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龙家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全家人都聚集在大厅,连刘嫂也被留了下来。不能说的始终要说,不愿面对的也始终要面对。
看着龙山泽那不怒自威的脸庞,龙家人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孙碧月以为龙山泽要宣布继承人的事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龙山泽来说,今天所要说的事情,是他这一辈子中最不愿发生的,但是自从和闫正东畅谈后,他的心里放开了不少。他不能再自我蒙蔽了,为了小天也为了小俊,他必须得面对。龙山泽心里明白,他的自我安慰,会让他毁了自己孙女和孙子的终身。
孙碧月终于按捺不住了,想要开口问,可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一旁差点要睡着的龙国武,龙国武半睡半醒地问孙碧月什么事。龙山泽见了之后失望地皱着双眉摇摇头,而孙碧月则是差点七窍生烟,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个窝囊老公。
龙国武终于知道孙碧月想要他说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父亲今天找大家来是为了什么。龙山泽慢慢喝了口茶,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皱着眉看了看周围的家人,特别又看了看龙国威和白秀凤,就连刘嫂也没放过。白秀凤和刘嫂心中猛地一惊,对视了一眼后心中都开始打鼓。
自从那天龙山泽莫名其妙地给龙业天安排相亲时,白秀凤就看出来龙山泽的异常,也从那天起,龙山泽就不太说话,通常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里发呆。在龙业天和龙业俊去参加学校安排的旅行时,刘嫂听到龙山泽又无缘无故让孙碧月打电话给龙业俊让他马上回家,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和他说,可是却没有告知龙业天。而龙业俊却迟了一天回家,回来后又在龙山泽的书房里呆了很久才出来。
白秀凤和刘嫂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只能听天由命,因为一切都不是她们能预计的。
“我今天找大家来,是想跟大家说一件事情。”龙山泽终于开口了,大家都屏息静听,而孙碧月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了,“从今天开始我想恢复小天……”讲到这里,龙山泽开始梗咽,想往龙业天看去,可是还未曾对上她的眼睛,便又收回了视线,似乎还是不想面对事实。
“恢复什么?莫非小天不是大嫂亲生的?”龙国武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轻声问孙碧月,但是孙碧月心里却像被刺了一下,而龙山泽也用那利剑般的眼神杀了过来,龙国武见状立刻闭嘴。
龙山泽又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想恢复小天是龙家大孙女的身份。”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龙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龙业天不是孙子而是孙女?别说龙国威了,连孙碧月和龙国武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爸……爸……这……您在说什么呢?”龙国威瞠目结舌地看看自己的老婆又看看自己的父亲。对于龙国威来说,这简直太荒谬了,“小天明明……明明是我儿子,怎么会变成女儿了呢?”
白秀凤虽然因为龙山泽突然宣布这件事情而意想不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是真的。
“爸!您今天没事儿吧?”龙国武听到后惊耳骇目地看着父亲,还以为是龙山泽身体不舒服所以脑袋不清醒,但是看父亲那神态似乎在告知,这是事实。
虽然孙碧月很想把龙国威一家踩在脚底下,也很想得到龙家的全部财产,但是当听到龙山泽说这件事情时,她也是舌挢不下。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太离谱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居然不知道龙业天是女孩子。而龙业俊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他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
龙老太太从头到脚看了看龙业天,又看了看龙国威,而后不可置信地问龙山泽:“老公啊!你没糊涂吧,我们的小天明明是男孩子,怎么……怎么会是孙女呢?你看看!明明就是我们的大孙子啊!”
