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儿噘噘嘴,小声说道:“好狠的心!”
“你说什么!”女王道。
海灵儿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突然跪倒,连连磕头,道:“求女王开恩,救救风哥吧!”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蓝风感到莫名其妙。海灵儿暗暗拉了拉他衣角,示意他别说话。
“风哥……哼!你叫得很是亲热嘛。”任何人都能听得出女王话语里面充满了浓浓地醋意。
海灵儿道:“陛下亲口说过的,只要我十天之内不去找他,您,您就会给他解毒的。女王金口,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她故意把“不与他见面”改成“不去找他”,以便将那晚她背蓝风去神医堂的事情掩盖过去。
女王冷冷地道:“本王是说过,只要他答应参加选妃,我就救他,可是他去了吗?”蓝风的爽约确实让她很恼火。
海灵儿道:“可是,可是他刚刚若是不出手相助,独孤冷那恶贼岂不得逞,陛下您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可不能眼看着风……不,看着蓝公子死啊!”
女王道:“好吧,就看在他救驾的份上,赐他解药吧。”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道:“只此一粒,吃不吃,你自己看着办吧!”
海灵儿连忙双手接住,快步递到蓝风面前,急切地道:“风哥,快,再不吃就来不及了!”蓝风接过药丸,笑了笑,仰仰脖子,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海灵儿直到亲眼看着他吃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女王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满身肥肉抖动不已。她笑了很久,笑声停了,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笑着说道:“蓝风,此时你还不跪下求我么?”蓝风也笑了,道:“陛下想要小生求您哪样?”
女王淡淡说道:“你已身中剧毒,难道还不知道吗?”蓝风哦了一声。女王又道:“在快活岛上,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配使用这种毒药赐死。这种毒药叫做‘神仙醉’,一直以来都是由岛上的医官负责收藏,也只有女王亲自下命令才能取来,而且一次只能取一粒。这次本王让阿四去取药,便是为了你。”蓝风道:“如此说来,也算是小生的荣耀了。神仙醉,好名字!被赐死的人能够飘飘欲仙而死,应该也很不错。”女王也笑了笑,道:“这种感觉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只有海灵儿莫名其妙道:“你,你们说什么?什么毒药?不是解药么?”女王笑道:“我的傻丫头,他之前又没有中毒,哪需要什么解药?”“可是,您不是说……”“我那时是骗你的!你也不想一想,蓝风他初来岛上,与本王无冤无仇,本王对他疼爱还来不及呢,为何要下毒害他?”女王哈哈笑道。海灵儿道:“可是,您是……”女王接道:“你是说本王以毒药去要挟他参选王妃?”海灵儿嗯了一声。
女王道:“你错了,你应该知道,本王赐他香茶之时,还没有提出让他参选王妃呢。本王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怎么会胡乱下药?而且那时候我相信他是一定会答应的。”女王接着又道:“再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自愿的,本王从来不会以此去要挟任何人。就算他不答应我也会等,本王有的是时间!”说着,她看了白素素一眼,白素素却把头扭到一边。
海灵儿叫道:“那,那你如今为何又要毒死他?”女王道:“那只是因为我已经了解了他,他这种人是不论多久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就像某些人一样。”说着,她又怨恨地看了白素素一眼。接着道:“而且,自从他来到岛上,快活岛便再无宁日,所以今日本王无论如何都要除掉他!”
海灵儿道:“你难道不怕独孤冷去而复返?”女王冷笑道:“区区一个独孤冷又算的了什么,你以为本王真的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么?”
女王厉声道:“你们竟敢在本王面前明目张胆地卿卿我我;而她——”她指着白素素恨恨道,“她表面上装清纯,暗地里却又与他勾勾搭搭,你们娘俩当我是眼瞎么!”
白素素一张脸气的煞白,却又百口难辩,蓝风确实是从他房里出来的,大家都亲眼目睹。而最吃惊的莫过于海灵儿了,她吃惊是因为她再次听见女王提起“娘”这个字眼,而且这次她绝对没有听错。
“你真的是我娘?”
海灵儿轻轻除去蒙在脸上的厚布,露出一张完美的精致的脸庞,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嫩,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挺拔的鼻梁,红红的樱唇比玫瑰更娇艳欲滴。看到这张脸,再看白素素,两人完全似一对姐妹花,一个含苞,一个怒放。
谁要说她们不是母女,除非他是个瞎子。
蓝风似看得呆了,他终于看到了海灵儿真实的相貌。惊讶她明明拥有一张令人艳羡的脸蛋,一副骄人的身姿,却为何还要被称为“丑八怪”呢?这样的人不是瞎子又是什么?
