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天深夜,高景行失了眠,他还没做好准备,那个和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哥哥就出现在了面前,他不知该如何去理解这样一位亲人的存在,他觉得新奇,脑海里不停放映着在电视和电影里看到过的各类关于双胞胎的情节。
突然有了个念头,一个绝佳的想法,关于一场刺激的冒险,想马上告诉徐若谷,却发现对方已经熟睡。
第二天一早,关于昨晚那个绝佳的想法,高景行突然变得犹豫起来,担心得不到哥哥的支持,毕竟徐若谷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不像是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干坏事的。于是从一大早上开始,高景行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景行,你魂丢了?”吃早饭的时候,奶奶察觉到了高景行的不对劲,伸出手准备摸一摸高景行的额头。
“奶奶,我没事。”
其实徐若谷也看出了今天高景行有心事的样子,他没有多问,谁还没有一两个秘密呢,徐若谷只打算陪高景行打一整天游戏,希望能消减他心中的苦闷。
收拾碗筷的时候,奶奶告诉高景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犹豫。
趁奶奶在厨房洗碗,高景行凑到徐若谷身边,小声问:“哥,你昨天说想留在奶奶家,是真的吗?”
徐若谷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高景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那你开学别走了,留下来吧。”高景行两眼注视着徐若谷,眼神中透露着诚恳。
听到这句话,徐若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想转移话题说点别的什么,又终于没说出口。于是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厨房里奶奶洗碗的流水声响着。
“不行,我妈需要我……”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若谷才回答。
“哥,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天生一对》?”
徐若谷摇摇头:“没印象了,这和电影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看过这部电影,当时在隔壁邻居陈西凯家看的,于倩倩也在,于倩倩说,她好喜欢这部电影,后来于倩倩拉着我去音像店借了这部电影的光盘,我们聚在陈西凯家又看了一遍。所以我对这部电影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那部电影讲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交换身份的故事。”
“所以呢?”
“双胞胎,哥,我们也是双胞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高景行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我们也可以交换身份呀!”
“交换?”
“开学我去你那里,你留下来。你不是想留在奶奶家吗?而我又想去见见母亲。”
“爸妈不会同意。”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我们偷偷摸摸换了就行啦,他们不会知道的!”
“这怎么行?”
“反正咱俩长得一样,连奶奶都分辨不出,开学以后你留在这里,我随妈妈回家,以后你就是高景行,我就是徐若谷——你别担心,也不换太久啦,我才不想一直做徐若谷呢,我们就体验一下对方的生活,等体验够了,找个机会换回来,继续做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
徐若谷不太赞同高景行的提议:“这有点难,毕竟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除了长得一样,其他方面,性格、经历都不一样……”
“没关系,我们还有大半个暑假的时间,我们可以好好了解彼此。记得小时候每次考试前,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有个双胞胎兄弟替我参加考试就好了。肯定是我虔诚的心感动了神明,把你带到我面前!”高景行兴奋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身来,再次观察了一遍厨房的方向,确定奶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聊天内容,趿拉着鞋,走到电视柜前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你等等,我找找相册还有同学录,先让你熟悉一下必须要认识的人。”高景行要把徐若谷打造成一个新的自己,“哥,相信我吧,你根本不用担心,反正再开学我们就读高中了,到时候,身边的同学朋友都是全新的,绝对不会露馅。”
徐若谷坐在原地,瞪着双眼望着抱着几本相册走过来的高景行。
“哥,你看,这是我们初中的毕业照,大部分同学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太多联系了,你就记住这几个就行,”高景行招手示意徐若谷坐近一些,他要给徐若谷介绍自己最好的几位朋友,“这个,叫肖启,篮球打得特别好,他人不错,话不多,特别仗义,就是他这脑子呀,有点轴,学习不开窍,他喜欢咱班的方菲同学,这个可是绝密,他应该只告诉我了,他家就住在对面那条街,有机会可以带你见见;这个,胖子,叫汪四有,四有青年你听说过吗?这名字,真亏得他那曾爷爷想得出来;还有这个……”
高景行真是滔滔不绝,从关系好的同学介绍到七大姑八大姨,徐若谷虽没答应,倒也听得很仔细,跟着高景行重复着每个人的名字和称呼,他甚至有点期待高景行的生活了,那将会是一场奇特的冒险。
高景行越讲越兴奋,详细介绍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和电影。平常住奶奶家,偶尔去爸爸那儿,林巧儿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她。数学和物理成绩不错,英语成绩有点羞于见人,不爱吃芹菜。
“对了,哥,你平常打篮球吗?喜欢看足球比赛吗?梅西以后一定会是一名伟大的巨星。”
徐若谷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我可是校队的主力,有时间我带你去对面那个大院打球吧。”
徐若谷无奈之下表示愿意尽力试一试,尽管他似乎完全没有运动天赋。
轮到徐若谷介绍了,开场便是个下马威:“我是以年级第二名的成绩考进一中的,你去了可别给我丢脸。”
高景行虽然心里没底,但却答应得很干脆:“没问题,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徐若谷这才开始正式介绍:“妈妈在外面的时间比较多,回来的时候也很晚了,你要不想被她发现,就保持沉默,像你现在这样成天叽叽喳喳的肯定会露馅。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邻居黄奶奶,黄奶奶独居,儿女很少回来看她,她耳朵不好,说话时声音大一点,我每次去她家都会给她买点零食,零食带过去装进茶几下那个铁盒子里,每次盒子空了她就会想起我……”
他俩就这样互相讲述着,事无巨细,也不知道对方能记下多少,接着又去剃了相同的寸头,听了相同的音乐,走路也不忘把步子迈得一样大。
奶奶不停感叹,这两孩子怎么才在一起生活了几天,就已经变得越来越像彼此了:“你们是来故意为难奶奶的吧!”
徐若谷学着高景行的样子,抱着奶奶的手臂,轻轻晃动着:“我们怎么舍得为难奶奶呢,我们最喜欢奶奶了。”
高景行在一旁看着徐若谷模仿自己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奶奶弯曲着食指在徐若谷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是景行吧,别以为我老了真的分便不出来了。”
高景行和徐若谷两人都憋不住笑了起来,徐若谷一边笑一边张开双臂拥抱奶奶:“奶奶,没错,我就是高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