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踪
一想到那丫头火急火燎的性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她就更加的着急起来。翻开陈赫白后来发给她的简讯,上面有青春新机的号码,赶紧照着就拨了过去……同时在心里祈祷,一定要接啊,青春,一定要接!
彩铃响了好久还是无人接听,脚踝上的伤口因为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又在撕拉撕拉的疼起来,言欢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灰蒙蒙起来,但她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拨号,直到对方的手机关掉再也打不通。她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角落里,一下子就靠在了垫子上,和喻正仁复合的喜悦因为这个不能说的秘密不自觉被冲淡了许多。
现在还不能和喻正仁说吧,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才见到的希望,她不想因为这件事给毁了。正烦恼间,手机呼啦啦的响了起来,她赶忙拿起一看,却是席若易打过来的。
“若易啊……我今天不能去上班了……”
“我听韩总说了……你的脚怎么回事,不是那人打的吧……”言欢听到若易随后发出的一串轻笑。
“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若易,你……陈赫白。”言欢欲言又止。她想问若易知不知道陈赫白对自己有意的事。
“想问我什么?……展言欢?”
“知不知道陈赫白喜欢你的事?……还是你这个脑子迟钝的家伙现在才知道青春出走的真相。”若易不是不生气的,她始终想不通喻正仁有哪点好的,值得言欢原谅他和他复合,间接拒绝了陈赫白那样的大好青年不说,还直接伤害了和青春的深厚友谊,这个女人,知不知道那些个夜晚流泪是为了那般,一阵冲动之下她主动把话题挑开了。
言欢面色惨白……她觉得事情不像陈赫白电话里说的那样简单。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若易……”
“什么时候?……就是你在酒店递离婚书那次,陈赫白对你深情款款的样子我和岳青春,韩总都看到了,别说你后天没知觉啊,那样外露的感情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言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她的面前浮现的都是临回小城之前见到的青春那张苍白失意的面容,以及她口中的那句我没事了,什么没事了,分明是在痛,在煎熬……她不说不质问,全都是为了她吧,自己那时整日处在混沌状态里,青春隐忍了一切就为了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这么些年了,她对自己竟还是这般……
有件事言欢一直在逃避,那就是小城的青葱岁月里,她无意间曾经以这样的方式伤害过青春一次的事实。那个时候,年纪还小,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好朋友青春在看到她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后对她疏远了起来,后来那段青涩的恋情无疾而终,她和青春言归于好之后才从旁的人口中得知原来那个男孩子青春也喜欢……尽管无心,却在言欢心里埋下了阴影,从那次之后,所有的一切她都小心的让着青春,生怕那种失去她之后的空当失落再次重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害了她。
考大学的时候,青春的分数足足可以和她一起报志愿的。可青春因为家境的关系主动放弃了,选择了外地一所补贴学费的二流大学,就此两人分隔两地……走过那段岁月的悲喜,两人都在成长中慢慢成熟,但是心底那份经年不变,历久弥香的情谊却愈发的深厚起来,在她又一次无心犯错的时候,青春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忍让和当一名合格的旁观者,这份大爱让她何以为报!
看着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倾心爱恋的男人走到一起,那种不能言说的痛楚她要以一颗怎样大度的平常心来面对!
