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汀第一次来豫州府衙,一点儿也不熟悉,不知道齐玉的住处也不敢乱走,现在天色已晚,旁边连个可以问路的丫鬟侍卫都没有,叶汀现在原地简直急得要抓耳挠腮了。
莺歌看到叶汀在叶兰走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起初不知何意,后来以为叶汀是故意想要拖延时间,心里不愿意去齐玉的院子,后来看到叶汀起初向往,似乎不是不愿意往前走,而是不知道往哪里走,莺歌这才想起来,叶汀也是第一次来豫州府衙,也没有如去过齐玉住的院子,现在叶汀站着不走,不是不想走,而是不知道路。
想通这一点,莺歌差点儿笑出来,原本想自己出去带叶汀去的,但是想了想,莺歌转身往齐玉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齐玉听到莺歌说,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么冷的天儿,她找不到地方就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竟然就大喇喇的站在院子里面吹风。
齐玉加快了步伐,顺着莺歌的影卫的指示赶到的时候,叶汀已经不在原地,当然也没有顺利的回到齐玉住的院子,而是在其他的院子外面来来会会的转悠,竟是迷路了。
齐玉简直哭笑不得,看到前面那个左看右看,一脸茫然,看上去好像又有些害怕的人,叶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但是再明亮也不能和白天想比,府衙里面被照的一片影影绰绰,假山乱石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叶汀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简直是一步三探,又但凡是没有月光,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的影子遮住的地方,叶汀一定小心翼翼的避开。
齐玉没有出声,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叶汀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头探到叶汀耳朵边儿上,轻声问她:“小汀儿,你这是在干嘛呢?”
叶汀本来心里面就怕的不行,也不知道这刘大人是怎么想的,偌大的一个府衙里面竟然只有那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仆人,等到了晚上路上两个提灯照亮的都没有,而且,这好好的豫州府衙里面,竟然荒凉破败的像是荒山野岭一般,杂草也没有人处理,有的都长得快要和人一般高了,假山上面也到处都是树叉和杂草,路旁的树枝虬结着伸展出来,像是什么妖魔鬼怪,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低头看着地上破碎的石板路,一面往前走,一面又控制不住好奇心,也是因为心里害怕,所以一直不住的瞟着四周,原本静的就有些吓人的院子,叶汀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紧张的她后背上面的汗都出来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嘴唇一点声音不敢发出,忽然被耳朵边温热的呼吸和慢慢的询问声,还有肩膀上忽然落下来的双手吓得失声尖叫,闭着眼睛,伸手转身往后打去,一边打一边叫,状若癫狂,又像是怕极了,连叫声都是发抖的。
齐玉也被叶汀的反应吓到了,赶紧伸手拽住叶汀的手出声安慰她道:“小汀儿别怕,是我,是我,我是无瑕。”
叶汀乱抓乱挠的手被抓住,心里更是害怕,听到齐玉的声音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真的是齐玉站在自己面前,叶汀委屈的“哇”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浑身抖得不像话,齐玉赶紧上前安慰叶汀,抱着叶汀,拍着她的后背给她缓解紧张,声音温柔的安抚她:“小汀儿不怕不怕,啊,不怕,不怕。”
叶汀是真的怕极了,浑身紧绷的都有些疼痛了,猛的被吓到又忽然放松,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揪着齐玉的衣服哭的惊天动地。
齐玉一边给叶汀拍着背一边暗暗自责,好好的吓唬她干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原本就怕黑,这里又这么的荒凉,本来心里就怕的不行,自己不但不赶紧出来领她回去,还像个小孩似得吓唬她,真是太幼稚,太不应该了。
齐玉一边自责,一边安慰叶汀,一边给她道歉:“对不起啊小汀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吓唬你,更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叶汀正哭的兴起,哪里听得进去齐玉说了什么,只顾着趴在齐玉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把齐玉的衣服都打湿了,齐玉却觉得这泪像是流进了他心里,让他懊恼自责的不行。
齐玉握住叶汀的手,发现叶汀的手心里面全是冷汗,又因为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而冰凉冰凉的,齐玉把叶汀裹进自己的大氅里面,让叶汀哭个尽兴,他只是慢慢的拍着叶汀的后背。
叶汀哭了半天,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这才觉的自己刚刚太紧张了,此时浑身的肌肉都是疼的,她皱了皱眉,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忍着胳膊的酸痛推开齐玉,低着头抽抽噎噎的抹着泪道:“把你衣服弄湿了,对不起。”
齐玉不在意的伸手给叶汀擦眼泪,叶汀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齐玉擦好了一边,再去擦另一边的时候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齐玉并没有紧跟上去,而是把自己手里的手帕递给叶汀,带着歉意道:“还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吓到,说到底还是我不好,你要是想哭就好好哭,哭出来才好。”
叶汀没有接手帕,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了,让王爷看笑话了。”
“没人会笑话你。”齐玉不在意似的收回手帕,问道:“好点了没有?”
