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拉他衣角。
他低头一看,一个约么五六岁的男孩子站在他面前。脸上戴着一张可爱的小猪面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小姐姐?”
“你见过她?”蓝风大喜过望,“你知道她在哪?”
小男孩用力点了下头。
“你能带我去找她么?”
小男孩笑了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蓝风连忙跟上,他根本没有留意到小男孩转身的时候,原本天真的眼睛里不经意闪过一丝狡黠,一闪即逝。
蓝风跟着他一路穿街过巷,七弯八拐地走了很久,“小兄弟,你是不是不记得路了?”
小男孩用手摸摸头,笑了笑,道:“就快到了。”又走了一段路,路边有几个懒汉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身上的虱子经太阳一晒,都蹦出来了。他们一边清理衣服线缝里的虱子,顺便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
只见他拿小手一指对面的小屋,“喏,这不是么?”
小屋里似乎果然有人走动,蓝风大踏步向小屋走去。
蓝风一脚踩出,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眼看就要陷下去。还好他反应迅速,左脚借势一点,右脚往后一蹬,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向侧边飞出一丈开外,接着一个“平沙落雁”稳稳落地。
再看“草坪”已陷了下去,现出一个大粪坑,坑边石头落下,粪水飞溅,臭气熏天。蓝风虽然堪堪避免跌落粪坑的悲剧,却仍被粪水溅在了身上。
路边的懒汉们一起大笑了起来,那带路的小男孩早已笑得直不起腰。
蓝风涨红了脸,却还是忍住了,他总不能对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动武吧。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屋窗子推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却不是海灵儿,也不是珍珠。
那女人看到他的窘态,也呵呵笑起来,边笑边向他招手。
蓝风走进小屋。
那女子笑呵呵地迎上前,像老朋友一样挽起他胳膊,两个白花花的大面团紧紧地抵在他身上。她笑着道:“想不到蓝少侠也会着了那小鬼的道。”
蓝风一张红脸更红了,咳了一声,轻轻推开她的手,道:“他还是个孩子……”
那女子笑得更欢了,双手捂住肚子,弯下腰去,“你说他?他是这个岛上最不安分的一个。他要是孩子,那我岂不是黄花闺女?”
“可是他看起来明明就是……”
“我们都叫他小鬼头,他的年纪可比你大得多!”
蓝风明白了,有一种人,身体长到五六岁便停止发育,所以他能永远保持小孩的容貌。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蓝风在这岛上短短数日,见到了太多奇怪的人,所以他也不觉得诧异了。
那女人接着道:“你好像在找人?”
“是的。”蓝风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你找的一定是个女人。”她笑道。
“不错。”
“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也到了该找女人的年纪了。”她笑着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蓝风低着头。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大姐也是女人,你看大姐怎样?”
“我要找的不是你。”蓝风避开她热辣辣的眼光。
“大姐比她也不差。”那女人把嘴凑近他耳朵,轻轻说道,“我告诉你,若论侍候男人,你还是找像姐这样成熟点的好,姐比她更有经验……”
蓝风不只是脸红,连耳根都红了。
他慌忙推开她,夺路而逃。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回来找我。”那女人倚在门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蓝风走在路上,突然听见密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女子的叫声:“别……”声音有些发抖,充满了恐惧和焦急。
蓝风急忙循声赶去,在一颗大树后面,一个男子正压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周围的草丛被压倒一大片。男子体壮如牛,肥厚的大手紧紧捂住少女的嘴巴。少女不断扭动着身子,不让他得逞。
蓝风大喝一声,冲过去,一把提起那男子,膝盖往他裆下一顶。那男子疼得一声大叫,弯下腰来,身子连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这男子虽然戴着面具,蓝风还是认出他就是在“蚁巢”里见过的刀疤男。蓝风正要过去饱揍他一顿,那少女在后面喊道:“蓝大哥,放了他!”
趁此机会,那男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再看这少女,这不是珍珠么?
珍珠很平静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蓬乱着头发,一身破衣烂衫根本遮不住正在发育的身体,两个雨后刚刚出土的嫩笋,却已是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经结痂。
“你怎么会在这里?”蓝风问道。
珍珠紧咬着嘴唇,小声道:“那天,我眼看着你被他们绑了起来,我不但帮不了你,还丢下了你一个人……”
“你做得没有错,你若不走,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蓝风道,“我那天本来就不该带你去的。”
“我趁他们不备,一个人偷跑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这个人。他起初答应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我就同意了……”珍珠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眼中含着泪水,“可是,后来他就变了卦,还威吓我,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把我交出去……”
“畜生!”
蓝风突然想起了那晚在“蚁巢”见到的那个产妇,问道:“你娘呢?”
珍珠往身后噘了噘嘴,那里已经磊起了一座新坟。
蓝风心里一阵酸楚,他原本想安慰她两句,可一看她一脸的无所谓,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珍珠似乎一提起他就全身发抖,连说话也不利索了:“他是…刀疤…,蚁巢里所有的女人都得听他的。我娘生前一直以他为荣……”
怪不得她让蓝风放过他。
她虽然声音很轻,却让蓝风震动不小,他皱了皱眉:“他是你娘的男人?他不是你父亲么?”
“父亲是什么?”
蓝风一愕,这少女根本没有父亲的概念。
其实,蓝风不知道,在快活岛上,本来就没有父亲这一称谓,人人生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新生婴儿,若是女婴则由母亲一手养大;男婴则一出生就得选择一位成年男子拜师,由师父养大,自然也随师父姓。
在这里,只要你具备足够的实力,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多名女性,女人也可以享用多个男人。这自然是没有去过快活岛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也难怪那日,女王为何会对‘老父亲’这个称呼这么奇怪。
难道这就是女王所说的“男人皆兄弟,女人为姐妹,人人平等,同享快活”的本意?
若无伦理纲常,无辈分尊卑,也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律法的节制,这种“平等”,这种“快活”,与禽兽何异?
“你以后有何打算?”蓝风问完才发现自己这一问根本是多余。
珍珠抠着手指,却没有回答。她也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后怎么生活?毕竟她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啊。
“走吧。”蓝风说道。
珍珠眼睛立即放出光彩,连蹦带跳地跟了上去。
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大雨将至。
蓝风道:“前面有个山谷,我们去那里避避雨。”
珍珠胆怯地说道:“大哥,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为何?”
“那里面有两个怪老头,凶巴巴的,从来没人敢进去的。”
蓝风暗忖:这岛上大部分地方我都已经找过,始终没有见到灵儿,莫非她被女王藏到了这里?这里确实是个隐蔽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对珍珠说道:“前面有个草亭,你在这里坐一会,我进去看看就来。”
珍珠叮嘱道:“大哥你可要快点,可千万要躲着那两个老头……”
蓝风嗯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珍珠叹道:“灵儿姐姐,我真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