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的五万大军马上就要开到长安,联军若要进城,已经来不及了。臧洪与李孚、孔融等人商议道:“我等之前敢于聚兵在此,所依靠的不过是曹兖州的虎豹骑。现在孟德罢兵,张邈投敌,鲍信战死。我等兵马,击败樊稠、张邈不成问题。可西凉尚有牛辅、李傕、董越等将拥兵二十万。塌顿身处东北,鞭长莫及;马腾韩遂向来投机,恐怕不会对西凉兵造成多大影响。诸卿看来,应当如何?”
李孚道:“在下认为,擒贼应擒王,我就进城,今日初二,马上就是初七,诸君坚守七日,若七日后我不能取董贼首级,请诸位一定要保护长安,请刘璋刘表求救,这二人都是汉室宗亲,必不至眼看汉帝沦落。”孔融刘磐臧洪皆无他法。
李孚马上进城,臧洪担心李孚刺董失手,向刘磐借了一位大将,姓甘名宁,原是黄祖部下,听说刘表要出兵讨董,主动想黄祖要求调往刘磐部下,随军伐董。李孚和甘宁坐竹筐上到城墙,到长安城里。李孚和甘宁通过徐晃,一个扮作宦官,一个扮作侍卫,混到了刘协身边。
董卓每日和三百武士醉在一起,只有吕布一直站在身旁,终日清醒。所以刘协身边根本无人看管,他明白,如今的董卓已经是秋后的蚂蚱,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只老蚂蚱在死前再吃掉最后的麦穗。所以刘协非常谨慎,原本他对皇位并不关心,但现在,他凭着本能的求生欲,也要夺回皇位。
现在在刘协身边,除去几个亲近的侍卫和貂蝉外,王允也在宫中。那天郭汜带二百兵士包围宫殿,将全留在宫围外面。王允和刘协商议诛董之事,被郭汜关进了一座偏宫里。
李孚向刘协和貂蝉商议了计策,定下了诛董大计。
当日夜晚,汲寒、金晟在宫里请吕布喝酒,不上任何配菜,就是干喝。汲寒和金晟都喝得痛快,边聊边喝,吕布虽也聊着,酒却是一口也不喝。
汲寒见吕布就是不喝酒,放下酒杯,对吕布劝酒道:“奉先大哥,你说咱都在这天子的宫里都待了快两个月了,也碰不到女人,你再不喝酒,那还不得憋死啊?”金晟也叹道:“是啊,你说咱们都是弃了亲人,来追随着太师和圣上。结果呢?皇帝现在年龄小,不思虑这些个。太师呢?他把原来灵帝的后宫据为己有。他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不老实,反倒要我们这些年轻人闲着,闷着。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些小卒子。他,一个驾车的;我,一个干脏活儿的!不关心我们,没关系!可你吕温侯不同啊!您是万人敌呀!当初您温侯,杀掉丁原,投靠了董太师。可以说,是忍辱负重。可他呢?且先不说,抵挡十八路诸侯,他有功不奖,有罪不罚!单说现在,温侯你都半年没见嫂子了吧?可那董卓到现在都不知道满足你一下,这种主子你保他做甚呐!”吕布被二人越激越怒,一口气干了一坛子烈酒。“好酒量!”汲寒赞道,“不过啊,温侯你也别太生气了。也许是太师岁数大了,老糊涂了。明天你去找董太师问问这事儿,说不定你一提要求,太师就满足你了呢!”
“我吕布,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志向,不过是想,有一天能够跟随明主,好出人头地。可是董卓如此昏聩,我怎能心服!明日我去问那老贼!他若不能满足我,我便反了他!反正现在城外联军可有千金万户来求董卓的人头呢!”“温侯,切莫如此说,咱们还是喝酒,喝酒啊……”
吕布和二人喝了一晚,直到大醉才向各自住所回去。
同日晚上,刘协找杨空向董卓传话,请董卓来见他。
董卓恰好今日没有与宫女同寝,而是在调解董椒和李儒的矛盾:董椒因为在试新衣时问李儒是否好看,李儒只是道好,董椒嫌他敷衍,二人闹起意见。董卓调解不开,正烦恼间,忽然杨空来请他见驾,正好眼不见,心不烦,跟着杨空去见刘协。
董卓一来,刘协立刻站起迎接,战战兢兢地扶董卓坐下,自己不坐上座,就坐在董卓对面,共用一桌,让人取来好酒,亲自为董卓斟酒,要与董卓对饮。董卓惊奇,不知刘协今日为何如此待他。
“太师,我今天请您来呢,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什么?”董卓刚才自己先仰头干了一盅,没听清刘协说什么。
“我是说――,”刘协将声音放小,语调拉长,“我想把――皇位――让――给――你――!”
“嗯?”董卓一听大惊,赶忙跪下,连忙叩头,“圣上,臣,万万不敢!臣决不能负先帝,决不能负太后,亦决不能负陛下!”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就是你负得,我可舍不得呀。”刘协扶起董卓,扶他重新坐下,“太师对我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那些外人都说太师杀伐过盛,惨绝人寰,可这些,跟太师对大汉所做的一切,有比得了什么呢?”董卓很吃这一套话,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这次叫你来呀,是想提前见一下董白小姐。”
“怎么,陛下是担心我家孙儿相貌丑陋,配不上陛下吗?陛下放心,我家孙儿虽说比陛下大了两岁,相貌可不老,个子也不高,脸蛋儿也圆润,就是肤色有些白,可能是早产半月,稍有贫血所致,陛下不会嫌弃吧?”
