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跃层
再也忍不住的上前，冷冷的一把揽过那个明显惊吓到的人儿，低头在她耳边喃喃，脚不疼了吗，展言欢……
陈赫白惊讶的打量着喻正仁的非常规举动，以及站在一米开外的那个美丽女子，贺芝兰。
眼神交汇间，他的眉蹙了起来，Lan准备做什么？再巧也不会在这里和他们巧遇吧，还是自己昨晚无意在她的追问下说出了今天约会的事实，看来，今天心情不好的绝不止他一个人了。
拆过线的脚踝反而让言欢感觉更加的不适，尤其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目之下，连正常的行走都是有问题的。但她还是咬牙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只为喻正仁的那句我还有事和芝兰谈，我叫车你先回家。
她知道他生气了。可生气就可以这样又把她甩在一边？
原本想找个空子和他解释一下今天和陈赫白约会的原因，但是他冷冷的话语还是让她噙住了音节不再发声，心里有些气闷更多的则是莫名的委屈，他肯和贺芝兰坐下来谈他们的事，却不肯给自己一个澄清的机会。
她看着喻正仁语气温柔的冲贺芝兰说了声，等我一会。眼光流转过来马上就变成了冷冷的冰，他甚至没有扶她一下就大步朝门口走去，看着那个英挺的背影，言欢默默的挪着步子跟了上去。
“言欢，我送你好了……脚伤怎么会这么严重，很疼吗？……”陈赫白皱着眉走了过来，在得到言欢明显的拒绝后，他的眼光和门口那个表情淡漠的男人对上。不用多说什么，只凭眼神就可以交流的他们无声的在过着招式，陈赫白想说的是对喻正仁的愤怒和对言欢毫无遮掩的怜惜，而喻正仁则不然，他想要告诉那个站在妻子旁边的男人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展言欢是他的，也只能属于他。
贺芝兰走上前来，轻声妩媚的笑了起来。她向门口的喻正仁说。
“正仁……要不我们再约时间好了。”
喻正仁摇摇头，低沉的嗓音说不用，就今天谈。然后他似乎是不耐烦等待的时间，在侍应生把出租车叫停在门口的时候，他大步又走了回来，一把扯过了言欢的手臂，向入口走去。
言欢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脚踝处感觉猛地被撕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疼起来。她不想让背后的人看笑话，用贝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抑住冲口而出的痛呼。
陈赫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算什么呢！这个混账难道看不出言欢在痛？
“你能轻点吗？。没看到她路都走不成了吗？”
陈赫白的声音不高却有力，成功阻止了那对前行的人。喻正仁这才脸色难看的转过头来，看向倔强的言欢，她的目光没有在他的身上，咬得泛白的嘴唇和额头上的细汗都在昭示着她的状况不好，可她为什么不和他说呢，就算忍着痛也要和他拗着，难道他真的比不上那个人的关心，那个握着她的手细细亲吻的陈赫白！她竟然还冲他笑，笑得那么满足恬适。对他喻正仁呢？就是这幅准备就义的神情和无止尽的隐瞒？如果今天没有这场遇见，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她对别的男人也会有那样美好的笑容。
只是停了那么一下，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陈赫白听到了喻正仁冷冷的言语传了过来，怎样对她，是我的事，外人不用多言！。依然还是拽着踉跄的言欢连头也没有回的走出门去，片刻之后，那辆载着牵动三个人的神经的清秀女子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陈赫白把目光投向了表情莫测的贺芝兰。
“Lan……我真是错看你了。”
冷冷的说完，他也不理会她的解释，迈着大步回身去吧台结账离开，出门时不巧和重又走回来的喻正仁打了个照面。两人还是交换了一下眼神，抛却工作关系纯私人恩怨的对视，短短的错身而过，再无言语。
贺芝兰款款迎了过来，她妩媚的笑容挂在脸上，艳光四射的装扮，衬得幽暗的咖啡馆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这完全是属于一个成熟女子的美丽，浑身散发着别样的光芒，喻正仁被这光耀得眯起了眼睛，看着愈走愈近的她，竟莫名的感觉陌生。
言欢在出租车上向司机说了改道康平路，她不想回家，也不想按那人说的做，心里就快要憋得炸开了，即便是自己隐瞒在先，他也不能把她就这样推出门外吧，上车时他说了句算是解释的话，你不要多想，我和芝兰见面是把话说清楚……说清楚麽？能说得清楚吗？她揪着皮包上的拉链无言的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感觉悲凉。
