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一轮的模拟考马上就要来了,高景行完全将自己沉浸在学习中,他是这样劝说自己的:我和徐若谷有着一模一样的基因,他能做到的事我就一定也能做到。
而周洛呢,每天晚自习前那段时间都和孙佳佳她们一起练球,她们还邀请体育老师秦老师来当教练,秦老师是一位扎着利索马尾的女老师,三十岁上下,这群学生开着玩笑说,要是校运会拿到名次,就合伙请秦老师吃顿大餐,为了这顿尚且虚无的大餐,秦老师每天都花点自己的休息时间和这群同学在一起。
周洛为了方便训练,连吃饭都和孙佳佳她们黏在一起,高景行表示不解,周洛说,为了好好练球,最近这段时间全排球队决定统一行动。
高一6班女子排球队目前有8人,孙佳佳是大家选出来的队长,全队只有她在这之前就打过排球,其他同学都是现学的。乔乔自上次受伤后,说什么也不愿再碰排球,便退出了练习。
那些日子排球队真是风雨无阻,连下雨的时候也不愿休息,学校室内体育馆平常是体育专业生训练的地方,平常不向普通同学开放,她们求体育老师帮帮忙,老师最后同意将室内篮球场借给她们,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你们好好练。
高景行有些怏怏不乐,好几天时间了,周洛总是一下课便不见了踪影,明明是好事情,朋友本来不多的周洛,现在多了一群朋友,可高景行的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每天和凡星王颜开走在一起,只觉得自己是一只大大的电灯泡,你们不懂,只有周洛在场气氛才能平衡。
那场被高景行形容得非常重要的模拟考试是周四开始的,高景行宣称自己一定能超过周洛的,这几天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第一场考数学,这于高景行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次数学题很难,考试刚一结束,试卷还没来得及收上去呢,全班都唉声叹气起来,有人皱眉,有人拍桌子,有人对答案时嗓门极高,像是要争吵起来。周洛知道自己这次数学又没考好,听到同学们的答案心里砰砰直跳。高景行呢,也不与人讨论,像是陷入了沉思,几分钟后才对凡星说:“点点,最后一道大题我大概丢了一分。”
看来,高景行的单科第一又十拿九稳了。
周五晚自习,本周模拟考的成绩便下来了,高景行进步颇为显著,总分只比周洛低5分,顺利挤进全校前150名。看到排名的周洛开始紧张起来,下次就该被高景行甩在后面了。
“周洛,你赢了,排球赛你不用参加了。”
此时的周洛已经是班级排球队的主力,她认真击球的样子还吸引了不少同学围观。为了打好比赛,周洛甚至上网找来专业女排比赛的视频观看,虽然没办法做到像她们一样专业,但至少可以学学她们的精神,模仿几个专业的动作。
每次得一分都能增加一分成就感,才几天的时间,周洛觉得自己已慢慢爱上排球这项运动,现在退出是不可能的。
“周洛,星期天到秘密基地学习的事你可别忘了。”下晚自习的时候,高景行跟在周洛身后提醒她,“到时候我还是去你家楼下等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过去就好了。”周洛没有回头。
2.
周日天气阴沉,可能要下雨了。
妈妈要加班,一早便出了门,爸爸把周洛从睡梦中叫醒:“快起来,我给你煮了面条。”
“爸,几点了?”周洛睡懵了,闹钟怎么没响。
“已经九点了,快点起来,面要糊了。”
高景行和周洛约定的便是九点在秘密基地见面。“爸,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我约了同学补习英语,来不及了,我得走了。”周洛胡乱梳理了一下头发,套上衣服便准备出门。
“你把面吃完呀,我好不容易给你煮的。”
“不吃了,我同学在等我呢。”
“那你带上伞,今天可能会下雨。”
周洛已经出了门,匆匆跑下楼。公交车迟迟不来,风吹起来,今天突然降温了,比起前几天要凉快很多,周洛还穿着夏天的裙子,顾不了那么多了。
公交车缓缓停到周洛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九点半,车上人挺多,多半是老人,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听他们聊天好像结伴去参加老年大学的活动,车开起来风更大了,挤在人群中的周洛打了个冷颤。
下车见到高景行就在车站等她。
“你迟到了五十六分钟四十三秒。”高景行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周洛连连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作为惩罚,你请我吃鱼汤米线吧。”
“年轻人,又带小女朋友来吃米线呀。”刚走进米线店,老板一眼便认出了他俩。
高景行没有回答,只憨笑着。
“不是,老板,今天是我带他来吃。”周洛从口袋翻出一叠零钱,从中拿出一张十块和一张二十的递给老板,朝高景行扬了扬下巴,得意的笑了起来。
今天的米线格外鲜美,周洛把最后一滴汤也喝完了。
上山的路上,风越来越大,周洛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今天降了温,估计山上风大会更凉快,别在山上吹感冒了。”高景行挡在风来的方向想替周洛遮挡一点风,但他什么也挡不住,周洛举起双臂将自己肩膀环抱住,没想到降温来得如此突然。
“你要多关注一下天气预报,降温了要记得加衣。”高景行转身带着周洛下山,一路上唠唠叨叨,“看来天气越来越凉快,我们以后不能来这儿了。”
周洛感到有点儿惋惜,还只吃过两次山脚的那一家鱼粉:“明年夏天,我们还来这儿吗?”
在这初秋的风中,高景行莫名感到悲伤的气息也被这风呼呼吹了起来,明年夏天,我还在朔北吗,我还能见到周洛他们吗?
“当然,这里是我俩的秘密基地呀。”
“太好了,我好喜欢这个地方!”周洛下山的时候都是跳着走的。
后来他们去了市图书馆,那里的自习室特别安静,不适合互相交流,他们只能各自安静自习。高景行倒是目标明确埋头苦读,可周洛呢,大抵是因为她太喜欢文学了吧,总是被那一排排大大的书架上各类“闲书”吸引了去,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了。
等到以后我有钱了,周洛心想,我也要有这样大大的书架和看不完的书。
眼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高景行轻声在周洛耳边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周洛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下午只完成了三道数学题。
下楼的时候在楼梯上迎面遇见了手里抱着两本书的乔乔,她大抵是来还书的,乔乔看见他俩便一脸坏笑:“你俩怎么在这儿?”
高景行挠了挠头,好像被人撞见了自己的秘密似的:“我们来自习的,这里安静。”
乔乔点点头:“这里是挺适合自习的,我先走了,急着还书呢,待会儿图书馆该关门了。”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天灰蒙蒙的,就快要黑了,高景行举起自己的书包试图为周洛挡雨:“你本来就穿得少,别再淋感冒了。”
“我没事。”周洛推开高景行那处处想保护着她的双臂,跑了起来,雨点打在她的长发上,弥漫的雾气笼罩着她,氤氤氲氲。
在这绵绵的雨水与雾气中,高景行用手掌抹干净脸上的水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让我一直像现在这样留在朔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