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淡淡的竹香,浓郁的荷香,都不如我怀里被沾染上的蓝色妖姬的味道浓重,挥之不散。
“小姐,我听念说,你后天要起身去朱猎,是吗?”
郁离在念的掺扶下,已经可以倚着枕头半坐起来了,那双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瞟着我。
“是,木门主力邀,且,我也想听听佛经了!”
佛经偶尔听一听可以清心静气,倒也是件美事,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界的佛经是否也如我那一世里的佛经一样,教导人心向善,相信生死轮回,求一个功德圆满、大彻大悟呢!
“小姐,会带上我们吗?”
郁离薄唇轻抿,笑得凄凉,眼神婉转,却避着我的眼睛,假装看向别处。
“你的身体若是能支持,就同去,若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郁离便已经忍不住地急切表示,“郁离没事的,郁离能支持!”
既然他这样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强迫他留下来,只能加剧他的伤势,或许这一路的风景,可以缓解他心头的郁闷之气,木落萧那么富有,提供一个华丽些的马车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好,我带你们一起去!”
我的话说完后,那一站一坐的两个人都振奋地动了一下,郁离的脸颊也悄悄地浮上一丝淡淡的红晕。
“念,血窟和千骑门,哪个更大一些,哪个更有势利一些呢?”
漫漫长夜,我们三个人总这么坐着也是挺无聊的,多说些话,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倒也可以解了这三个人同在一屋的尴尬境地吧!
“回主子,千骑门和血窟是两种性质的门派,千骑门是半官半民,算是朝凤国建国以来一直保留的暗中组织,木主身上也有一半的皇亲血脉,每一位接任千骑门门主职位的人,不一定武功有多么高强,最主要的还是看出身,而血窟……血窟是蓝沧浪自己建立的神秘派别,不同于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在云祥还有一个流门,也是……很神秘的,具体还有什么细节……,念就不知道了!”
念在把郁离扶起来以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竹椅旁垂首而立了,幸好他的主人是我,而我一向习惯一层不变的人和事物了,如果换成别人,只他这副木头样子,就很难讨得主人喜欢了。
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已经回卧室去睡了,郁离也能躺下休息了,之所以,我没有回卧室的原因,就是不太习惯,我躺着的时候,阴暗处还有一个人站着盯着我看,我真害怕我哪一天晚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会忘记我的身边也跟着影卫,就一剑把他……解决了!
我得想个办法,试着劝劝他,改良一下他的形象和性情,最主要的是可以让他不要总是贴在我的身前左右,谁都得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隐私不是吗?
“千骑门的规定是影卫都必须在主子的身边一刻不得离开吗?”
可恶的千骑门训练什么不好,偏偏要把人训练成监视器。
“是的,不可以离开,我们从小就练习站着睡觉了,主人休息的时候,我们绝不能休息,要为主子尽职尽责不惜牺牲性命!”
这是什么训练科目,练成监视器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偏偏还是长颈鹿牌的。
“那好,从现在开始,郁离你从竹榻上睡,我在椅子上打坐,念……你站着睡!”
不知道这样的按排大家是否都能满意?各得其所,各显其能,各用其才了。
“是,主子!”
念一成不变的服从,郁离缩着瘦弱的身子偎回了被里,我收好腿打坐在竹椅之上了,第九层功力这一段时间都忽略了,不知道再练的时候,要不要重头来过呢!
又一天的朝起晨露,这竹园之内仍是淡淡的薄雾,仿佛如昨天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起得很早,第九层界境像是被心魔牵绊一样,无论如何也冲不上去,觉得无奈的同时,便迈步出了竹室。
念悄无声息的跟在我的身后,离我不远不近,把距离掌握得极其得当,头仍是那样垂着,像是要弯进胸里。
我停了下来,轻轻地咳了一下,他立刻会意,紧走了几步给我深深的行礼后,问:“主人,你有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抚在他的下额上,慢慢地抬起他的脸,他开始时,僵直着的脖子想要躲闪,终于扭不过我的手力,又怕我会因此责怪他,便不在挣动,任由我抬起。
那张残破的容颜露在我的眼前时,他的眼睛早已经紧紧的闭在一起,嘴唇也紧紧的抿着,那半张没有疤痕的脸尽是苍白的颜色,直挺的鼻梁挑起的小巧的鼻翼,无节奏的扇动着。
“这疤是怎么弄的?”
看着那暗紫色的肌肤上,暴露出深红色的腐肉,形成狰狞的疤,纵使我经历的杀虏再多,仍觉得触目惊心。
“小的时候训练留下的,是毒!”
他细不可闻的声音,混着刻制着的哽咽,把颈间像青杏一样的喉结憋得微微颤动。
那一次的伤害对他来说,应该是极震撼的吧,所以现在想来还会造成难以抑制的余痛,看着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出青白,我能体会得到他的心,该有多伤,该有多痛。
“能解吗?”
世间千种毒,总有千种解的方法,所谓一物降一物,众生相克,不会有什么东西超脱于这个生物圈外的。
“那个时候是吃过解药的,要不……怎么还能有命在,可……皮肉已经毁了,愈合不了了!”
他的泪水在他紧闭的眼缝里一点点地渗出,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浸湿着我抚在他下额的手上。
“我听说有一种药可以生肌化淤,使肌肤皮肉再生,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没有,若是让我碰到了,我一定帮你拿来!”
我这样说完后,松了抚着他下额的手,他的头也便习惯性地低垂了下去。
许久,除了抽泣的声音,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一句话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