巨大的负罪感和歉疚堆砌在一起,猛然向言欢砸来,她把头埋在膝头,不敢去面对那个静静安放的手机和窗外碧蓝如洗的纯净天空,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做,才能挽回青春,挽回属于她们之间的情谊。
那个永远微笑冲她,喊着欢欢……我来了的岳青春,还会不会回来。
言欢在伤口拆线的前一天接到了青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语气和往常比冷淡了许多。她问,好像你一直找我?言欢心底一沉,嗯了一声,这几天有空就打她的手机,可都是关机状态无法接通。
青春的声音隔着电话线朦朦胧胧的不很清楚,但还是听到了那边话筒里传出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言欢小心的问了句,杭州在下雨吗?那边静了一下,然后她听到青春笑了,说是啊,来了就一直在下,不过没关系,下午就要回上海了,说完她还像是在那边伸了个懒腰,有嘿呦的声音懒懒散散的飘进言欢的耳朵里。
“青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发生了一些事。”
“嗯……说吧。”
“我……我和喻正仁复合了。”
青春啊了一声然后就没了音,彼此只能听到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慢慢回荡在无声的电波之间。隔了好一会,言欢才听到了手机嘟嘟的忙音,她竟,挂了。
无力的扯了扯头发,她靠在阳台的花架上看窗玻璃上不知何时开始蜿蜒的雨水,上海,居然也下起了雨来。也不知道青春独自在杭州的雨天是怎么过的,会不会也像她的那次一样凄楚无依,整日靠在大大的油纸伞下坐看雨中的西湖。
想来,自己那时还是比青春幸运了许多,至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找她这个红颜知己倾诉,而青春呢?她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估计连摸起电话的勇气都不敢有吧。
心疼了起来,那种铺天盖地的巨大歉疚感又折了回来。
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做了什么……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青春决然而去推开她的画面来,还越来越像是真的一样,心里慌乱了起来,总觉得不能再任由这样的状况发展下去了,青春一直像亲人一样存在于她的心里,现在由于她的过错而要失去她,那怎么可以呢?
考虑了再三,她主动打了陈赫白的手机要求见面,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下午,地点在离烁阳不远的一个咖啡厅里。接电话时他好像正在忙,听到言欢的邀请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还是很痛快的问了助手之后敲定了时间,她第一次这样的态度,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会没有时间呢,没有时间也得挤时间。尽管他的工作这段真的非常繁忙,可为了她,做任何牺牲都是可以的。
言欢刚放下电话,就听见了门铃在响。
脚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拐着腿去开门,这个时间段会是谁呢?正仁说过他今天有应酬,连晚饭也没有时间回家吃的,开了门,她却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不请我们进去吗?……伯母不放心一定要来看看你。”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穿绯红色太阳裙的贺芝兰推着轮椅上的婆婆立在门口。她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瞄向了言欢受伤的脚踝,言欢赶忙请她们进来,并把拖鞋和轮椅踏板都在玄关的楼梯上放好,口中小声的解释说着,她没事的,本来就没什么事。
走路稍显不方便,但她还是撑着去厨房沏了茶端给了她们。言欢揣摩着两人的来意,慢悠悠的坐在了沙发的对面。
“那个……咳咳……”婆婆先开口了,她的表情不太自然,说了一句然后顿住,又看了一眼言欢的伤处才接着说。
“那天我做的有些过了,希望你能谅解……”
这样诚恳的语气让言欢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她赶忙摆手说不要紧,没事,妈妈,不要紧的。反而是您的身体,没事了吧。
婆婆叹了口气,忽然隔着细长的茶几握住了言欢的手,用哀恳的语气求她。
“我的病就是这样了,每天就当是最后一天活着,可我还是想求你能放过正仁,好吧!”她带着潮气的眼睛又转而去看了看同样动容的贺芝兰,然后坚定的再次恳求,“言欢,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绝对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是如何如何的难,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心里唯一的念想也只有正仁的幸福了。我能看得出,你们的婚姻一直都在凑合,正仁不说,你也不说,可我和你伯父毕竟是过来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而正仁,他从小就是个上进,优秀,听话,对人对事一心一意的孩子,另外他同芝兰一样就是执着。想必你从他对芝兰的心思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很爱芝兰的,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他和你发生了什么,让他固执的改变心意,但说句实话,你的心里就那么笃定正仁爱的就是你?”
