房里办展览。”
方子皓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茶叶在茶杯的青色液体里转圈,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可不可以为这次的展览拍一套照片呢?”
方子皓继续望着茶杯里的茶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茶杯里漂浮着的茶叶更吸引人。
“喂,方子皓”我拿过茶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方子皓却只是冷冷地拿回我手中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抬起头对我说“我不为任何人拍照,没事请回吧。”
方子皓说完就起身走向厨房烧水,我也跟着起身,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但是他却熟视无睹。“威尔传媒是业内有名的公司,一堆知名摄影师都挤破头想和威尔合作,而且展览会办在我的洋房青桐里。”
“哦,那你去找他们就好。”方子皓在柜子里翻着茶叶罐,随便回了我一句。
这时我压抑着的火实在难忍,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这家伙!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会拍几张像片很了不起吗?搞什么啊!”我气冲冲地走到方子皓后面,“跟人讲话也一副目中无人似的!一点也没有礼貌”
方子皓突然转身,和我面对面,我的脸距离他只有五公分的距离。
这时我才重新看清楚了他,稚气面容下,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井,神祕,又让人想要了解。我被看得有点失魂。
“你干嘛?!”我大喊。
“没什么。”方子皓只是像个冰冷的家具一般,闷闷地回答。
我看了一下天色要黑了,随口说了一句“你不要想吓唬我,虽然我知道你男人女人都喜欢,情人一大堆,关系乱的很。”
“外面的人都这样说我,是吗?”方子皓只是静静地说了这样一句,听到厨房的烧水壶响了,转身进了厨房。
我愣了下,“啊?不是吗?”
方子皓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倒了杯茶,白色的烟雾在他那茶杯上冉冉上升,他没有搭理我。
和方子皓的第一次接触,方子皓完全惹恼了我,而且告别时,天色已经暗了,方子皓却一点都没想要尽主人的礼数,只是独自进厨房做晚餐,留下我一个人傻愣愣地晾在桌旁。
我很确定他不是程枫,没有程枫那种温暖熟悉的感觉,也确定了我有脸盲这件事。
本想打电话给夏恩,结果想到夏恩今天病倒在家。
结果我只好心里咒骂着方子皓的名字,边在心里默默乞求千万不要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一人快速地走下山,一步也不敢回头看。
这时有人拉住了我,我一怔,大叫了一声,“啊!”
“夏沫,夏沫,是我,夏恩啊。”
没想到碰上夏恩,“夏恩,你怎么会来?你不是病了吗,怎么没有好好休息。”
“我在家等了好久有些担心,加上打你手机也不通,所以干脆就过来了。”
我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山上根本没有信号。
我和夏恩一起坐在出租车内。
“夏沫,你还好吗?”夏恩问。
“为什么威尔公司一定要方子皓的作品,找其他的摄影师不行吗?他根本就是个自负的小男孩,能拍得出什么鬼东西?”我一口气,抱怨完了。
“夏沫,你对方子皓的背景作品了解多少?”夏恩有气无力地说。
这一句仿佛当头棒喝,我对方子皓的了解只停留在摄影艺术家,难搞,孤僻,许多人想找他合作都没有成功,连威尔公司这种业内知名的公司竟然对合作对象的要求是只要说服方子皓交出摄影作品办展览就行。
经过快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回到青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