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总编给予机会表达感谢的同时,梦依裳表达了将不负领导期望,极尽所能完成这次任务外。同时还谦逊地担心道:
“郝市长是江城位高权重的领导,我怕他不喜欢我,不易接近。”
庄厚实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郝副市长这人喜欢有人夸赞他,特别是工作方面的事。你同他在一起时,找适当的机会夸他几句,他会更加高兴的。”
这确实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对梦依裳的确重要,因为夸人梦依裳也是一把好手,即使对方是高不可攀的市领导,一样游刃有余。
庄厚实还告诉她,郝副市长外出都是轻车简行,一般只带一位秘书,而这次外出郝副市长不带秘书,要梦依裳到市政府大楼同他一起走,一辆车,一个司机,她和郝副市长。
一般情况下,记者都是在采访现场等候领导的到来,而她却要陪同郝副市长亲自到现场,就如庄厚实所说那样,届时还可以向郝副市长请教些问题,这样的荣耀,恐怕少有人能享受此殊荣。
象她这个年纪和阅历,遇到高兴的事总爱喜怒于色。当梦依裳带着灿烂的心情,带着对领导的谢意,脑海还回响总编说她是报社青年才俊,后起之秀的声音从总编办公室走出来时,遇见了报社里的古怪人物——傲亦可。
傲亦可这个人,文人的臭毛病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凭着自身有点才华就狗眼看人低,自视清高瞧不起人,说话尖酸刻薄,喜欢践踏他人而抬高自己。
可就这么一个人,对梦依裳却另眼相看,关爱有加。时不时还邀请她到自己办公室闲聊几句。并且俩人还有很多共同语言,聊得十分投机。
梦依裳是那种遇人熟的性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管遇见何种类型的人,都能聊得上几句。
再加上她有意投其所好,知道傲亦可喜欢相学,就平时查看些街坊间流传的八卦趣事,比如明朝朱远璋为何能当皇帝,唐朝袁天罡所著《推背图》有何玄机。。。。。。之类毫无厘头的八卦,无事时就到傲亦可办公室俩人大聊特聊,大有相见恨晚的那种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只有傲亦可才有,而她是故意装出来的。
见到从总编办出来正高兴着的梦依裳,傲亦可想分享下她的喜悦,梦依裳据实回答。可见他眉头深蹙,表情凝重,深表忧虑。
梦依裳不明原因,欲问何故?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不宜说出口。在她追问下,他故意掐指一算,说道:此行不宜。但又补充说道,但愿此卦不灵,以此作为搪塞。
掐指一算这种纯属子虚乌有的八卦,梦依裳才不相信。
江城政府大楼位于中华路上,是一幢仿前苏联老式建筑,左右呈中轴对称,中间高两边低,立面中规中矩,在四周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群的映衬下,虽显得矮小,但因它是江城最高政府机关,仍显得格外庄严稳重又让人敬畏。
梦依裳昂起头,捋了下额前的碎发,装着在政府大楼上班人员的模样想若无其事地通过大门行人通道,但还是被值勤的保安叫住了:
“站住,你找谁?”
她很讨厌同保安找交道,觉得这些人有拉大旗作虎皮之嫌,对前来政府机关办事的人哪个不顺眼,就要其出示证件,进行登记,必要时还审讯一番。梦依裳的伪装逃不过保安的火眼金睛,不得不停下脚步,认真回应道:
“我是江城经济时报的记者,来找郝副市长的。”
心想,看在郝副市长的脸面上,你这个保安应该高看我一眼,对我态度恭敬有加,礼貌性地欢送我才对。
“到门卫进行登记。”保安的态度冷漠得出乎她的意外。
梦依裳虽有不悦,但只得乖乖服从。她知道,莫说她只是个报社小记者,即使比她有身份有排场的人来到政府办事,保安要卖弄下手中芝麻大的权力,也得服从其安排。
郝副市长办公室在四楼,门虚掩着。
梦依裳轻轻敲门,然后探头问道:
“郝市长在吗?”
一个正伏案对着电脑打字的年青人抬起头瞟了她一眼,梦依裳赶紧说道:
“我找郝市长有事,请问他在不在?”
“郝市长在里面会见客人,你在这儿坐起等着。”年青人指了下前方沙发,脸色没有任何温度。
梦依裳进门一瞧,这办公室是套房结构,进门第一间是接待前来办事的人,有专职的秘书在负责安排接待,这房间的侧面还有一道门,里面就是郝副市长的办公室。
屋内已有两男一女坐在沙发上等候,其中一男的令梦依裳吃惊不小,此人就是江龙区管委会主任艾吾谭。
艾吾谭对视她一眼,也是吃惊不已,随即脸色复杂起来,似乎不明白梦依裳为何能有资格来这儿,这可是江城副市长办公室,不是一般人随意能来的。
梦依裳非常厌恶心灵丑陋的艾吾谭,见到此人就想起他那双淫邪的眼睛,故而装着不认识。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就坐,离他远远的。
沙发是皮革做的,已很陈旧,坐垫和靠背因长期磨损而略显灰白,甚至有些部位出现裂隙或残缺的小洞,里面露出白色的海绵。
或许是因裂痕处有翻卷的皮革对屁股产生强烈的摩擦而感觉不舒畅,或许是因有艾吾谭在而感到浑身不自在,梦依裳先后几次微微调整了坐姿,仍有些坐立不安。
屋内无人说话,一片寂静。
因不知要等多长时间,梦依裳从报夹上取了一叠报纸来打发时间,又因现在的报纸的确没啥看法,顺便观察了坐在旁边的另外两个人,好像要摸清来人何种身份,或来者有何事。
另外一位男人身材微胖,年纪四十多岁。也许是经常暴晒在太阳光下,皮肤奥黑,穿着上也显随意,花衬衫,灰裤子,褐色皮鞋。一看就是一幅商人或爆发户模样。左手腕上江诗丹顿手表格外显眼,正翘起二郎腿,玩手机游戏正玩到紧张处,时不时还抿嘴微笑。
紧埃着的那个女人就猜不出她是何种身份。只见她满脸皱纹,神情还有些憔悴,年纪估计五十多岁了。就像许多昔日青春貌美的女人那样,虽芳华已逝,容光不在,到人老珠黄之际,仍不惜一切代价打扮一番,把自己装饰得像年青美女那样,只是那满脸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了时光飞逝烙下的深深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