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早晨,干爽,清凉,是一天中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迎宾客栈的雕花木床上,刘禾艰难的睁开了眼,告别可爱的木床。起身,穿好衣物,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进屋内,窗外,天青如玉,幽深高远,太阳挂在东边的天幕上,还没有正午的骄烈,温煦中带着一丝柔和,街上已是行人如织,来往叫卖的小贩,东奔西跑的客商,冠带飘飘的士子,络绎不绝。
刘禾简单的洗漱过后,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冠,暗灰色麻布长袍,虽粗粝却也干净整洁,整齐坚韧的黑发,头上编一个发髻,由一块浅灰色方布包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白无须,浅色的嘴唇薄厚适中,精神清秀的一个小伙。下楼,简单吃了些炊饼小菜,就往稷下学宫而去。
十米高的大门,由青色方砖细细向上铺叠而成,朱红色琉璃瓦铺在屋顶上,大门正中,厚重的原木牌匾,黑底青字,由右向左,书写着“稷下学宫”。
走进大门,学宫中轴线上是一所方形广场,广场中心,四根巨梁支撑起一座亭子,以亭子为中心,细密的方形石砖向外铺陈开来,构筑出一个平整划一,四面通畅,又不乏威势的广场,此地本是诸子百家间大辩的场所,百家弟子围坐在亭子周围的广场上,百家各派掌门在方亭中争辩论道,胜者留下,负者离开,何其宏大,令人神往。
然而此地却已经有数十年未曾有过大辩了,如今在这里虽仍能看到来往穿行的士子,却终究不复当年盛况。
广场后是一座大殿,气势宏大,百家中赢得大辩的学派可以在大殿中向天下士子宣说本派经义,风光无限,大殿中堂的墙壁上,绘着巨幅的黄帝升天图。
大殿之后,是藏书阁,分为三层。学宫中轴道上,不时有小径通向周围,诸子百家在稷下学宫的住所以及学堂就错落的分布在中轴线两边。
刘禾出示令牌,走进藏书阁,一层呈八角分布,八座巨型书架靠墙而立,书架上放置着论述诸子百家之道的经义竹简,巍峨厚重。
走上二层,二层中心置一八边形书柜,对应八面围墙,八面围墙上各挂有一幅古朴细腻,色彩鲜明的画卷,分别是:广成子教授黄帝图,炎黄部族之战图,黄帝逐鹿之战图,黄帝升天图,三皇五帝教化图,子牙垂钓图,老子西出函谷图,庄周梦蝶图。
八面书柜上,每一面最顶层放有一卷书册,以布帛记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竹简,八卷书册分别是:《黄帝四经》,《神农百草经》,《山海经》,《连山》,《归藏》,《周易》,《道德经》,《庄子》。
刘禾大概浏览一遍后,就要往三层而上,“年轻人留步!”,听到声音,刘禾缓缓回头,见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老翁,满头白发苍盈如雪,晶莹剔透,挽了个斜髻,以一根本质发簪插着。
“老丈如何称呼,何事教我?”刘禾回了个礼,“老夫姓吕,藏书阁第三层,闲人免进!”,刘禾就要掏出令牌,“不用拿了,这第三层,就算给你令牌那人来了,也进不去。要上第三层,有两种方法,由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亲自引你上去,或者,持齐王建的亲笔令函上去。”
你不让我上去,我偏要上去,就算没有逍遥子引路,就算没有齐王令函。
虽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分毫不露,刘禾郑重的回了个礼,“多谢老丈指点。”
随后回到一楼,细细翻阅。每座巨型书架前,都有一木台,置几捆竹简,是后面书架上放置的经史子集的总录,刘禾细细翻阅,发现确实是诸子百家各派的经典,然而,关于武学,只收录了各派的基础导引之法,更深层次的秘籍则一点没有。
想想也是,虽然各派在稷下学宫论法,也不至于将各家的核心密法留在此地任人查阅,再者说,就算真有学派留下秘籍,齐王室也不可能将其置于大庭广众之下示人。
查阅二楼典籍,发现在《黄帝四经》内还有一册先天导引法,是天下导引法的根源,也是武道先天境界的名称由来,刘禾细细的记下先天导引法,随后便出了藏书阁。
时至中午,刘禾出了稷下学宫,在旁边的酒楼用些菜肴,打算下午好好逛一下学宫里诸子百家的亭台楼阁,充分发挥新时期大学生的优势,没有选到课,就去蹭嘛!我就蹭蹭不进去。
饭毕,刘禾回到稷下学宫,却发现学宫内诸多士子三五成群的向着学宫中心大殿而去,刘禾也混入其中,虽然不知道是干啥,先去占个座总没错。
大殿内找了个空地跪坐下来,刘禾悄悄拉着旁边一人问询,原来是儒家荀卿要在今天下午讲授《黄帝四经》中《道原经》内容。
一刻之后,便看到一老者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小童稳步而至,老者满头白发向上挽起,丝丝严明,分毫不乱,戴着一个银白色金属高冠,面容清瘦,颧骨高突,双目有神,黑白分明,白眉微长,垂于两颊,胡子雪白悠长,直挺挺垂在胸前,身着儒家长袍,极为精神。
小童面容清秀,双目幽静,恍若深潭,也穿着儒袍。
别问荀子身为儒家圣人,为什么会讲道家黄老学派的典籍,问就是大佬学富五车,汇通百家,而且,稷下学宫归根结底是齐王智库,齐国至高学府,学宫的官学就是道家,更准确的说是道家黄老学派,道家人宗,这也是道家人宗最辉煌的时期。
荀卿不愧为当世圣人,枯燥的经典讲的是天花乱坠,听的人如痴如醉,若有所得,又不知道懂了些什么。
讲完后已是夕阳西沉,刘禾随众人走出大殿,闲谈似的问道:“那个小童是何人,如此有幸能时时随侍荀卿左右?”旁边一个声音回到,“是韩公子良,家世显赫,族中长辈已连任韩国五朝宰相,其祖父与荀卿关系亲近,将他送到荀卿跟前开蒙。”,“原来如此!”刘禾喃喃自语道,“张良!”。
晚上回到客栈用些晚膳,洗漱一下后刘禾和衣躺下,将窗户留了个小缝。
心念一动,身体化作金色丝线收拢入金色小球,虚空中,刘禾的元灵睁开了眼,化身卡收回左手,围绕着的混沌元气仿佛粗了一些,又仿佛没有。小球轻声破空,从窗户缝隙直往稷下学宫藏书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