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
“啾啾……”
树上有两只鸟。
像是在聊天。
一只鸟黄呼呼的,从头到尾都是黄色的,脚丫子是灰色的。
一只鸟翠绿翠绿的,脚丫却是黄色的。
两只鸟都不太大。
放在手掌心差不多。
冬日,枝头上自然不可能有两只这样漂亮的鸟儿,有的都去躲窝了。
这两只鸟却是人饲养的。
熙皇在不务正业这方面是很专业的,他担忧佑哥无聊,打听到好玩的东西,都会往宫里搬。
这两只鸟也是如此。
是训练好的小鸟,即使放出笼子,也不会飞远,声音很清脆,叽叽喳喳,高兴就叫,不高兴的时候,呆呆的也有点可爱。
总是在凤来殿里的树枝上,跳来跳去。
黄鸟有些笨,大概吃的有点肥,有时候会在树上打盹,然后一不小心从树枝上掉到地上。
掉到一半的时候,醒过来,然后险险的扇动翅膀,然而此刻已经徒劳,不过扇几下,不至于摔残,落到地上好歹能歪歪扭扭的站着。
绿色的小鸟就傲娇的在树上,“啾啾啾”的叫的欢快,很像在嘲笑队友。
崭新的一天,从鸟叫开始。
神佑看着那鸟儿叫,莫名有点烦。
她的情绪里,很少有这种烦躁。
可是今日就这样觉得,鸟儿叫也有点聒噪。
很想捡起小石头,把鸟打下来。
对这次申国大军的入侵,满朝文武可以说都同仇敌忾,怒气冲冲的说要把申国人赶回去。
熙皇御驾亲征,也鼓动了很多年轻的臣子,想要跟皇上一同出征。
之前,殷家之子殷雄就是跟着皇上出征,一回来就有了大功,有了立身之本,立刻入朝为官,虽然也有人说一些酸话,说他是因为是殷君之子才能如此,可是酸话毕竟是酸话。
熙国人并不害怕申国人。
在印象中,申国人始终都是读书人。
是读书的老爷少爷,高高在上,通文识字,但是手无缚鸡之力。
对于申国大军居然突破了凤凰山,占领了熙国的一个县城,虽然惊讶,但是熙国人并没有害怕。
反而是很有信心的。
这跟荆国人打战不同。
荆国人不要命,而申国人却很惜命,熙国人爱钱如命。
皇上御驾亲征了,朝会自然也暂停了,但是每日的奏章还是会按照规矩递到宫中。
神佑的工作,一般是先处理这些奏章,然后再处理一些日常琐事。
宫中的琐事实际也很多。
但是霏公主死后,后宫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沈明珠也消停了许久,像是认命了一般,最近很安分。
听着鸟叫,神佑奏章没有看下去,有点心神不宁。
午饭后,她安排了人,去皇陵。
关于熙皇要御驾亲征,走前,已经知会过了太后瑰。
太后瑰也是有些反对的,然而她现在已经在皇陵居住许久,没有插手熙国之事,这样的大事也不是她可以制止的,而且熙皇意已决,终究只是让他要保重。
因为已经有了一次御驾亲征的经历,太后瑰也没有太过担忧。
只是想着再多抄写一些经书,为皇儿祈福。
午后抄经的太后瑰,看到神佑来看望自己,还有些惊讶。
上次见她一身是血,也是因为来探望自己的路上出事,太后瑰还很自责。
因为在途中出事,神佑已经是许久没有来。
这是出事后第一次来皇陵。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太后瑰问道。
虽然太后瑰面色平和,手中的笔都没有放下,可是声音却有些微颤,实际是有些紧张的。
神佑摇了摇头。
坐到了太后瑰身边。
也自然的翻出了一卷纸。
拿出了笔。
一笔一划的,照着旁边的经书书写。
“只是皇上不在,有点不习惯,来看看母后。”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落笔。
神佑的字比太后瑰的大气坚硬,也更有主见,字里行间都很有力,反而像是男子的字。
但是此刻她写的又快又急。
太后瑰看她这样写,摇了摇头,想说,这样写不对,写经书就是为了抚平心中的不安和哀伤,应该保持平和的心。
可是看着皇后写的又快又急,明明是经书,写的疾风劲草,写出了一种气势出来。
太后倒不好阻止了。
心中反而有些欣慰,这样看来,他们小两口实际是有感情的。
往日她还总担心,自己儿子用情太深,神佑却一直太理智,两人成婚多时,却还像没有成婚一样,虽然感情不错,但是总缺了一些什么。
可是现在看神佑这样,太后瑰终于安心了。
也忽然理解了皇儿为何要坚持御驾亲征。
神佑太坚硬,虽然长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说话却也总是很直接,皇儿又太胆小,如若是平常,两人不知道多久才能打开心房,如此倒是一下子,似乎感情很深了。
太后瑰是过来人,看着皇后如此做派,反而心安了一些。
她倒没有太担忧皇儿,毕竟此次面对的是申国大军。
……
熙皇自己也没有太担忧。
整个朝堂的人都没有太担忧。
都看作了一场立功之战。
他们之所以希望皇上御驾亲征,是因为跟着皇上,才能拿到更多的功劳。
才更名正言顺。
所以,此次战争鹿歌居然都被排除在外。
因为他担了安抚流民的重任。
而皇家的私兵被他训练的很好,皇上下令,令行静止,整齐划一,气势大不一样。
殷克州原本想让儿子也跟着去的,不过儿媳刚刚生孩子,殷雄上次已经跟去过,这次机会就让给了自己的弟弟殷华。
殷华负责后勤。
大军出动。
阳光还明媚。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遇到什么。
这一次再没有公主偷偷藏在队伍里。
即使是熙国,战争也没有带女子的道理。
熙皇唐希穿着龙袍,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
望着阳光,眯起了眼。
他没有回头望,因为他满心都是她,不用回头,就能看到她的模样。
他豪气万千,就想等着这场战结束回去。
他想战争,脸上会染血,身上也会。
但是那时候即使狼狈,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抱着佑哥。
战旗招展。
天有点冷。
大军走的很稳。
殷华坐在马车里,换了一身绯红的袍子,很是漂亮,脸上留着短须,成熟了许多。
马车有点摇晃,然而马车里从座椅到车璧都缝上了厚厚的棉,柔软又舒适,让他有点困。
差点要睡着了。
直到他看到那个箭尖,穿过厚厚的棉花,就离他脑袋一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