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猛抽了一下凉气,文章确实是凡子夫写的,她只是在昨晚十二点时收到凡子夫短信,说文章大功告成。至于这篇文章究竟写得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这篇文章不能用吗?”
“用咋个不能用,这是一篇典型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八股文,只要把采访对象的名字、阅历及工作环境作简单的修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说完后,见他端起茶杯猛干一口,好像要跟茶水过不去似的,气愤地将杯子重重往桌面一扔,好在杯子重心稳,歪歪斜斜几圈后又重新站立,溅起的茶水将桌面上文件打湿。
她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在他眼里,她的写着思路、文风格调,甚至是遣词造句他都熟悉不过了,想隐瞒是不行的,只有诚恳地认错:
“昨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请凡子夫全权代劳。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下次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她像做错事的小学生那样,不敢对视他的双眼,只能低头敛眉,一幅诚恳接受批评的样子。
即使这样认错,他的怒气还是未消,并重重敲打桌面继续说道:
“作为一名记者,特别是一名刚入职不久的记者,要有强烈的敬业精神,认真对待每次采访,把每次采访都看成是自己成长进步的机会。你呢,可好,叫你出去采访,竟然做起甩手掌柜,文章写好写坏好像跟你没半丝关系。。。。。。前段时间都还在夸奖你,可你没过多久,你竟然学到了这种坏习惯来了。”
梦依裳忙上前为他斟满茶水,再次认错道:
“这篇文章我重写,今晚交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见她如此诚恳,知错就改,他的脸色好看多了,说道:
“文章虽然写得很套路,但还是可以用,马上就要送去排版,重写就来不及了。今天生气,主要是你这种工作态度把我气坏了。”
话没说完,他主动站起来,给她泡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她面前,一改往日的冷漠,推心置腹地说道:
“你我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在我心中,我们更多是朋友间的情谊。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认为你聪明好学,领悟能力强,文学功底扎实,是做记者的好材料。最近以来,你的表现可圈可点就证明了这点,我感到很欣慰,很满足,因为你写的文章,无论是写着手法、表现技巧、或是遣词造句,一次比一次有特色,一次比一次有起步,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说到这,见他一幅爱才惜才的模样,愿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谆谆教诲道:
“我来报社工作时间比你长,自认为取得的成就比你大得多,但都不敢有所懈怠,还得继续努力,精益求精。对于你们这些新进来的职场新人,更应该有这种坚定的信念,不然,在报社你会庸俗一辈子。
我到报社多年,一路走来,对报社职场规律有很多感悟。报社是个大熔炉,有的人在这个熔炉里面百炼成钢,成为报社的中流砥柱,甚至有的人还走上领导岗位。可还有许多人,正是没有很好在这个熔炉里锤炼自己,慢慢地走向的平凡,甚至是平庸,只是把报社当成领取工资养家糊口的地方,不思进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究其原因,他们在该奋斗的岁月里没有奋斗,选择了享受;在需要精益求精的事上不严格要求自己,选择了将就,从而造成能力的平庸和事业的平淡。当他们明白其中道理时,为时已晚,再想努力创造优良业绩,积极进步时,已经没有机会了,除了惭愧,除了蹉跎,将一无所有,终老一生。
有个形象的比喻,二十多岁不努力,造成三十多岁的无奈,三十多岁的无奈,导致了四十多岁的无为,四十多岁的无为,奠定了五十多岁的失败,五十多岁的失败,酿造了一辈子的碌碌无为。。。。。。”
他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报社有许年轻人刚来报社时都跟你一样,怀揣着成就一番事业的青春梦想,都想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成就。但对一个报社人来讲,要做到这点,必须持之以恒,精益求精,永不懈怠,永不满足,才能从平凡中岗位上崭露头角,才能走得更远。。。。否则,大浪淘沙,不经意间就会平凡到老。
你来报社有一段时间了,你已知道,当一个记者有一定写着经验后,想要应付一般的写稿要求,只要稍微努力,都能达得到,或者退一步讲,你可以八股,可以模仿,可以套路,可以照猫画虎。但你的文章要清新脱俗,有创新有见地,要得到他人认可,就像我说的那样,学习再学习,努力再努力,你才有可能从平凡中走向不平凡。
我希望你走得更远,也希望你脱颖而出,因为你有这个禀赋,有这方面的潜力。另一方面,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学生,对我的学生就要严格要求,不要被时下报社到处弥漫的颓废气息所影响。刚才生你气,是因为看到你有懈怠的思想,不管这种思想来自何方,请将它抛弃。今后,你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望你好好珍惜!”
魏艾司这番与众心长的话说到梦依裳心坎上,她虽说在人物专访采写方面有扎实的基本功力,但要说她采写的文章就能达到很高的造诣,至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能耐,更不说对当前社会、经济等热点领域发表有高水平、高见解的大块头文章,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挑起眼皮同他眼光不期而遇时,感觉他那灼热的明亮眸子就像一双洞察世事的敏锐双眼,在黑暗之中为她点亮一盏前行的明灯,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关爱非常的强烈,非常的真诚。
同时她也捕捉和感受得到,在他的眼神里,除了浓浓的师徒关爱外,就剩下就是单纯无邪的目光,丝毫也找到她想要的那种男女间的暧昧情愫,哪怕一点点也行,这让她失望得很,非常沮丧。
第二天早上,梦依裳翻阅着当天出版的《江城经济时报》,凡子夫走了过来,用手指了下他们俩人写的文章,并着重指了指文中特别有趣的段落,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象是对他们精湛的杰作感到欢欣。
没过几天,梦依裳又被魏艾司叫到办公室,凡子夫也在。梦依裳心头咯噔下,莫非魏艾司还要安排她同凡子夫联手外出采访。
猜对了,魏艾司叫她来正是安排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