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这位姐儿不是痴傻,只是患了儿童孤独症。”
就是所谓的自闭症。
闻言,江毓骁果然大喜过望,明知看不到,仍忍不住回头向闺房方向望去,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激动,“真的?”
“嗯。我想我的医术还是有保障的,可以信任。”
穆青娘这话说的谦虚,见过她能从阎王殿里抢人的本事,江府里哪个不服她?就连江毓骁都打心底里信任她的能耐,才会在云萝发病的第一时间去找她。
江毓骁连声说好,“你为云萝治好病,要求你尽管提!”
我的要求就是求你放过我!
这话穆青娘当然不敢直说,她已经了解到男人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还特别看重面子。
她垂下眼,一板一眼的说,“不敢,能为江小姐治病,是我的福气。”
江毓骁敛了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不知看出了什么。
“你去吧,有需求找罗丰提,今后府里允许你随意来去。”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青娘一点不介意他的翻脸,也并没有受到冷遇的难堪,她开心的简直要原地转几个圈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没有江毓骁的地方就是天堂啊!
“穆姑娘,有需要尽管吩咐我。”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鬓角的头发都花白的,精神矍铄,天生一张笑脸,很容易给人好感。
他应该就是江毓骁口中的罗丰。
穆青娘对江毓骁以外的人,都不会摆僵硬的脸色,温和的说,“弄条狗来吧,要温顺、听得懂人话的,最好经过训练……实在不行找条奶狗来也行。”
罗丰连忙应下,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要不要笔墨写方子抓药。
“不用吃药,萝姐儿的病吃药作用不大,教育和训练是最有效、最主要的治疗方法。”
罗丰听着觉得不太对,试探的询问,“要怎么训练?教育又怎么个教育法儿?”
“行为治疗法,重心放在促进患儿的社会化和语言发育上,尽量减少干扰儿童功能和与学习不协调的病态行为……”
穆青娘直接给他背书,唬得罗丰一愣一愣。
末了她总结道,“萝姐儿病情不严重,只是需要长期的陪伴与鼓励。”
罗丰听明白了,“那就麻烦穆姑娘时常上门为萝姐儿治病了。”
“不会麻烦,只是……”
罗丰连忙询问,穆青娘才慢吞吞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只会在江大爷不在的时候过来。”只要他在这,她打死都不会来的!
罗丰表情果然一言难尽,这年头见多了往大爷床|上爬的女人,还没遇到过穆青娘这种躲他如瘟神的人。
“如果答应这条,我今后白天没事就会过来陪萝姐儿。”想了想又说,“我还会带着我家的孩子,接触别的孩子,能够促进萝姐儿的病情恢复。”
罗丰表情纠结,他是不敢做江毓骁的主,正要编个借口去汇报,就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道冰冷生硬的男声,“可以!我答应。”
一听这声音,穆青娘简直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战。
不久前,就是这样的声音压低在她耳边,逼着她看了全程的活切人舌。
能看到江毓骁的脸的时候,她会觉得害怕,刻意不去回忆,恐惧经常会被别的情绪冲淡。可是声音与气味留在大脑中的印象,却是与那恐怖一幕联系在一起的,回忆完全没法抑制的涌上来。
鲜血、舌头……
穆青娘畏惧的盯着窗口,摆出了防卫姿势,好似随时会拔腿就跑。
罗丰心里叹口气,怪不了穆姑娘死活不要见大爷呢,居然怕成这个样子了。
江毓骁隔着窗子冒出这么一句,就再没有别的声息。穆青娘依旧白着脸,显得坐立不安,远不如刚才那般从容。
罗丰见状也不勉强她,约好回去休整一番,尽快来府里。
穆青娘觉得可以,答应了,说完就走,毫不拖沓。着急慌忙的样子,好像屁|股着了火。
她身影消失,江毓骁阴沉着脸从隐蔽处现身,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有魅力了?”
罗丰头低下,不敢吱声。
江毓骁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阳光洒在面上,衬的他好似会发光。他面容俊朗,宽额高鼻,眼睛黑且明亮,下颌曲线犹如刀削斧刻般坚毅。
他知道自己生了副俊朗不凡的外表,威严又不失俊美的面容,俘虏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芳心。
哪怕明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都有无数人为他倾心。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可惜在这个小寡|妇面前,他的魅力一次又一次失效。
第一次见面,无视他的魅力毅然把他丢大牢里。
第二次装模作样地讨乖,看了就让人生气,忍不住吓了吓她。
谁知道她胆子这般小,一下就吓破了胆。再见面,她就抖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原以为是玩欲拒还迎的把戏,谁知道她是真的拒绝的彻底。
江毓骁突然很不高兴,他还没玩够,小女人怎么能逃掉。
可是想想院里的云萝,又有些动摇。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都想让她好起来,像普通的孩子那般成长。
“要不……先放她一会儿。”
穆青娘是个有本事的,医术很好,排的上用场,不能划归在可以随便玩了就扔的女子那一列。
或许放两天,就不惦记了。
江毓骁说服自己。
再说穆青娘刚出江府就后悔了。
她没问报酬哎!
两度把秦益岚从濒死边缘救回来,看诊费就算了,用的那瓶保险子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药材做的,不能还要她自掏腰包给人看病吧。
上次的诊费都还没结清,又要让她接新的治疗任务。
要不要这么抠门吝啬啊?
就连王六家,困难成那样,都会变着法儿的给她偿还恩情。就江毓骁一副,让你治病是看得起你的姿态。
还江大善人?江扒皮才对!
可惜穆青娘没胆子回头讨要说法,委屈巴巴的往回家走。琢磨有钱了一定要买辆车,马车就算了。马可太昂贵了,而且她也不会骑。还是买辆牛车好,牛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她以前农家乐时候骑过牛!
想着对未来的规划,她心情又好了不少。
到家时候,看到满院子堆积的草药,她心情更好了。
陆梓提供的这些药材,全部制成中成药,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足够改善她家的困境了。
王春花带着两个小子从屋里出来,阿水欢呼着扑进穆青娘怀里,阿迁也欢心的叫了一声阿姐。
“嗳,我的宝贝们。”穆青娘抱着俩孩子各自亲了一口。
王春花说,“刚才拉药材的车夫说你临时有事,会晚点回来,我就做主让他把药材卸在院子里,姨儿您看有没有啥不妥?”
“没有,春花你是个细致孩子,谢谢你。”
进院子她就看到了,药材下面都铺了干燥的麦秆,没有直接放在地上。
王春花不好意思,“是阿迁出的主意,我只是搭了把手。”
“哟!我们阿迁这么会来事?”
阿迁笑笑,“来的人说,是你给镇子医馆做药要用的药材,我想着得精管些。”
“一堆破草枝子当个宝,说是做药,谁知道呢?”王二丫隔着院子放酸话,她已经听了刘老四说了,穆青娘在外头勾搭上了人,每次出去都是去吃香的喝辣的。
相比之下,她嫁了刘老大是给人做活的,婆婆又是个会算计没良心的,王二丫心里越发的不得劲,阴阳怪气的说,“镇子上有钱人家是不是特别多啊?出手可真大方啊,二弟妹去了两趟,就弄回这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