“对不起!”白秀凤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一旁的龙国威紧紧地抓起白秀凤的手:“秀凤!你……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对不起!”白秀凤除了说对不起,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呵呵!”孙碧月终于按耐不住地一阵冷笑,“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想不到一向表现得柔柔弱弱的大嫂,居然做出这么胆大又荒唐的事情,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婶婶你……”龙业天想反驳,但是她此时根本就没有反驳的资格。
“我?我怎么了?你们为了谋夺家产居然连女扮男装都干上了,你还蹬鼻子上脸的。”现在的孙碧月抓到了龙业天他们的把柄后又岂会轻易放手。
“要不是因为你这么嚣张跋扈,我妈能做这事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妈。”龙业天气得简直想翻桌子,一旁的白秀凤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龙国威抱着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你们一家三口合伙演了场闹剧,现在居然把责任归咎到我头上,平时还表现得这么孝顺,结果还不是把爸妈蒙在鼓里,你当爸爸是傻子啊?”孙碧月越发得理不饶人。
“妈!”龙业俊立刻叫住孙碧月,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母亲居然嚣张成这样,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当没事情发生一样,而别人被她抓住了把柄后她就死不放手。龙国武也来劝孙碧月,毕竟龙山泽也在,凡事适可而止,谁知道孙碧月还一个劲的说自己没说错。
“都给我闭嘴!”龙山泽终于发话了,“秀凤,你不必太自责,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白秀凤委屈地含泪不语,刘嫂一个劲地安慰着白秀凤,当听到龙山泽说他早就知道真相后,刘嫂也大吃一惊。
原来,在白秀凤怀孕期间,龙山泽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跟白秀凤说,他希望白秀凤生个儿子,目的可想而知,如果白秀凤生女儿的话,那么她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孙碧月娘家毕竟有头有脸的,而白秀凤却什么都没有,所以,除了生儿子,她别无选择。
当白秀凤和孙碧月生好孩子当天,他已经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护士怎么都不肯让他抱孩子,而且还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而后到了家里,刘嫂又把孩子看得比他还重,谁都不准给小天洗澡、换尿布。所以有一天晚上,龙山泽乘大家都熟睡之际走到了龙业天的房间,看到龙业天正自顾自地玩得乐不可支,他便逗着龙业天玩,也就是那天他发现了龙业天是他孙女的事实。
事后他一直没有揭穿,因为他怕揭穿后白秀凤的日子就不好过。渐渐地,龙山泽也忘记了龙业天的性别,也一直把龙业天当成大孙子看待。听到这里,白秀凤对龙山泽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龙国威也明白了白秀凤的这一做法,但是明白归明白,他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龙山泽又继续说着:“原本我以为可以自欺欺人,谁知道有一天听到了一些小天在学校的风言风语,说小天和闫少熙……。我这个老糊涂没办法接受事实,所以还给小天安排了一次可笑相亲,之后听到小天同学的话后我想了好久好久,我这个老糊涂终于想通了,我不能再耽误小天了,再这么下去对小天不公平。”
“爷爷……”龙业天没想到爷爷早就知道了真相,更没想到他到最后还是为她着想,此时的龙业天除了感动得默默流泪,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孙碧月抓住了机会后又岂肯放手,一个劲地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龙山泽放过龙业天一家,谁知道龙山泽怒斥了孙碧月一顿,还说出了让大家更加震惊的事情,就是龙业俊择日要认祖归宗。
龙业俊低头不语,静静听着龙山泽的述说。而龙业天及其他人早已呆若木鸡。孙碧月早就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沙发上,龙国武听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白白被自己的枕边人欺骗了二十多年,大家也能明白他的感受。龙山泽静静地转身离开了客厅,龙业天看着那孤独无助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因为那是他们这些小辈带给他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弥补。而龙老太太看了看龙业天和龙业俊后再也不敢回头,跟着龙山泽回房了。
而龙国威还是一个劲地反过来一直安慰白秀凤,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老婆也不会受这种委屈,他不怪白秀凤,只怪自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许多事情都不容他选择,唯一让自己庆幸的是找到了自己的所爱。白秀凤靠在龙国威的胸前,也再一次肯定,自己此生能找到如此的避风港,她还奢求什么?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善解人意的女儿,她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