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驰在高速路主干道上。
靳乔衍一心想早些把闵静送到戈城,好早点回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翟思思坦诚,一路开得飞快,完全没有留意速度表盘上指针的转动。
好在天色已晚,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他才能开得如此顺手。
闵静确实是沉沉地睡着了,车窗隔绝了车外呼啸的狂风,她轻微的鼾声,他恰好能听见。
一路还算相安无事,经过一个服务区,靳乔衍连点烟的时间都省了,直接飞驰而过。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轻微的颠簸,令得闵静睡得很香。
睡着睡着,突然潜意识察觉到车辆停了下来。
许是军人出身的敏锐,她立刻摘下蒸汽眼罩,睁着眼,盯着车窗外的景色看。
嘴里头是睡懵了的咬字不清:“我们到了?”
眨了几下眼睛,她发现整个车子置于一片黑暗中,除了车头的灯光,周围什么光亮也没有。
她又坐直了身体,诧异地偏头望着靳乔衍:“这是还在高速公路上?”
靳乔衍此刻是说不上的烦躁,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压在方向盘的LOGO上。
星眸内是暗暗跳跃的寒芒,他盯着油表,冷冷地说:“车子没油了。”
上车的时候他没有注意油表,车子不过开出半个小时,就跑不动了。
偏偏后面的服务区距离有三公里,前面的服务区,还有三十多公里才到。
他没有注意油量的习惯,因为平日里他开过的车,只要使用了差不多一半,费腾就会用备用钥匙,替他开车去加油,省得佛爷在加油站里板着个脸,满脸的不悦。
因此上车的时候车内有多少油他完全没有注意。
但如果说费腾没有把油加满,那一定是油量还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只开了这么一段距离就没油了,完全不科学。
除非,费腾今天忙忘记了,忘了给加上油。
又或是……
星眸倏然偏向右侧,阴恻恻地盯着闵静,观察她脸上的神色。
闵静看似着急地坐直了身体,看看前方,又转头看看后方,好似这件事出于她的意料之外。
她看了眼后头,旋即望向靳乔衍,紧张地问:“靳师弟,你有没有设立三角架?有没有开双闪?”
这高速公路人人开车都开得飞快,要是没做好警示,怕后面的车靠近了才发现他们,来不及刹车撞上来。
说完,她又抬起手腕,瞧了眼时间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啊……靳师弟,你叫了拖车没?这里距离戈城还有多远?我这还有半个小时就得出场了,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啊?”
她眼中的焦灼是真,靳乔衍分辨不出她是真着急着赶通告,还是在演戏。
翟思思的眼神他能看破,可明星的眼神……
戏子总是擅长演戏。
他收回视线,解开安全带按下双闪,打开车门边往外走,边冷冷地说:“我手机没信号,你看一下你手机有没有,找你经纪人。”
绕到尾座,他打开车尾箱取出垫子下压着的三角架,按照匝道上的标尺,走出距离车尾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打开三角架,放下。
旋即走到副驾驶座旁,曲着五指,以指关节敲了敲车窗。
闵静正在解锁手机,听见动静,把车窗打开一小道缝隙,疑惑地望出去。
见是靳乔衍,她这才放心地将车窗全放下来,问道:“怎么了?”
她是真的警惕,娱乐圈里想她死的人不计其数,一步不小心,小命都没了。
靳乔衍望了眼后方没有来车,打开车门道:“下车。”
车子在高速公路中间停着,人在车上逗留危险性较大,万一后方来车没有注意到三角架,以高速公路的车速撞上来,脑袋都能削没。
闵静自是明白这点的,连忙下车,看了眼后方,提着手提袋赶紧走上匝道。
靳乔衍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走到匝道,拿出手机举在空中,左上角仍是显示着令人绝望的三个字:无服务。
知道高速公路上信号不好,不知道信号差到完全没有的状态,以往他上高速的时候,也就是过隧道那一段路手机用不了,出了隧道,就是没有4G,也有个3G可以拨打电话发个微信。
这下倒好,连2G也没有。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心灰意冷地收起手机,瞥头望着坐在匝道栏杆上的闵静,问:“你手机有信号吗?”
闵静摇了摇头,将手机举起:“还是无服务,我都关机开机好几遍了,这地方真的是……一点信号也没有。”
望着只能当灯使的跑车,靳乔衍轻微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抽出香烟叼在嘴里,一气呵成地点燃深吸一口。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来往的车辆了,要是今晚回不去,翟思思准能乱想。
呛喉的烟味吹进闵静喉头,她眯着眼,虽不至于被呛得咳起来,但是这浓重的烟味令她浑身不适。
那些和她有过关系的大老板,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浓重的烟味。
眯着眸子,她伸手在空中扇了扇,道:“靳师弟,你能不能不抽烟?熏眼睛。”
靳乔衍眼皮未动,吐出氤氲在唇腔的青雾,冷傲地说:“受不了就坐远点。”
她不是翟思思,他不会因为她的不满而停止抽烟。
闵静一跺脚,瞪着他好半晌,后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懈和变化,完全就不搭理她,最后她只能泄气地回过头去,努努下巴,不和他计较。
又是沉默了片刻,闵静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突然就不安分地站了起来,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嘴上絮絮叨叨地念着:“完了完了,时间已经到了,我赶不上通告了,这可怎么办啊!”
丹凤眼微抬,睥睨着身前来回走动的人,薄唇淡淡地说:“闵静,当明星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这是他一直就想问她的话,是有多重要,才能把浑身都交给了手术台,是有多重要,才能拿身体作为上位的资本?
这句不轻不重的问话,落在闵静的心头是沉甸甸的分量。
她在他面前站定,咽了口唾沫,下巴微微抬起些许:“我如果不是走到今天,怎么还能够再见你一面?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停下来,靳师弟,不,乔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想站在你看得到的面前,让你知道,我爱你,比翟思思爱你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