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其实在董卓那里很不得志喽?”刘协问。
“正是。”
“行吧,”刘协站起身来,“这些家具回头也给我做一份,我两倍价格给你。”说完就走了。
李儒就坐在那里,大汗淋漓,趴在案上,几乎昏过去了。
奴仆来报刘协,一会儿船将要停靠在河岸,需要与陕县路招见面,刘协知晓。
船靠岸后,路招迎刘协下船,接到陕县,大摆筵席,好生招待刘协。刘协不喜,觉得有些铺张,又觉得有些麻烦。害怕再有人来攻陕县,就提出要快些提供物资,赶快回到洛阳,到时候自会对路招赏金封爵。路招大喜,喝了一中午酒,将刘协送回船上,为他提供了大量物资,在岸上送行了五里才回去。
到了渑(miǎn)池,刘协一行改道,行槖(tuó)水,一路向新安函谷关驶去,在那里接上吕布、阎行所部,直接到洛阳去,在那里定都。
“现在有徐晃和张辽的消息吗?”刘协站在船头,望着滚滚大江浪涛。
“依旧没有。”一旁的何颙回道。
刘协叹了口气,下令在新安停歇,然后一鼓作气到函谷关去。
新安县令韩荀,字固义,听闻刘协靠岸,忙带兵去迎。刘协见有大量兵马,以为是韩荀谨慎,带兵保护他的。于是大喜,放下心来,只带着会点武艺的何颙下船受众人叩拜,被迎进城中。
刚一进城,还没来得及关上城门,韩荀等人立马押下刘协等人,拔出剑来就要杀他。刘协再看街上,没有一个百姓,只看见一个花花公子拿着扇子过来了。
“陛下,可还认得我吗?”那人嚣张地俯下身,低下头问。
“你是何人?”刘协问。
“我就是袁熙啊。”
韩荀举起剑来,便要砍下刘协的头来。刘协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
另一边,头魁和他的部下就在新安城外不远驻扎下来,埋锅造饭。
“父亲,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这一路上什么城池也不打,珍宝也不抢,到底是图什么啊?”魁头的长子屠谷花问。
“傻儿子呀,你就是跟着那帮傻汉子学傻了!你说,那草原上的群狼,个个都是凶悍无比,可为什么都尊那一匹老狼呢?”
“因为他是王者。”
“对嘛!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追那匹狼王。你别看现在群狼已经对狼主虎视眈眈,但也没一个人敢直接挑战皇帝。皇帝是至高无上的,那些迂腐的汉人不敢挑战皇帝,因为他们也想成为皇帝。他们所能挑战的,不过是那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只要我们拿下皇帝,就可以向大汉勒索大量的金银布匹和茶叶铁器。还有大量的南方美女,荆州、益州、扬州,这三个地方的美女可是出了名的……”
头魁还没说完,一个侦察兵从远处骑马赶来,报告不远处刘协的船已经靠岸。
“真的?屠谷花!叫上巴里布和柯丙熏,先只带三千精骑,其他人吃完饭也都跟上,再让厨申去找张曼成,我们要直捣蝗虫!”
“父亲,那句话说的好像是直捣黄铜。”
……
“慢着!刀下留人!”一声高呼,许攸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公子,现在不可杀掉刘协。他毕竟是皇帝,我们若是杀了他,郭图审配这帮子小人一定会在主公那里进谗言,把公子您也杀掉,还有韩将军和韩县令,到时候咱们都跑不了!”