“我可怜的孩子!”白素素轻轻搂住海灵儿,早已泣不成声。一堵高墙虽然能隔开她与亲人的相见,却永远无法阻断她对亲人的思恋。她已经记不清流过多少泪,有多少次从梦中哭醒。
可怜的海灵儿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见到父母的面,她并不想做什么圣女,而整天混迹在蚁人堆里,这些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她恨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人人都有娘亲,而她却只能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海灵儿话一出口,她便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平静?
多少年来,她渴望见到自己的亲身母亲,她做梦都想看看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当她真正见到了,却发现自己此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或许在她心里母亲只不过是个模糊的符号而已。
白素素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稍稍平复些,她缓缓说道:“这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娘本是苏州白家的千金大小姐,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你爹,你爹叫蓝飞虹,是一名了不起的剑客。”白素素说到这里,眼睛放出了光芒,“当时,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跟着你爹浪迹天涯,四海漂泊……”
蓝风听她将当年的往事娓娓道来,就如历历在目一般。他心中甚为敬佩,想不到她看来外表柔柔弱弱,内心却是如此果敢,好一位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白素素接着道:“三年过后,我们已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孩,起名蓝玉……”蓝风听到这里,突然一声惊呼,道:“什么,他也叫蓝玉?!”白素素道:“公子莫非还认识一位叫蓝玉的么?”蓝风道:“小生原名就叫蓝玉,后来更名蓝风……”白素素急忙问道:“敢问公子生辰?”蓝风道:“庚午三月初三生,属马,今年整整十八。”白素素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海灵儿忍不住问道:“什么不对?”白素素道:“应该是戊辰五月十五卯时,属龙才对。”蓝风苦笑道:“我自己的生辰应该不会记错的。”白素素道:“是你父亲告诉你的?”蓝风道:“正是。”白素素追问:“你父亲有没有提起过你母亲?”蓝风答道:“没有,我问他,他说我娘早就死了,生下我之后就死了……”“就这些?”“就这些。”
白素素沉吟一会儿,喃喃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你未免也太狠心了啊!”
海灵儿只想知道关于她自己的事,于是又问道:“后来呢?”
白素素眼中似乎有泪花在闪动,她说道:“后来一天,你爹听说东海独龙岛上藏剑山庄龙少庄主得到一柄绝世神剑,于是心痒难耐,非要去藏剑山庄一趟。而此时我又已经有孕在身,身体多有不适……”海灵儿插嘴道:“你……,哦不,娘,娘怀的是我吗?”白素素道:“对的,你爹在海边渔村里面找了一户人家,将我和你两岁的哥哥娘俩……”海灵儿截口道:“是娘仨!”白素素笑道:“是,你爹将我们娘仨安顿好后就走了,他这一走就是多日没有音讯。
“这一天深夜,听见有人敲门,声音很小。恰好我那天身体不适,未能入睡,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倒在门前,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全身又红又肿……”海灵儿看了蓝风一眼,似乎用眼神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白素素继续说道:“房东老两口也都是大善人,将他抬进屋,给他灌下米汤。……经过数日精心调养,那人身体已经慢慢康复。此人一扫之前的落魄,形貌俊俏,仪表风流,言吐也不凡,又眼勤手快,深得大家喜爱……他那时候对我更是体贴入微,殷勤倍至,又温柔又浪漫……而你爹却从来都不会这些,他总是很忙,我们聚少离多,而他这一走又是月余没有音讯……”她长叹了口气,道:“唉,都怪我……一时糊涂……”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嘴唇被咬得发白。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能听出来,在那段时间里似乎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只可惜当初我没有看出他会是个人面兽心、恩将仇报的恶贼!”言语中充满了切齿痛恨,“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说要带我走,我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我不同意跟他走,却被他一掌击昏,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船上,而船早已出海多时了。”海灵儿再次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了呢?”白素素道:“傻孩子,我对你爹虽然有些怨气,但要我真的舍他而去却是难以割舍的,再说,我又怎能丢下才两岁的亲生孩子一走了之呢?!”说着,他拿眼看了蓝风一眼。
“我用世上最恶毒的话骂他,对他又踢又打,他烦了,点了我身上几处穴道,直到来到这肮脏的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