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小俊跟上队伍走到莫忧身边时,莫忧撇了一眼赵小俊,随即摇头晃脑的说道:
“唉,可惜了咱们的粮食,回寨里喂了角马也好。”
赵小俊撅起嘴,生气道:
“五叔也忒得冷血!”
莫忧哈哈一笑,转而幽幽的望向天空,说道:
“你想过没有,那个牛二杀的每一个人都被那些女子看在眼里,此刻牛二有刀在手,你说她们一群弱女子还能活的了么?”
赵小俊听得神情剧变,当即就要返身,却发现自己被莫忧牢牢拽住。
莫忧同情的看向赵小俊,说道:
“这里离天水城不过二百里,随时都可能碰到天水城的巡察斥候,到时她们交代的时候,官兵可不管你是赤岗寨的荒匪,还是苍山寨的荒匪,因为我们都是——匪。反倒是那个跪着的牛二,是无论如何不会吐露我们的行踪。”
看着赵小俊瞬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莫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里,毕竟是北疆啊!”
......
七十多年前,冷潇夜的父亲冷军山以北疆游匪的身份,化名冷剑珣建立了苍山寨。
周边大小匪寨,只知苍山寨各位当家来历神秘,手下战力强横,却无人能够想象的到,冷军山竟是原北军五校射声营校尉。
八十年前,太子琛遭人陷害,以谋逆罪论处。
起先是被圈禁于府中,而后不知什么原因,谕判流放三千里。
可令人震惊的是,太子琛竟于流放途中离奇暴毙,死因不详。
虽说太子琛当时被诬陷谋逆,但是终究是亲生父子。
听闻太子途中暴毙后,龙颜震怒,下旨彻查其中缘由。
由于当时押解太子琛的部队是射声营麾下,所以射声营从上到下俱被牵连。
冷军山是第一时间得知了太子之死的,当时他便猜测到,神仙打架,终究是殃及了他这条不大不小鱼。
要说冷军山也是光棍的很,眼看事态难以预料,当即趁着各方势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家人老小,营中亲信,连夜出逃,仅用了一天一夜,便从洛阳逃到了北疆。
当第二天步兵营校尉李陵率军不紧不慢的围了射声营营地和冷军山府邸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得知冷军山出逃,当朝灵帝勃然大怒,当廷斥责了李陵,但是射声营已乱,作为拱卫京师的主力部队之一的步兵营绝不能再乱。
为了稳定人心,只是让李陵罢官留用,罚俸一年。
而后帝遣内廷侍卫八百里加急入陈仓,令陈仓关和天水城的太守,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冷军山。
但是仅仅过去不到一年,少府卿董承海贪污案东窗事发。
起初只是稽查了少府内的官员,可后来不知怎得,竟是追查到了后宫之中,连带着当年的太子冤案一同被刨了出来。
适时,灵帝命令廷尉卿张汤重查太子案,但后续真相具体如何无人知晓,只是灵帝自此无心朝政,朝纲日渐不振。
而后又过了段时间,冷军山的海捕文书就被不声不响撤掉了。
得知消息的冷军山不再东躲西藏,适逢发现苍山下有一条稀薄的灵脉,便在此落草为寇,逍遥余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军山和当年一同出逃的老人大都慢慢坐化了,唯有一人,走到了仙凡分界之境,金丹大成。
......
后山一处隐匿的洞府中,冷潇夜拱手朝向面前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说道:
“恭喜四叔金丹大成,元婴可期!”
老者摆摆手,淡然道:
“金丹大成,也是金丹,二十载内寻不到突破元婴的机缘,终究是化作那一抔黄土,你爹他们,在下边也是等了我不少年岁了。”
老者做了个手势,让冷潇夜坐下说话,问道:
“潇夜,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这里,怕是寨子遇到什么事了吧?”
冷潇夜闻言一阵惭愧,将殷涛等人遇袭以及北疆近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者。
老者如今已能多少感应到一丝天机,听完冷潇夜的叙述后,冥冥中已有所感,叹道:
“荧惑守心,天将大乱。潇夜,你也要早做准备。”
而后端起茶杯,撇开浮叶,轻呷了一口,继续说道:
“等夷平了赤岗寨,我就要西入昆仑,求那一丝机缘所在了。”
冷潇夜知道,以老者半步元婴的实力,赤岗寨的事不过是顺手而为。
真正令眼前这位所牵挂的,还是自己这一寨子的子侄后辈。
冷潇夜当即又站了起来,再次躬身施礼:
“侄儿不孝,劳四叔牵挂了。不过四叔当是放心,这些年按照父亲的嘱托,我们也留了几条后路,以备不测。”
老者虚按了一下冷潇夜,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了,十几年前你救回来的那个小子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冷潇夜不知道老者提及赵小俊的用意,照实答道:
“回四叔的话,小俊资质很好,马上就要进入练气期了,再过几年,待他练气有成的时候,我准备托以前父亲的关系,送他去承天书院。”
老者听到冷潇夜提及承天书院的时候,脸上怀念之情一闪而逝,紧接着说道:
“送他去长安也好,正所谓大隐隐于市,长安城为中原西都,气息极其驳杂,加之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人留在这小子身上的一点气息,也不是那么容易捕捉到的了。”
老者说完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近几年我离那一丝机缘越近,对天机的感悟也越深,我能感觉得到,寻找这小子的人始终没有停止过努力,而且不止一方势力,等我离开苍山之后,你更要多加小心。”
听得老者说的郑重,又想起包裹着赵小俊的襁褓和其中的玉佩,冷潇夜心中对赵小俊担忧不已。
十几年相处的感情,他是把赵小俊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可是连四叔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能做的事着实有限,只盼望赵小俊自己能够逢凶化吉。
“是,四叔,我晓的。”
冷潇夜又跟老者寒暄了几句后,起身施礼告辞而去。
老者待冷潇夜走后,抬头凝望天空良久,而后垂首摇头,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