三人大惊,赶忙问计。
“如今,我们只有先杀一个替死鬼,把他的头颅带到邺城,然后将刘协押到邺城,交给主公处理。”
“善!”三人齐声说道。
“善”字刚落,就见远处鲜卑部队疾驰而来,魁头大声喊道:“交出汉帝,可饶尔等性命!”。袁熙大惊,拔出剑来,刚举起,次子巴里布一箭射出,正中袁熙腋窝,瞬间倒地不起。鲜卑马快,几箭射死关门士兵,关门已是来不及了,韩猛、韩荀率兵出城抵挡,赶快让许攸带着刘协和何颙逃跑。许攸还没行动,城里突然刺出一杆大刀,落下一柄巨斧,杀死两个士兵,来不及解下绳子,将两人背上被,牵起便走。
徐晃、张辽二人边杀边跑,何颙夺了一把刀,割断了绳子,跳下马来,在马下护着刘协。徐晃见状,抢先坐上马来,大斧一挥,斩杀一排敌兵,让张辽何颙护着刘协先走,自己断后。只见街道旁酒楼上一名女子绰枪背刀,跳下房来,与父同战,正是江邻。刘协不舍,甘愿同死,何颙一刀拍在马上,马便狂奔去了。
那马一路狂奔,刘协控制不住,撞出了东门,一路东去跑向函谷关。跑了整整一个多时辰,那马直接摔倒在地,累死在哪儿。刘协摔下马来,抬头一看,眼中只有三个大字:“函谷关”。
刘协大喜,连忙爬起来,唤着城上军士。突然想到新安已被袁绍打通,这函谷关岂能独存?赶忙要跑,还没迈出两步,城上函谷关守将韩狄探出头来,一箭射向刘协,正冲太阳穴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截住箭矢,反手快速拉满弓箭,一箭射回,韩狄喉咙窜血,倒地不起。众兵大惊,不敢追赶,那人抱起刘协便走,跑上山去了。
“诸葛瑾?”
“陛下圣明,正是臣下。”
上了山,诸葛瑾松开刘协,刘协定睛一看,是一辆很玲珑珍巧的小马车。
“她在吗?”刘协问诸葛瑾。
诸葛瑾点点头。
刘协走过去,想撩开帘子,顿了一下,又把手收回去了。
“算了,”刘协心里想,“我这么狼狈,不应该让她看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问诸葛瑾。
“徐州陶谦杀了前太尉曹嵩,其子曹操率兵报仇,徐州大乱,臣叔父诸葛玄带老母和妹妹弟弟投靠故人刘表,族弟诸葛诞留在老家守护祠堂。曹操攻下琅琊,杀害琅琊所有富家大族,将钱财分给将士和穷人。我们只好返回。伏姑娘家里的家丁都死在路上,臣一人护着伏寿一路到此,听说圣上要东迁洛阳,非常高兴。刚在山下取了水,就听到驰马的声音,一想到那般的威风,臣料想必是陛下,追上一看,陛下您正跟那几十个人厮杀却不落下风,臣担心陛下有失,便赶快将陛下救下了。”
诸葛瑾的后半段话明显是说给伏寿听的,刘协也明白,心里万分感谢着他。
“哦对了,陛下,我们现在必须快速渡过槖水,才好平安到达洛阳。”刘协点点头。
诸葛瑾递给刘协湿布,让他擦了擦脸和手。刘协上了车,迎面正看到伏寿,却是坐在小胡床上睡去了。他还蛮可惜伏寿没有听到诸葛瑾刚才说的话呢。又悄悄地走过去,坐在旁边,还是用手指轻轻拂了拂伏寿的脑门儿。这次伏寿不仅是醒了,还是笑着醒了。
“你没睡啊?”
“刚刚还是睡着的呢。”
“‘刚刚’是指什么时候?”
“子瑜兄讲完话之后。”
刘协大笑,对车外喊道:“子瑜,咱们走吧!”诸葛瑾“诶”了一声,驾起马来,向东驰去。
“陛下,为什么函谷关的将士也要害您呢?”在车外驾马的诸葛瑾问。
“诶!一言难尽呐!过了河直奔洛阳,不要在谷城停留,那里的谷城县令韩莒(jǔ)子和我们很可能不是一伙儿。”
“哦,对了,民女忘了您是陛下,请陛下恕民女之罪。”伏寿故作正经,装模作样地说。两个年轻人又笑起来,当然,这笑是故意的,都是为了安慰对方而故意发出的。
“陛下,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从战场上逃下来的一个满身血色的士兵,他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可吓人了。”
刘协突然想到,这很可能就是曹操的幼子曹宇。“那孩子呢?”
