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里面应了一声‘来了’,手中拿着笤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我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那人手里提着个小篮子,篮子上的餐布盖得严严实实。怎么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送外卖的?
我满腹疑问地开了门。
那人见开门的不是磊,吃了一惊。我站在门口用审视性的眼光盯着他。那人从怀里掏了几下,拿出一本工作簿,跟我解释:“刚才电话里有人叫了外卖,地址我没记错,是这里。”说完,他把工作簿递给我看,然后指了指门板上的牌号,我疑惑地看了那人几眼,心想或许真是磊叫了外卖也不一定。再看簿上这里的地址,才明白这个地方叫三里巷。我在心里记下了地址。那人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相信,挠着头说,“原来住这的那个人经常叫我们店的外卖,奇怪,今天怎么没见着他……”那人摇了摇头,想转身离去。见他欲离开,我叫住了他,也许磊真的叫了外卖。那人见我叫他,一脸惊喜地转过身来。
“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吧。”说着,我侧身把那人让进来。那个人把白色塑料袋裹着的外卖包放到桌上,转过身来跟我收钱的时候,带着好奇的口吻问:“你是他的爱人,还是?”
那人的话让我楞住了,我不是他的爱人,那我是他什么人?我在心里掂量该用什么名义比较适合。朋友?情人?还是……我最好决定说是他朋友。于是,在我沉吟了一会后,我才吞吞吐吐地跟那人解释我只是他的朋友。这次,变成那个人奇怪地看我了。我有些歉仄地说,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那个外卖男子似乎相信了我的话,临走时要我帮他传个话,告诉磊一声他来过,货在桌子上。
等那个外卖的男子离开后,我急迫地打开那个外卖盒子,里面只是普通的外卖,没什么特别。我有些失望地合起那个还在散发热气的白色泡沫盒子。从刚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来看,我足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以为这个外卖来的很蹊跷,虽然根据电影情节导演偶尔也会安排一个外卖的人进去,但那都是在暴力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而我相信,磊不会是那个接收赃物的人。尽管我在爸爸的警察局里见过他携毒的记录,我还是不愿意认为他会是那样的人。我所担心的是那个莫名奇妙出现在这里的人有加害磊的预谋,把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放在外卖里。
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有。我对刚才的检查结果颇为满意,对着那盒摆在桌上的外卖笑了笑,我笑自己没来由地为他担心。其实,我知道自己再担心也没有用,他整天混在一群小混混里,我再担心也是白担心。何况我关心他,他也未必知道。
想至此处,他那淡漠不屑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落寞地转过头去,寂寥地睇视电视荧幕上不断变幻画面。我记起,一年前,我在蓝口红场看《重庆森林》首影场的那一幕:在那个宽大的影院二楼,我一个人嗑了三包瓜子,又喝了三听可乐,然后一个人沿着熟悉的街道默默地回家。如今,我在一个男子家里,又是这场电影。不同的是,我现在是边收拾屋子里的物什,断续地看它。
就这样,我心不在焉地边听电影,边收拾东西,在他还没有回来之前就已把整个屋子整理完毕。我环顾一遍这个被自己收拾得甚在干净的屋子,心里很是舒心。接着,我倚着桌子给磊留了张字条:
你叫的外卖放在桌子上。钥匙在我那。明天我再过来还你。
下首,我写:薇。
换了几个地方,我都觉得贴得不妥当。不是那些位置不起眼就是他不可能看到(我猜测)。最后,我决定把那张纸条贴在他每次抽烟时摸出火机的条几上。他肯定能看到的,他喜欢吸烟,而烟就在条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