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间花香四溢,一个三间瓦屋坐落在一片麦田之后,顺着小道林子森缓缓的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哥,哥回来了!”
没等林子森走进屋子,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林佳佳,林子森的妹妹。
小女孩稚气未脱,个头还很小,头发剪得非常的短像一个假小子,但是脸蛋的轮廓非常俏丽。林佳佳冲到了林子森身边一把就抱住了林子森的腰,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林子森甜美的笑着。
“丫头,想不想哥哥啊?”林子森抿了抿嘴角,疼爱的摸着女女的小脑袋问道。
林佳佳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就牵着哥哥林子森的大手拉近了小瓦屋里面。这时林子森的母亲已经起床,林家兴正在把老伴移到轮椅上。林子森的母亲常年卧床,腿脚非常不方便。
看到了自己已经几个月没见的儿子,母亲因为病痛已经变形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说道:“森子回来了,森子回来了!”
“嗯!”
林子森放下身上的东西,上去帮着林家兴把母亲移到轮椅上,双手紧紧的抓住母亲的双手。
林家兴为了这个家常年在外打工,林子森又到外地求学,家里就剩下多病的母亲和刚刚六年级的林佳佳。林佳佳非常的懂事,每天正常上学以外还要做家务,很难想象父亲和哥哥都不在的时候她是怎么把地里的杂草除去的。
妹妹天生很乐观,虽然村里有人会歧视自己,可是林佳佳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过了一会二叔林家旺的一家人也过来到了林子森家中,祭祖是整个大家族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会一起去。
拿起铁锹,提着成捆的纸钱一大家子一起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块麦田里面,一座不怎么显眼的小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正气千古无人知,平生不悔心超然!”
那几句碑文映入了林子森的眼帘,这一座小坟墓里面埋着自己的奶奶和爷爷。而这块多年之前树立起来的墓碑并不是自己的父亲送的,而是自己爷爷的一个战友送的,碑文也是那个老人题写的。
林子森的爷爷二十一岁从军,一生金戈铁马,在枪林弹雨中保卫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献身。
但是他只是千万大军中最平凡的一员,北京的英雄纪念碑上没有他,国家的档案库里面没有他,老家里的老婆孩子甚至没有因为他的英勇捐躯而得到一丝烈士家属的待遇。
只因为他死的那场战斗中他显得太渺小了,连和他一个战线上的战友都没有记住他,而能够记住的都在那场战斗中死了。
爷爷具体怎么死的林子森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来到村里的那个老人陈启轩说了,爷爷是为了救当时自己的排长陈启轩而死的。
后来这个陈启轩一路高升,成了上将,一生传奇无数。
陈启轩连林子森爷爷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而家人对老人的死一无所知。那一年林子森的奶奶死去了,几十年不见自己丈夫苦寻无果之后含恨而死的老人让两个儿子给老人弄了个衣冠冢,然后自己和那一身衣服合葬在了一起。
爱不能相伴,死但求相随。
当已经头发花白,容颜老去的陈启轩找到林家的时候,这个老人痛哭了一常那一年林子森还小,体弱多病,陈启轩来的时候是三辆军用吉普车,跟着他来的都是一身军装,其中不乏军长高官。
老人执拗的留下了,赶走了自己的那批随从,许下三年之约。
林子森的父亲林家兴听到了老人的一句话才同意了老人留下的,陈启轩说:“老战友,我欠你一条命。此生无以回报,唯有还你一个顶天立地功垂千古的后代!”
上将陈启轩留了下来,在这座不起眼的小村里面开始了对林子森的启蒙,早九晚五的练拳,书法,象棋,乃至晦涩难懂的为官之道都一一向懵懂的林子森灌输。
而这一切都是打下林子森变态体格和强势生存理念的基石,陈启轩教给了林子森太多终生受益的东西。
陈启轩的部下经常会到小村来劝他回去,可是老人一呆就是七年,看着林子森渐渐长大,老人的笑脸才日渐舒展。直到一天陈启轩感觉可以放心了,他才随那些部下回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留给了林子森一些话。
在墓前,一家人并没有太多的言语或者是眼泪,林家兴不停的给坟墓填土,林家旺则是那纸钱分给家人一起烧了起来。
“爸妈,保佑你的孙子孙女以后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坐在轮椅上的母亲也则是有点悲恸的祈祷着。
祭祖和往年一样,带着沉重的心情一家人离开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只是他们在告诫自己不要忘记根本,也祈祷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能够保佑下一代活得更好。
“哥,你过来!”林佳佳拉着林子森的手,神秘兮兮的说道。
林子森笑了笑,说道:“丫头,有悄悄话要跟哥说?”
林佳佳本来还一脸的欢快,这个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眨巴着清澈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参加了乡里的奥数竞赛考了第一,下周要去县里比赛,可是路费要自己给……”
“你没有让爸妈知道?”
“嗯!”林佳佳点了点头,这个丫头像个人精一样,看她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懂都不在乎,其实她懂的很多,心思细腻的不得了。
林佳佳从来不在父亲和母亲面前提及自己学习的事情,也从来不要零花钱。她一方面学习很要强,而且是个天才,成绩特别的好。另一方面,她怕家人知道她非常能读书反而压力大,一个林子森读高中已经够家里呛得了,事实上林佳佳如果不能读书倒也罢了。
但是大小爱学习好强的林佳佳偏偏非常能学习,她不愿意放弃。只是她不知道,父亲林家兴已经发誓一定要让兄妹俩都能学到知识走出这片黄土地。
林子森抚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掏出口袋里面的钱递给林佳佳。
“这么多?”林佳佳一愣,林子森一下子掏出了一叠足有四五千。
“你留五百自己花,其他的等我走了交给老爸!”
“你这钱哪来的?”
“中彩票的!”
“骗人!”
“好啦,听话就行了!”
“我留一百就够了,其他的给老爸!”林佳佳眯着眼睛天真无邪的笑着,然后又对林子森说道,“哥,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待会可别告诉老爸是我说的!”
“什么事?”林子森皱着眉头问道。
“老爸和二叔在河塘边上开的养殖场要拆了,村里李大辣他们要抢那块田挖黄沙,前几天差点和二叔还有老爸打起来。”
“李大辣,村长?”
“嗯!”林佳佳接着说道,“他们要挖黄沙卖钱,我们家那块田靠着河塘,养殖场就建在那里,他们要抢我们家的地。哥,你会功夫,赶紧去把那些混蛋打一顿吧,打死他们最好,李大辣前天还把我们家的小强给摔死了!”
林子森目光一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家养的那一只小狗小强一直没有见到,而小强是林佳佳最好的伙伴,家里没人的时候佳佳就喜欢逗那只小狗玩,这时林佳佳的眼睛已经水汪汪的了,在她眼中小强可不只是一个狗,那是她的朋友是一个有灵性的生命。
林子森伸出手帮妹妹抹了抹眼睛,狠狠的说道:“我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