“就在这儿呢!”伏寿撩开旁边的小襁褓,里面正是那个叫曹宇的小孩儿。
……
诸葛瑾来到车帘来,撩开车帘一角:“陛下,符夫人,我们到河边了。”
“子瑜兄!”伏寿的脸涨红了起来。
诸葛瑾将二位扶下马,又抱下小曹宇,到河边找船去了。伏寿抱着小曹宇,把头靠在刘协肩上,这三个人就和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很温馨,战前的温馨。
诸葛瑾看到远处有一艘船,大声唤着船家过来。突然,远处山上溢下来不知多少兵马,这兵马里有的头戴黄巾,有的穿着胡服。诸葛瑾一见兵马,立刻脱下自己的蓝袍子,换下了刘协的龙袍。前面说过,平时刘协是不穿龙袍的,但面见地方大臣,他还是要穿的。
刚要过河,头魁次子厨申张弓搭箭,射中了刘协的腰部。伏寿赶快把曹宇绑在胸前,背起刘协,直接下腿涉水,朝船家大喊:“这是当今天子,求船家行好吧!”那船家一听,赶快吹起螺号,然后划向刘协和伏寿。
诸葛瑾身穿龙袍,躲在车后,张弓搭箭,箭箭不虚,百发百中。箭射完了,等待敌人逼近,又突然拔剑冲杀,连续砍杀数十人。
伏寿和船家相互靠近,船家一把将刘协拉到船上,又把伏寿拉上来。船家从船里拿出弓箭,向岸上射去,射得却并不准。伏寿急得冒火,一把抢过弓箭,拉弓搭箭,箭无虚发。刘协都看得呆了,看了一眼船家。船家正适时地递给他一把弩,于是和伏寿一起射起敌军。可那船家似乎却并不着急,还有点儿悠闲。
没过太久,远处疾驰过来一支大军,军中大纛上标起“左贤王”三字,是匈奴左贤王的部队。左贤王看了一眼船家,船家手指敌军,左贤王立即率军杀向鲜卑。诸葛瑾趁机跳水游了过来,后面还有几个黄金军跳水紧追。那船家笑笑,拿起朴刀,跳下水来,让诸葛瑾上去划船,自己执刀杀了那几个黄巾,又回来扶着船继续前行。
等船行的远了,那船家就,坐上船来,和诸葛瑾一起坐在船的一侧,刘协和伏寿自然就是坐在船的另一侧了。
“船家大哥,你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连左贤王都听你调遣啊?”诸葛瑾问道。
“呵哈哈,我救过他的命,还给他撘过红线,他今天还只是还了我一条人情呢!”
刘协一听这个声音,大愕,转而大喜,说:“韩浩,朕也欠了你一个人情啊!”
韩浩大笑,摆手说:“诶―!两个哦!”刘协也大笑起来。
伏寿不解,疑惑地问韩浩:“韩大哥,怎么说是两个人情呢?”
韩浩笑道:“你俩的红线儿,也是我牵的呀!”
“啊……”伏寿的脸又开始泛红了,赶忙又用袖子捂起来。
韩浩一看伏寿怀里有个孩子,笑道:“唉,你看我这媒人作的,还不到一年,俩人孩子都有了!”
“哎呀……!”伏寿靠倒在刘协怀里了。刘协想解释,韩浩摆摆手,表示只是开开玩笑。刘协也不说了。
诸葛瑾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龙袍,赶快脱下来还给刘协。刘协看这袍子也碎得快差不多了。干脆撕碎,交给伏寿,让她给孩子做尿布用了,四个人都笑起来。
突然,刘协大惊,脸色骤变。诸葛瑾问他怎么了。刘协说:“这一路上保护我的人我倒还算放心,只是怕阎行他们已经在函谷关中遇害了!”三人大惊,赶忙向刘协问了事情前后缘由,也都很沮丧,纷纷安慰刘协。
都正伤感着,韩浩突然看到远方雾里有一艘小船,船上隐隐约约有那么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还在呕吐。韩浩拿起桨,划向那里,想把那几个人接到自己稍大些的船上。
诸葛瑾见了,提醒韩浩说:“你是不是应该先禀告一下皇帝啊?”韩浩大骇,赶快禀告刘协,刘协应允。
于是韩浩努力摆起桨,向那搜小船划去,另外三个人也大声喊着那艘小船。那艘船听到呼唤的声音,也划起桨,向大船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