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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幕落下

夜幕落下,广场亮堂。

周围密密的都是人,团坐在一起,听着对方拉歌,乘风听语。夏星兮无意参与,尽管有些人开始唱起了情歌,教官也加入了其中。

好无聊,还是去找找雪珊吧,反正也没人注意到,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她悄悄猫身走了起来,想要去找雪珊,一圈一圈的班级群体,虽有亮光,却也实在难以辨认。星星晦暗,月光却格外地亮,人群也格外地欢乐。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另一支军训班级也往那一队唱情歌的队伍中靠了过去,还真是爱凑热闹。她只顾着看叶雪珊在哪,并没有注意到,人一涌了过来,就有人不留意撞了她一下。

有些疼,她想,也许摔倒了更疼。

“小心。”

熟悉的温度和声音传了过来,夏星兮以一种及其尴尬的姿势倒在一个男生怀里,他的手托着她的腰肢,她只能侧躺着看到男生的侧脸,逆着光,轮廓清朗,线条明显。一句歌词听得很清楚: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不让你流泪……

是《爱转角》,男生在看清她的样子时,忽然接了下一句:也许陌生到了解,让我来当你的谁。

又遇见了,他笑。

又是一跳,从那个男生身上跳起,是的,这是一个又字,是鹅卵石路上的那个男生。她懊恼地低头,两回了。

“谢谢……”她想逃,这两个谢谢说得含糊不清。

慌乱起身,步履却是有些不稳。

却没想到他伸手拉住了她,心又是一颤。她回头望他,只见他歪头一笑,满是温柔,另一只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

没有询问的意思,这算是邀请吗?她微微拧着眉头愁想,才只见了两面,甚至名字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就这么自来熟吗?

谈不上厌恶,却也不算喜欢接触。

她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班级,只瞧见林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苏梦怡的旁边。眉头皱得更紧了,夏星兮只觉得月光为什么那么亮,亮到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

心有一点钝痛。

男生也看了过去,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说不上熟悉,虽只见过一面,但他还是记住了,因为她,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掌心开始湿润,内心却不知道在怎么难过吧?他仰起头看她的侧脸。

还有雪珊啊,夏星兮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自己没必要留在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身边坐着。

“我……”只一个我字,她就停话了,刚刚还很难找的人,却就在她现在的右上边被她发现,还没说话,雪珊起身离开了,那是教学楼一楼的办公室的方向。

这下好像没有退路了,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雪珊离去的方向,却又听到他说:“当报答我帮了你吧。”他周围的人开始向夏星兮看过来,刚刚的举动确实惊动了不少人,只是因为人还不太相熟,也就没人敢调侃,但关注还是有的,尤其是一个男生坐着眼定定地看着站着的女生,两人还拉着手。

第一次,夏星兮觉得自己很挫败,居然无法化解这样的局面,只能坐在他的旁边。

“上次又没叫你帮我……”她嘀咕着坐下。

因为离得近,他自然听见了,对此只笑笑,忽略不理。

“何炫熙,你的名字呢?”他笑起来像有星星般的亮光一样明亮,歌声很大,但盖不住他的声音,只因为他是凑到她的耳边说的。还怕她不认识是哪个字,还在手机上打了出来,屏幕映出的光亮照着他有棱有角的脸庞。

夏星兮没有回话,也效仿他的做法,在手机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默念:夏星兮,原来你叫夏星兮……

办公室内亮堂如白昼,被叫来的叶雪珊正襟危坐地站在班主任前面。

“雪珊,我想给你一个班上的职务,不知道你做,还是不做?”班主任面带微笑。

班主任很通情达理,将觉得好的,有能力的学生单独叫来谈话,给予职务,看其态度,愿意的便好,不愿意也无妨。

已经叫了好几个了,白天军训,也只有这个时候时候才可以谈话,班主任想要在开始教学之前就搞定班内职务的安排。

只是这让叶雪珊有点意料不到,她没想到班主任会找她当班干部。

“老师,很对不起,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叶雪珊对于当班干部的事并无多大兴趣,虽然对老师很抱歉,不过还是要谢绝老师的好意。

“为什么不当呢?”班主任不解地看向她。

只是很单纯的不想而已,并没有为什么,但她是绝不会说出这句的。

“我想先适应高中生活,至于当班干部,以后再考虑考虑。”

“这样啊!”班主任沉吟了一下,“那就算了!”他虽然是很看好她,却是一个不会勉强学生的老师。

“老师,谢谢您。”在高中,她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参与太多。

只想与星兮一起考大学,然后完成她们的约定。

她们说过,要一起考去北京,去看一看令人向往的长城。

走出门口时,叶雪珊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原来还有一个男生在的,他低着头在摆弄着什么,看不清面容。初听到雪珊二字,他是有些恍惚,好像内心泛起了波澜,在那个老师与她谈话时,抬头望了一眼,随即又低头整理资料。

是她吗……

为了逃避晚上的无聊听训,他才帮陈班主任过来整理班内人员的资料,包括中考的成绩。众人都知道,这个陈班主任是很注重学生的成绩的,每年高考,他管理的班考上人数最多,不乏优秀的,也是因为管理到位,因地适宜地施教的缘故,学生也很喜欢上他的班来学习。

一场“演唱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夏星兮沉默不语,何炫熙不受控制地回了几次头看她,不禁笑说:“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模样。”

出神的她纳闷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他只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嘴上还挂着浅浅的笑,看自己班里的人尽情歌唱。

我见过你,而你,却不知道我。只是,越是认真看她,他越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她没有笑过,尽管那令他着迷的笑容变淡,尽管只有一次见过那个笑,他仍觉得,她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

“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夏星兮轻轻跟唱了起来,那些从前做过的动作都自动摆动了起来。歌声里有隐忍的悲伤,何炫熙顿住了笑,这首歌本就是悲伤的歌,她唱起来就像是在诉说她的悲伤似的。

“看到记忆慢下来

过去甜蜜在倒带

只是感觉已经不在……”

他的喉咙忽然被人扼住,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只得愣愣地看着身旁抱着膝的她坐在地上,低低吟唱着《倒带》,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她眼里的幽黑比黑夜更深,就像在里面藏了一个无法抵达的深渊,她就陷在那无法自拔。

林子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将视线不偏不倚地转到了夏星兮的身上,她抱膝的模样撞入了眼中,他好像又看到以前的一幕。夏星兮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当她难过时总喜欢蜷缩,抱膝躲在角落里,就像一个找不到栖息的流浪孩童。

但是,她从来就没有需要他来安抚,总说,我自己可以。

没人看得到,她的悲伤,在这偌大的广场上,星光下,歌声四起,向她的心侵袭着,蔓延着无法控制的悲伤。

想要抱抱她,手却伸不出,他怕惊扰她,怕这拥抱来得突兀。夏星兮没有勇气在这样的情景上哭出来,只是拼命地抑制,人的情绪很容易就受到环境的影响,只是一首歌便能了,不过就是因为她觉得歌词写出了自己的悲伤。

傻瓜,夜太黑了,而你的悲伤,太深。

不会再让你这样了,他看着这样的她,在心里默默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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