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舟等人总算擦身洗衣完毕,回到帐篷处时,那面色苍老,隐隐透着一股阴鸷之气的老人已是毫不客气的坐在火堆旁吃了起来,而仿佛通灵般的肥羊就盘腿坐在他旁边,闭着眼睛像是一只猫。
说到这只羊,其体型颇为肥胖,刚刚高舟一瞥,刚好看到它身下有着几个低垂的峰头,大抵是只母的,羊角极为短,而它身上的毛发,卷曲白净,很少见到污泥,若是吃货看到这羊,定会觉得肥美无比。
这不,胆子稍大的祝金豪一边吃着粥,一边盯着那闭目休憩的羊,面色有些馋,时不时擦拭嘴角,大概是粥汁不争气的顺着嘴缝流了下来。
铛铛。
高舟刚抬起碗开始喝粥,可那老人已是喝下一碗,执着筷子敲碗了,盯着刚给他盛粥的李婉,意思不言而喻。
李婉一脸和善的走过来帮忙再添一碗,接着又去弄了点米,打算再起一锅了,当下多了老人,确实是需要多煮一点。
队伍一圈人要么在远处,要么靠近老人,就这么吸溜着粥,吃着咸菜,也不去打扰后者。
直到老人满意的吃完,打起了饱嗝,李潭这才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提起胆子问道:“叔,您咋一个人在草原上啊?”
好似是因为李潭他们给老人点吃的,他愿意说些话了,当下斜睨李潭回道:“怎么,你要和我作伴啊?”
李潭被这话噎住,哈哈一笑:“没有没有,就是看您一个人怕是不安全,所以多问一句。”
“这不有它吗?”老人随手拍了拍旁边蓬松的羊头,后者眼睛睁开,四下瞅瞅,不一会又闭目。
“也是,有它和您作伴。”李潭点头,若是遇到野兽,它们恐怕会直接攻击这只肥羊,而老人也就有机会逃脱,一人一羊在孤寂的草原里,倒也不会太过孤单。
老人笑笑不说话,只是怎么看都觉得阴鸷,实在是他那长相看起来就不太和善,但李潭并不会就觉得老人不好相处。
当下这个心善的汉子继续问道:“叔,您是住附近吗,现下天色晚了,还打算回去吗?”
老人四下查看,发现就周身较为平坦,便径自躺了下去,不耐烦的挥手道“没家没家。”
李潭神色尴尬,看来这老人性格和他相貌一样,同样的阴鸷不好相与,中年汉子本看着老人独自走在草原上,有些过于危险,本想着帮一把,没成想吃了个闭门羹,自讨没趣。
汉子只好对着一旁看过来的李婉摇头苦笑,径自起身走了开来。
倒是李婉,起初因李潭的示意让老人过来吃粥,现在竟也主动起来,跑到自己帐篷里,拿着一条多余的毯子盖在了闭目休憩的老人身上。
后者侧身躺着睡觉,毫不客气的将毯子往身上一撘,总算将全身盖住,至于他原本淌过河水已被浸湿的裤管,他自己都不担心,外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了。
今日上半夜值守是高舟和李潭,后者去远处方便完后便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看向四周,又看着旁边席地而睡的老人,几次想要开口,但又忍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怕因这一顿晚饭将老人留在了队伍中,引起其他人的非议,又怕这老人孤苦伶仃的带着肥羊独自流浪在草原,万一遭遇不测,便会有些负罪感。
开口让老人走吧,他又不忍心,实在是他知道这草原上的危险,这一路走来,他们一次没有遇到过,算得上是好运气了,可让老人留下,确实是一个负担,就好比刚刚老人吃下的两碗米粥,若是每天这么吃,队伍没有得到补给,只怕会一路饿下去。
再看老人的身体,年龄便也很大了,虽说腿脚走起来还利索,保不齐他也不能每天一路跟着队伍走下去啊。
李潭有心让老人睡上自己的帐篷,但总算忍住了,只怕自己一味的帮衬下去,后者会赖上自己,只得一声哀叹,听天由命罢了。
而守夜的高舟同样坐在火堆旁,时不时添些草,将腿脚按着舒爽了些后便分出部分心神开始修炼武气。
然而这时,原本闭目的老人竟突然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思索的看向高舟,只是在场人两人都没注意到老人的这般行为,况且他也只是看了两眼便再次闭目,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没过多久,盘腿闭目的白羊支腿立了起来,它鼻子微动,看了眼四周,眼下太阳早已落下,四周漆黑,好在火光摇曳,也不至于看不见任何东西。
它起先走到高舟身旁,四下嗅嗅,又很快走开,找到一处草丛还算茂盛的地方便开始吞食,细微的嚼草声此起彼伏,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能够吃得这么肥的。
队伍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睡下,这个世界,也没有过多的娱乐项目,加上一天行走,都很劳累,自然是想要早点休憩。
肥羊吃得不快,细嚼慢咽,一路吃得越来越远,最后竟是在河边喝起水来,只是突然的一句羊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然而火燃处离河边有些距离,光线自然照不到那处,精神有些紧绷的李潭站起来,睁大眼睛往那处看去,可实在黑暗,看不出什么来。
高舟也跟着起身,四下环视,他猜测那羊叫只是肥羊吃饱喝足一时兴起的叫声,倒没多么紧张。
倒是原本闭目躺卧的老人起身丢下帐篷,睡眼惺忪的晃悠到河边那去。
“叔你去哪?”李潭忍不住问道。
“撒尿。”老人没好气的回道,身形一路颤巍走过去,看得两人生怕他会跌倒。
李潭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其它异样,便带着高舟继续坐下身来,而这时老人也一路走到了河边,今夜无星无月,显得天地异常昏暗,但他好似视力十分好,竟也走到了肥羊旁边。
原本咩叫的肥羊像是有了依靠,原本有些发抖的四肢恢复了知觉,它提着额头往老人裤脚蹭去。
老人扯开有些旧的裤子开始放水,只是乌黑的眼眸紧盯河岸远方,若是当下有人能够看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这般阴鸷相貌变得更加生人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