言欢问自己,是这样吗?印象中他好像真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最多也就是那句喜欢你,言欢。她冲婆婆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她不确定。
婆婆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拍着言欢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可能说到这里你还是不信吧,那么……你先看看这个。”
她从芝兰递过来的手里接过一个装裱精美的请柬放到了言欢手里示意她打开看,低头,翻开那个烫手的紫罗兰色的磨砂封皮,倏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几乎占满整个请柬的婚纱照片,画面里的一对新人温柔的朝她笑着,男子俊逸,女子秀美,就像是那天闯入世纪19楼时迎面看到的那样,两人的幸福在她眼前放大,放大,然后爱情昭然若揭。美轮美奂的请柬上印着喻正仁和贺芝兰的名字,并排挨在一起向世人宣告他们的美满结合,言欢的视线不争气的再次模糊了,因为她看到了上面的时间,就在半月之后的森林半岛偌大的贵宾厅举行。
“言欢啊……就算我求求你,好吗?请柬都发出去了,如果婚礼不能如期举行,你让正仁和芝兰以后怎么见人呢。”婆婆越说越激动,竟然开始哭出了声音来。
“妈妈……您别这样……刘医生特意叮嘱过,不要激动……”贺芝兰拿过桌上的纸巾体贴的为喻母拭泪,她朝显然已经不在状态的展言欢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们去别处谈一谈吧。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喻母一下,她率先带着言欢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言欢思绪纷乱的跟在她后面就进了卧室,看到熟悉暧昧的环境,她才甩了甩头明白了过来,怎么来这里了,还有几个屋子可以去啊,她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样敏感的地方。
贺芝兰优雅的扫了扫平整如新的床铺,慢慢坐了下来,她微笑着冲蹙起眉头的言欢说。
“正仁喜欢睡右边,没错吧……”她说着还顺势拍了拍那边的位置。
“好像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谈心呢……呵呵……言欢,你也坐呀……”
“不用了……你把你的话一下说完吧。”言欢垂下头,觉得心里憋闷得想要炸开,连着脚上的伤口都在疼疼的蹦着。
“嗯。好……我也喜欢一下子把话说利索了。我希望你能看清形势,和正仁离婚。”说完,她一眼都不眨的等待言欢的回答,她不相信这样难堪的场面展言欢还能淡定自若,刚刚拿到请柬不是就想哭了吗?她微微冷笑了一下,她等着看展言欢还能有什么能耐。
言欢沉思了一会,然后吸了口气字句坚定地朝贺芝兰说道。
“目前是什么形势我不清楚,但是离婚的事,还是当事人双方都到场比较好……如果他……和妈妈说的情况一致的话,离婚的事,我没有意见。”
贺芝兰一愕,她朝那个说这番话的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感觉心浮气躁起来……这个展言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面的啊,居然还会把挡箭牌搬出来了。她心思一转,脸上浮起了笑容,她站起身点头说好,不过她有个要求,能不能带言欢去一个地方,不很远,她会车接车送的。
言欢可以拒绝的,理由很多,身体不适,情绪不佳,行动不便等等都可以拿出来当做理由的,可她最后还是跟着贺芝兰走了,不为别的,只为她说的那句话,你可以选择不去,但你会错失认清正仁的机会。
好吧……去他的脚伤,去他的心烦意乱,也去他的该死的关键时刻不在的那个人。
“我跟你去……”
贺芝兰走在她蹒跚的背后轻轻地笑了,真去麽?你会后悔的,展言欢,一定会后悔的!
喻正仁从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言欢,起初只是打了她的手机却被告知关机,以为没电了就没去在意,等在世纪大厦的部门主观会议结束,趁着忙碌的空隙他再打家里的座机时,依然还是没有人接听,那个时候,心里忽然就慌了一下,她拖着伤腿不在家里呆着,会去哪里闲逛呢?
晚上6点在美丽华有一场晚宴必须要出席,躲不掉也甩不脱,秘书刚回电话说已经把衣物都放在19楼他的专属更衣室了,务必让他抽空去换上准时到场,在车上的时候,心烦意乱的他思忖了一下,决定一会拐到20楼去问一下言欢的经理,席若易,也就是在和他分居期间言欢的同居密友。
青春就不必提了,那丫头昨晚听言欢念叨似乎还在出差,肯定不知道他老婆的去处,所以,只有问那个把眼睛扔在头顶上看人的席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