“噢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啊,你我君臣,在外人眼里,人人都以为太师的地位在我之上,想必董白小姐也是如此认为的。我已派人打听过了,董白性格高贵傲娇,这门亲事又是您主动要求的。我只怕,到时董白见了我,觉得我懦弱,等到以后我镇不住她,又不好教训她,那在朝臣面前岂不是太窝囊了吗?只有先见一见她,先在她面前立威才好。”
董卓哈哈大笑,“原来陛下是担心惧内呀!好好好,明日我就安排,叫你们小俩口儿先见上一面!不过,能否镇的住她,可就要看你的能耐了啊!”
“陛下,我刚从何蛊那里学了些幽州风味的酥糖,本想等到明日再送来。听说陛下还在这儿和太师喝酒,就送来了。”貂蝉端来两盒酥糖,放在桌子上,又给二人沏茶去了。
“何蛊他是幽州人啊?幽州哪儿的?”
“幽州带方郡的啊。”
“我说怎么他那口音那么别扭呢。”
“什么呀,人家讲的是正经的司州话!”
“我看你也是幽州人吧!”
“讨厌!人家是扬州建安人!”
“……”
当然,董卓没有太仔细地听这两个年轻人说笑着什么,他只是羡慕这些年轻人,还能这样开心快乐地玩耍。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在当时完全可以算是一个老人了。他从小就是一介农民,而且世家都是农民。到他这一代突然发迹,怎么可能不灭亡呢?原本他和其他所有的老农民的生活都一样,除了种地,就是生孩子。董卓十七岁就娶了妻,二十岁生下了长子董镇,后来又连生了三个儿子,全饿死了。三十三岁那年才有的长女董椒,三年后年生下了次女董姜(董越之妻),又一年后妻子难产,董卓只想再添一个儿子,于是不顾妻子年龄过大难产,要产婆强行保住孩子。结果生了个女孩儿,就是董贞(牛辅之妻)。原本妻子都死了,下葬当天董卓骂她不能再生出一个儿子,她却突然活了过来,打了董卓一掌,然后又投井死了。自此之后董卓经常精神失常,正常时却又极其义气。后来破匈奴,平黄巾,讨羌族,毫无顾忌,勇猛作战。所有俘虏一个不留,全部斩杀,当做斩杀之敌上报,他就是喜欢杀人。同僚孙坚非常看不过他胡乱杀人,于是与他结仇。直到董太后将他认为同族,他才真正成为了上等人,但骨子里还是封建底部极其喜欢自暴自弃、同归于尽的劣质特性。
不过想起当太师的这三年,董卓还是觉得挺舒服的。想到这里,董卓又想找一个女人,来好好地发泄一下了。他正好看到眼前这个和献帝玩闹的、生龙活虎的小女人,貂蝉。原本董卓并不喜欢貂蝉这种瘦呼呼的女人,但是现在看到她的活力,开始对她产生了兴趣。
然而他不知道,这正是当初李孚和王允制定的计划中的圈套。
刘协看出董卓已经上套,给貂蝉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大声说:“姐姐你若是再闹,我便将你许给董太师做小妾!”“哎,你莫看董太师虽老,也是比你英雄!”董卓听了,一把将貂蝉搂了过来,“美人儿,那你今晚可陪陪老爷吗?”“当然,只要太师愿意,奴家就愿意!”
“太师若是着急,我的寝宫今晚便交给您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臣可就谢过陛下了。”董卓拱手谢恩。
董卓走在前面,貂蝉跟在后面,转头看了一眼刘协,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刘协实在不忍貂蝉失身,于是对董卓喊到:“太师,貂蝉之母乃是胡人,她腋下有胡臭,记得先让她好好沐浴一番啊!”
“知道了!”
另一边,金晟叫来了何蛊,请他帮忙扶吕布回住所。吕布已经喝得烂醉了一半,还不是何蛊想往哪边扶,就往哪边走?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未央宫正殿,即刘协所在的宫殿。
刘协眼中垂泪,当即跪下。吕布的酒当即醒了一半。
刘协拉住吕布的手,对吕布说:“爱卿,我知你与太师情同父子,关系最好。平时太师淫乱后果,奸淫宫女,杀伐宫人,我皆可忍受。可今日董卓把我的貂蝉给夺了去,她和我情同姊弟呀!我求求你,你去给太师说个情,不要奸辱我的姊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以拿皇位和他换,我求求吕将军,你向太师说个情吧……”
看到眼前这么窝囊的刘协,想到那可恨的董卓,吕布顿时感到又羞又恼又怒,拔出佩刀,也不顾何蛊和刘协,大步流星走进寝宫。
还好董卓还没有对貂蝉做什么。刚把貂蝉抱到床上,吕布就冲进来了。董卓大惊,见吕布手持佩刀,明白事情不妙。赶紧要跑,跑出寝室,吕布提刀就追,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