去康平路纯属临时起意，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回家跟喻正仁发泄的理由，看你不稀罕我，你爸妈也不稀罕我，你凭什么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那些努力的话来呢？另外，她还有个想法，就是再试一次，她和他是否在喻家还有可能……当出租真的拐进那个路口的时候，言欢心里又迷惘了起来，真去麽？真要再去经受那种难堪磨人的考验吗？恍神之间，司机已经停了车子，礼貌的说了声到了。
言欢下了车后就开始后悔了，什么都没有拿就这样冒失过来，明白的知道她是受了委屈，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呢。言欢顿了顿步子，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按了好久的门铃才有人来开，阿姨见是一向少来的她，脸上更是露出了惊讶。言欢喊了声阿姨就走了门廊，家里静静地听不见声响，偌大的客厅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自鸣钟在滴滴答答的一刻不停的走着。
言欢示意阿姨不用跟着，她沿着楼梯朝二楼婆婆的卧室走去。
二楼都是相隔的单间，除过走廊中间喻父的卧室和书房，就是紧挨着它们的婆婆的卧房，门虚掩着，她伸了伸手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婆婆压抑的哭声。言欢愕然顿住了手掌，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您……请不要过于激动了……”
言欢认得这个声音，是婆婆的专属大夫刘医师。婆婆的哭声渐渐小了，最后只余一声薄薄的叹息声让言欢禁不住心酸。
“刘医生，谢谢你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还是清楚的，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唉……您想开一点，谁没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呢。”然后又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起身告辞离开。言欢闪在了一边的角落里，觉得内心愧疚无比，她没想到婆婆的病居然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尽人事知天命的年纪，却偏偏为了下一代的幸福还在劳神费力。
她尽管从不得婆婆喜爱，可面对这样的景况，让她何以安心自处。
扬起手来，她决定和婆婆好好谈一谈，她和喻正仁的未来是否还有1%的可能呢？只要她说有，她必然会全力去争取的，那属于她和他坚持的1%的幸福。
忽然，房内的电话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言欢垂下了手臂，倚在门边等待婆婆接完电话再进去。虚掩的门扉看不清里面，婆婆的声音听起来疲累而缓慢，但是言欢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从婆婆的口中温柔的吐了出来。
“成锋……是你啊……怎么还惦记着。”
错不了的温柔口气，还带着几许缱绻，就那样透着门缝传了出来。言欢揉了揉耳朵，以为听错。喻父叫喻成林，而叫成锋的那个应该就是正仁的伯父，不是麽？。可婆婆的口气却像是对待爱人一般的亲密熟稔。
“嗯……嗯……我知道……嗯……知道……”
“唉……你也多保重身体，过段时间来上海吧，正仁的婚期就要到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婆婆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一点。
“你说什么……正仁是这样跟你讲的？……他……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接下来就是婆婆小声抽泣的声音响起，言欢正想下楼等会上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这么一句。
“你……喊我什么？”
语气急促了起来，还伴有隐约压抑的哭泣……婆婆怎么了？一向冷静自持的婆婆怎么了？
“你……还没有忘记我，忘记我是那个一心只有你的青儿……成锋，我只想问你如果当年，我肯在等一等，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不同？”
后面都说了什么，言欢没有再听下去了，她觉得心里拥堵成了上海人流的早高峰，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她不是故意的。
不敢去深想那一辈人又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关于错过，关于爱情，关于婚姻……晦涩的情绪占满了心间，默默的走下楼梯，跟着阿姨去厨房帮她做好了晚饭，才悄悄的挪着步子离开了，她嘱咐阿姨不要说她来过了，她只是来看看，没别的事。
