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五中午,王颜开和凡星大概是去哪里偷偷约会了吧,一下课便不见了踪影,也没来食堂吃午饭,留下周洛和高景行在食堂穿梭不息的人群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周洛没有说话,只顾埋头吃饭,而高景行呢,盯着低着头的周洛看个没完:等有一天我们老了,我还会像这样坐在你对面看你吃饭吗?到时候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呢?你会像奶奶给我织毛衣一样,戴着老花镜给我织毛衣吗?
“徐若谷你怎么不吃?发什么呆呢?”
高景行这才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大口吃起饭来:“周洛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蛋炒饭、西红柿炒鸡蛋什么的。”
“那你会织毛衣吗?”
“织毛衣?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此时周洛已经吃完放下了筷子。
“不会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必须的技能,做饭不会也没关系的……”
周洛看高景行挺不对劲,伸出手背,想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脑袋发烧了,却发现中间隔着宽宽的桌子怎么也够不着,高景行倒是很自觉,主动把额头凑过来,贴到了周洛的手背上,周洛见此情形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回教室的路上,高景行走在周洛的前面,周洛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徐若谷,你怎么走那么快?”
“哎呀,我忘了你的腿比较短,我答应你,以后我尽量走慢一些。”
周洛给了高景行一个白眼:“我准备去12班探听一下情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那当然要去呀,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的?走!”高景行大摇大摆走着,“周洛别怕,有我罩着你呢,没人敢欺负你。”
12班教室在顶楼,教室前后两张门都虚掩着,两人没敢敲门,只透过窗子朝里面张望,教室里有不少人,也不知道赵莹有没有在里面。
高景行问:“你知道哪个是赵莹吗?”
周洛摇头:“我也没见过。”
“要不我们问问吧。”
高景行正准备找个同学问问,玻璃窗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短发女生伸出头来:“同学你们找谁?”
周洛问:“同学,请问你们班有个叫赵莹的同学吗?”
女生回头朝教室里喊了一句:“赵莹,有人找。”接着“哐”的一声,玻璃窗关上了。
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枯瘦的姑娘朝窗户这边望了几眼,便站起身缓缓走出教室门,一路上都低着头,步子迈得很小,这应该就是赵莹了。
“赵莹,我们是左达的朋友。”见赵莹走出教室,周洛迎了上去。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洛不敢直接问:赵莹你在学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样太冒失了,而且听左达说,赵莹坚持说自己的伤是摔的,就算她真的被人欺负了,也是不会承认的吧。
正当周洛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高景行走到赵莹面前,对她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左达拜托我俩在学校多照顾你一下,毕竟我们和他是好朋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啊,要是学校有什么人欺负你,或者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都可以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定赶过去救你。”
此时,赵莹班上两位同学从教室走出来,站在赵莹身后聊起了天,时不时向赵莹瞟上几眼,高景行担心她们想要偷听赵莹的对话。
“左达拜托你们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我在学校很好的,同学们都很关心我。”
此时赵莹脸上没有伤,看上去除了不自信总是低着头,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高景行坚持要赵莹记下他的电话,有事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周洛问:“你有手机吗?”
赵莹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周洛抬头问高景行。
高景行偷看了一眼赵莹身后的同学,压低了声音:“我俩是6班的,你要有事可以直接来6班找我们。”
“我在学校一切都很好,不需要你们照顾我什么。”赵莹最后强调了一遍自己没有受人欺负,转身便回了教室。
高景行双手叉腰,一脸无奈:“看来她一点都不配合啊。”
“我们先回去吧,再跟左达商量一下,也许他能有办法,毕竟赵莹第一次见到我们,会对我们有所防备。”
“周洛,我想了想,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为什么呀?”
“你也看到了,我们仅仅只是说我们是来找赵莹的,她的同学就对我们态度非常不友好,你要是再继续下去,他们要是作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怎么办?”
“不会的,哪有那么严重。”
“周洛,不许逞能,帮赵莹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出力,到时候要是有人想报复,就说全是我干的。”
“不会的啦,我们又不是去打架。”
“反正这种事不需要你个女孩子出头,以后你就站在我身后就好了。”高景行伸出右手手臂,将周洛护在了自己身后,“有什么事,我会替你冲在前面的。”
“我可没那么脆弱。”周洛推开高景行护着自己的手臂,迈大步子走在了前面。
下晚自习走出学校大门,左达像昨天一样在学校门口等着,今天没有骑摩托车,也忘了抹发胶,看上去比前两次见面要清爽很多。
“左达,你的摩托车呢?”周洛一眼就看到了左达,穿过人群走过去朝他挥着手。
“今天我爸要送货呢。”左达笑起来有点儿腼腆。
高景行还是像昨天那样,将手臂搭在周洛肩膀上:“我们今天见到赵莹了,告诉她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帮忙,结果她完全不领情。”
“谢谢你们,你们说,直接告诉他们班老师,可以帮到她吗?”
高景行摇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贸然行动,只会引来更多的伤害。”
周洛点头表示赞同:“至少要赵莹本人说出真相,不然我们这些都只是瞎猜。”
左达表示,明天就周末了,赵莹应该会回家,我找机会问问她,希望她能说出真相。
三人告了别,左达还在学校门口张望着,不知道赵莹会不会出现,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在这儿等等看,你们先走吧。
走到每日分别的公交车站,高景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他那大大的书包里除了这个装饼干的铁盒子空空如也)递给周洛:“这是昨天说好的饼干,你拿回去吃吧。周日的补习你不可以再放我鸽子了。”
周洛接过饼干盒,点了点头:“谢谢你,徐若谷。”
高景行挠了挠头,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听你叫我高景行呢?
公交车驶进了站。“周洛,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周洛一手抱紧了饼干盒子,一手与高景行挥手告别。
后来很多年,周洛去哪里都会带着这个铁盒子,里面装满了许许多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