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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惊鸿一瞥

段阿婵给小白狗取名白茶,符合它温驯的脾气,段将军给小白狗取名白虎,有狗假虎威之嫌。

唯有段阿婵,带着小狼犬去外院找了一众小弟共同商量,大家一致通过了三狗子这个名字,比二狗子小,就应该叫三狗子。

三狗子跟着段阿云在桃林数树,段阿云每在一棵树上用石膏标记,三狗子就应和着“汪”一声,似乎是它在数似的。

不紧不慢数了四天,大概已经数了五分之四,现在的数目是八百二十棵,五十九棵百年老树,其他的有高有矮,为了避免云先生刁难,她把小果苗都数进去了。

走到那棵唯一的百年黄桃树下,三狗子累了,扑腾着咬她的鞋子,不让她前进,她便坐在树下,看着她记录的小本本,觉得自己挺像一个老财主。

她薅过三狗子,倚着树打盹,三狗子哼哼唧唧。

在伏天里,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席卷大地,空气都变得扭曲。

桃林里树影交错,地面又有青草,温度低很多,青草散发着凉凉的香气,让人感到舒适。午后容易犯困,于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三狗子却突然叫起来。

段阿云霎时惊醒,四下并无人。

三狗子很急切地咬她的衣摆,似乎是想离开,又扭过头凶狠地对着天上低低的咆哮。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对面的水晶桃树上,有一个人。

一句诗蹦进她的脑袋:美人如花隔云端。

那人盘坐在树冠,迎着阳光,闭着眼。

龙眉凤目,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若非阆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真是一个好看的少年,一眼看去,才知耀眼一词为何意,眼中只有他,旁的都不见,千山万水也只能陪衬。

都没有看见正脸,她已经赞叹这副好容貌。

他扎一个马尾,侧边留一绺随意的乌发迎风飘着,着一身浅色的蓝,在蓝天下算得上贴切,看起来瘦弱但是蓄满力量,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青筋微鼓。

和段阿云不过三四米的距离,段阿云却觉得此乃天人。

她不知这个天人此刻内心正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对这一人一狗动手。

只是进来偷个桃子,没想到遇见这小娃子。

刚刚他们两个在打盹,气息微弱,他并没有发现树下有人或狗,这狗居然如此敏感,先发现了他。

只要我不动声色,就能把小孩子吓走。他想。

可是段阿云的目光太过于直接以及热切了,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下面的人。

“你看什么看。”

语气阴冷,在段阿云耳里听着却是那么幼稚。

“你是妖精吗?”这人不像个凡人,竟能坐在树冠上。

“是的,我吃人呢,你还不跑吗?”

段阿云笑了,你吃人,我还吃土呢。

“别招人过来,管住你的狗,我就放过你们。”那人说完,钻进树里开始摘桃子。

原来是个小偷呵。

掏出她的弹弓,瞄准,发射,biu~

只听见一声闷哼,一个人影极快地冲下来,把她拎起来。

“小破孩儿你挺有本事啊!”打人不打脸,段阿云打的是腰,腰窝子打准了可是极疼的。江简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三狗子不甘示弱,咬住那人的裤腿撕扯。

“你偷我家桃子,我打你又如何。”

“偷的还是最难吃的那种。”

水晶桃果肉晶莹剔透,果核火红,看起来很是好看,像是一个个小冰灯含着火焰。可是吃着没味,就像在吃固体的水。

“这是你家的?你是段将军的女儿?”

“我叫段阿云,你叫什么?”

“小偷会和你讲他的名字吗?”

“我不告诉别人。”

“死人才不会告诉别人。”

“你不告诉我,你就是死人。”

“……”

结果就是两人斗够了嘴,一起坐在树下吃桃。

“没错吧,这黄桃比这水晶桃好吃。”

江简并不答话,水晶桃是拿去做药引的,可不得不说,黄桃味道的确不错,香软可口,汁水清甜。

“你这算引狼入室吗?”江简斜睨她,看见圆圆的小脑袋,梳着两个圆圆的小鬏鬏。

“我这算待客有道,有盗也。”

江简笑起来,如清风朗月。

“我该走啦,多谢款待。”他起身拍拍灰尘。

“来都来了,要不再带些黄桃回去?多拿点,别客气。”能少数几个就少数几个。

江简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子。

将军府的戒备看似松散,实际上是很森严的,外院除了围墙、机关,还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虎家军,院里更有暗卫执勤。一般人是进不了的,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可能有不小的本事。

不过,这少年也只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长得比较好看的小偷。

数清楚桃林里的果树,她花了六天,数完黄桃树上的桃子,她花了两天,拿着本子到云先生处答复,云先生只点点头,并未告诉她正确答案,段阿云一度怀疑云先生本就不知道最终答案。

这一天,他没有让段阿云离开,拿起书本开始讲解,教她识字。本就是成年人的灵魂,学什么都要快一些,短短一天,段阿云就已经学完了五篇。

《雷石录》开篇乃是讲述雷族的历史,天地混沌,巫族人同雷族人的祖先降临于世,大战数次,不分胜负,分界而居,巫族统领百族在南,雷族在极北。

八百余年,最初的分界开始模糊,雷族人不甘居于极寒的北境,势力一直南扩,种族之间的融合也一直存在。

依传说,巫族人依靠血脉传承法力,百年前巫族皇室开始衰落,不与外族通婚的禁制也被打破,血脉稀释,巫术也就慢慢减弱,因此当巫族人渐渐失去力量时,雷族人依靠雷石的力量,蚕食巫族的势力,推翻了巫族的统治。

这种神话,居然算是历史?

她感兴趣的是雷石,这种自带法力的石头,到底从何而来,又是怎么施展力量的?

见她兴致很高,云先生终于给了她一个甜头,取了雷石枪来。

枪的外形和自己以前见过的猎枪差不多,只是这材质是一种黑色中蕴含着金光的金属,拿在手里,比猎枪轻巧很多。

她试着按动了一下扳机,没有枪响,只感到一种猛烈的反作用力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刺痛,差点就脱手了。

看见她吃痛的样子,云先生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只是一支百米枪,威力不大。”

“雷石,生于雷族发始的极北极寒之地,寒冰千里,深藏地下,采掘的难度原本就很大。而雷石,正如你刚刚所感受的,你给一个力,它便反作用你十倍的力,靠寻常的采掘是不可行的。”

原来这是一个借力打力的东西。依靠人扣动扳机的力,产生推力,将子弹射出去,倒挺环保的。可惜这里没有子弹,她真想试试这个伤害力如何。

“借用巫族人的巫术、药水,雷族先人把雷石采掘出来,经过雷族匠人的钻研,探索,打磨,研制出雷石枪,雷石的能量越强,扩出的力越强,射程越远,伤害越高。别小看这一小支枪,凝结的是无数雷族匠人的心血。”

“我能看看雷石吗?”

云先生接过来,麻利地把枪匣打开,不得不说,云先生撸起袖子拿着枪的样子,竟有点英姿飒爽。

豆子大的一颗蓝色的小石子,磨成正圆形,有一点带着绿松石那般的荧光。

她接过手的一瞬间手沉了沉,感到雷石居然比看起来重很多。再去拿那把枪,轻得像在一把塑料枪。

看着她略感震惊的模样,云先生得意地笑起来:“雷石枪的重量在于雷石,不在于纸黑铜,纸黑铜与雷石相反,雷石重如雷,黑铜轻如纸。雷石扩力,纸黑铜吸力。小娃娃,眼睛不能被表象迷惑。”

“我能试着用用吗?”

云先生这下不同意了:“当你有足够的实力,便可一试。盲目好奇,只怕会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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