叶汀点点头:“好了,谢谢王爷。”
齐玉摇摇头,道:“是我疏忽了,你不知道我的院子在哪里,我也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叶汀点点头,没说话。
齐玉伸出手到叶汀跟前,道:“现在我领你回去吧。”
叶汀看了看齐玉伸出来的手,齐玉解释道:“这里久没有人打扰,路上都结了冰了,滑,而且现在天黑,这里的路况又不好,我们相互扶持着也好走一些。”
叶汀犹豫了一下,齐玉拿手帕包住自己的手,才重新伸到叶汀跟前,叶汀脸红了一下,还是慢慢的伸手,握住了齐玉的手,齐玉笑笑,拉着叶汀慢慢的往住的地方走。
两人一路上再没有多说一句话,等到到了住的地方,叶汀想从齐玉手里面抽出自己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叶汀急了:“王爷你……”
“无瑕!”齐玉看着叶汀。
叶汀愣了一下,还是道:“王爷请您放开奴婢。”
“无瑕。”齐玉执拗的看着叶汀。
叶汀咬了咬嘴唇:“无瑕,请你放开我。”
齐玉笑起来,这才放开叶汀。
叶汀一得了自由就赶紧退开两步,齐玉也没有说什么,只道:“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刚刚受了惊吓,我这里有三儿,也用不到你了,一会儿莺歌给你打了热水,你好好的洗漱一下就休息吧。”
叶汀点了点头,看了看房间,莺歌从西厢房打开门,看到齐玉和叶汀,忙快步走了过来:“王爷,小姐,你们回来了。”
齐玉点点头,道:“小汀儿累了,你伺候她休息吧。”
“是。”莺歌点了点头,上前扶着叶汀:“小姐,咱们回房吧。”
叶汀退开莺歌的手,对齐玉道:“我只是无瑕的一个丫鬟,怎么敢用王爷的丫鬟?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莺歌还是照顾王爷吧。”
齐玉也不生气,只是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叶汀拒绝:“可以啊!既然小汀儿不想让莺歌来照顾你,那我就自己照顾你吧,这样我更加放心。”
“王爷,请您注意身份。”叶汀吓了一跳。
“无瑕。”齐玉不厌其烦的纠正叶汀,道:“我和莺歌,你选一个。”
叶汀咬着牙,她知道齐玉说话算话,她今天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拉起莺歌的手快步往刚刚莺歌出来的房间走去。
齐玉笑笑,在后面嘱咐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看村庄修建的进度,会比较累。”
叶汀仿佛是没有听到,等到莺歌进了房间之后赶紧回身管住了房门。
齐玉看着叶汀关了门,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叶汀门前,听着房间里面莺歌把已经准备好的热水端到叶汀跟前让她洗漱,又听到莺歌想要伺候叶汀上床睡觉,但是被叶汀拒绝了,齐玉笑起来。最后莺歌给叶汀熄了里间的等,端着小汀儿洗漱后的水出来,见到齐玉刚要行礼,被齐玉制止了。
莺歌心领神会,小声的对齐玉道:“小姐已经睡了,王爷不必担心。”
齐玉点点头,对莺歌摆了摆手,莺歌端着水退了下去。
齐玉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了叶汀的房间。
房间里一股清淡的香味,这是齐玉让莺歌点的,小汀儿刚刚喝的茶里面莺歌给她放了安神药,闻着这样的香味,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齐玉点亮里间的灯烛,叶汀盖着被子果然已经甜甜的睡了过去,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像是蝶翅一样好看,齐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看着叶汀睡得毫无防备,天真安稳的像是一个孩童,齐玉笑起来,轻声道:“小汀儿,原本我是没有打算这么早就说透的,但是,你看看你,他一来你就这么心急,真是让我伤心,现在好了,连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你捅破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更没有理由退缩了,小汀儿,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既然现在已经开始了,那就让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一步一步的,离得更近吧!”
齐玉笑着,低头在叶汀的嘴角亲了一下:“小汀儿,好梦。”
又叹息似的,贴着叶汀的嘴贱不肯离开:“无论如何,你总会是我的,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