帮佣多年的阿姨一直对懂事善良的言欢很是喜欢，她看着蹒跚离去的细瘦背影，不禁叹息，为什么夫人就是不肯接纳她呢？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子，能做媳妇是多么大的福气啊！
转过头，又低低的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又是什么时间睡过去的，言欢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客厅那个软软的沙发上面，自己倦极而眠。可清晨醒时却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卧室大床上，丝滑的凉被下是近乎赤裸的身体，谁把她抱到这里的呢？
喻正仁吗？他昨夜回来了？
身旁的枕头质地太好，平整的看不出丝毫被人睡过的痕迹。落地的长窗被打开了一个角，夏日清晨凉爽的风透过薄薄的窗纱调皮的钻了进来，带来一阵惬意的畅快。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回来了，至少，是回来过。
她再无睡意，掀起被子起身朝外面的客厅走去，静静的空间里也是毫无声息，她看了眼玄关处的休闲鞋柜，空的。再看了眼钥匙，还在。
于是脚步轻挪，她顺着螺旋木梯走上了跃层。
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初升的太阳耀眼的透过玻璃幕墙照在她微微眯起的眼睛上，修长的身影在拐角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抬脚上去就是由上好的实木搭建的一个日式榻榻米，不大的空间里五脏俱全。
左手边是定做的矮小精致的书架，三层的格子上放置着满满的厚厚原文书籍，她曾经上来偷看过无数次，却从没在那里面发现过电视或小说中提到的情书或字条之类，甚至，书中除了他亲手写在上面的注释以外，连多余的字都没有一个。
原本铺在上面的一小块地毯因为热的关系被主人卷起随手搁在了一旁，靠着墙壁的地方散乱的放着几个专门为他准备的软垫，她知道，他喜欢在这里独处，也喜欢靠在她准备的软糯中仰望星空。嘴角在看到离她手很近的那个水晶烟缸后微微弯了起来，是呵，她确定他回家了。
阳光正好照在那个晶莹剔透的物件上面，在墙上和她的脸上映出无数不容人忽视的璀璨星光，烟缸内有1.2.3.一共三支没有抽尽的香烟，在心中默数，他的习惯不是麽？永远只剩三分之一处的香烟被掐灭，在家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倒掉一次。
回家了，说明什么……她被他抱上床，又说明什么……
她赢还是芝兰一般的人儿赢？
这样的情景，她可不可以自私的夸大一次，是她赢得了他呢。
喻正仁开门进家闻到的就是一股久违的食物香气，换鞋进屋，拿着晨跑在街口买的许记包子和豆浆，他和忙碌的言欢在厨房门口打了个照面……两人看着对方皆是一愣。她眼中的光芒是因为看到他阳光的运动装束而自然呆掉，而他。则是因为她过于暴露的外形而愣住……暴露？是啊，她的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清香，像是匆忙中抓了他的一件衬衣就套在了身上，雪白的大腿和圆润的脚趾都露在外面，看得他简直无法抑制住那股子汹涌澎拜。
“没衣服穿了？……”他的眼神只停驻在她身上片刻，就挪开了。
“啊……不是……是你的这件衣服要洗，我又着急做饭才……”言欢的脸忽的一下就红透了，她解释。
喻正仁侧身而过，把早餐送到厨房里放好。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眼神故意的瞟向了盘中那个煎的模样很好看的荷包蛋，而言欢只顾着害羞和窘迫，全然没有看见那双已经温柔下来的眼神。
“我去换了……”
喻正仁扯过正要奔走的细瘦身体，低低的说了句，“不算……太丑……就这样，吃饭。”他转身走到他的位置开始享用起早餐，自从言欢的脚受伤之后，几乎没在家里好好吃过。
言欢的脸又红了起来，他的那句不算太丑，是不是在夸她呢……
是吧？……是吧……
他递给她一个许记的素馅包子，三鲜馅，薄薄的皮，带着热气让她几乎拿不住。她望他一眼，低头咬了口香香的包子。
“我好了……先去洗澡了，你也快点。”喻正仁起身走了，言欢赶紧喝完豆浆收拾碗筷，两人的份，几分钟的事连餐桌也都擦好了。她放下抹布走进卧室也准备收拾换衣服了，今天是休假后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引起轰动呢？那结果似乎可想而知。
卧室的浴室门半敞着，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言欢脸红红的避开那个视角胡乱拿了一套青莲色的套裙就跑到了衣柜前试穿起来，看着镜中那个人，竟然不敢相信眼角的那一分柔柔的情意属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