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仿佛响起李横下场前,李维双求教林之茂吕云弓的对话。
“个人赛不比学堂赛,学堂赛有三个箭靶,个人赛可没有。诺,你看,那两个人的箭都射在箭靶上,射中的点不同,自然能分出胜负,但其实还有一种射法,也能分出胜负。”
“还有哪一种射法?”
“后射的那个人击落先射的那个人的箭矢,靶上只剩下后射的那个人的箭矢,自然是后射的人胜。”
还有一种射法,便是击落对手的箭。
李横要赢,最后一箭就必须得独一无二,再不能和苏连的箭同同钉在红心上。
击落别人的箭矢的这种射法,李横已经许多年没有玩儿过,幸好提前在将军府顺过手,今日上场也争气。
一击击中。
苏连坐在马背上有些坐不稳,“你的箭术……”
“我说过,我会赢。”李横睨一眼深受打击的苏连。
“是,你说过。”苏连苦笑。
人家明摆着说了,还把个人前程作赌,如此大手笔,倘若无半分真本事,岂敢如此豁得出去?
再者说,李横可是前首辅林衡的关门弟子,能当上那位林家老祖宗的徒弟,岂是一般人物?
是他大意了。
“今日是我输了。”苏连说话算话,“东海夜明珠,我立刻让人回府去取。”
“有劳。”李横点头。
不同于这边下场比试的两位正主的谈话,另一边的孙少白先缓过来,使劲儿又拉又摇方从林几下,方从林才缓过劲儿来。
他比孙少白打击的深,除了与孙少白一样的原因之外,还有他是广搏堂的学子。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全场最被看好的苏连居然会这么败给了被预言一定会输得很惨的新进书院学子李横。
“宣布结果!”孙少白提醒。
方从林点头,看一眼那边已骑马慢跑来起跑线的李横与苏连,他又重重点了下头。
“个人赛第三组第三轮,李横成功投壶得一分,苏连成功投壶得一分,李横射中红心得一分,苏连……箭矢被击落不得分!正宗堂李横胜!”
方从林高声唱完箭靶与青铜壶结果,已跑回起跑线的孙少白接力
“百步射箭与马背投壶的三轮比试到此结束,广搏堂总得分4分,正宗堂总得分5分!我在此宣布,个人赛第三组,广博堂苏连挑战正宗堂李横,正宗堂李横胜!”
正宗堂观席台即时爆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当真欢欣鼓舞,春风得意至极。
广博堂观席台安静如猫,他们再怎么料理,也与方从林一般,如何也料想不到苏连会输!
明志堂观席台的情况也是私议纷纷。
“朱和得了一个第一,眼下李横又为正宗堂赢了一个第一,正宗堂有两个第一了!”
“广博堂在这一场虽然输了,可在此前学堂赛,苏连已经赢了两个第一,个人赛毛泽湖三轮比试中也是两胜得了两个第一,总计广博堂已经有四个第一!”
“咱们明志堂在学堂赛上未得第一,个人赛蔡明同样三轮两胜得了两个第一,眼下三个学堂中,进行到只剩下个人赛最后一组了,往年不管个人赛几个组,到这个节骨眼,垫底的必然是正宗堂!”
“今年不同了,正宗堂有两个第一,我们明志堂也两个第一,如此持平的情况,还真是在低年级前后三年来难得一见!”
“如此一算,这最后一组个人赛可就关健了!”
“万一有个差池,今年便要轮到我们明志堂成为低年级笑柄,得被人笑上足足一年了!”
此话一说完,听到的众明志堂学子个个露出既不甘又真到那个地步,他们得多没脸的又惊恐又抗拒的表情。
“闭嘴!”曾皑一直听着,忍到手筋猛起,“接下来我会让李横尝尝,什么叫做夜郎自大的下场!”
众明志堂学子有几息的安静,随之又私议起来。
正五品的官儿,明志堂里可不止曾皑的父亲当到这个品级,往上的都有,只是事关明志堂荣誉,最重要的是事关自个脸面,比曾皑还要底气足的学子不想在此时与曾皑争个长短,怕影响曾皑接下来的下场发挥。
大局为重。
听到曾皑如此自信,有那么一两位与刘杨一样了解曾皑的学子顿时嘴边泛出冷笑。
曾家站营楚府,他们则是中立派,来书院就是来好好读书好好玩儿,好好交友好好铺人脉来的,皇子派系的府邸,他们是半个也不想沾。
即便晓得个人赛第四组的比试,李横大有可能要倒霉了,他们既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赞同什么。
旁观者么,好好旁观即可。
每一组个人赛之后,场地都需要做下收拾,这中间也可让下一组比试的学子准备一二。
对于李横来说,则是略作休息一二。
当然他也不累,反而有一种久违的畅快。
休息期间,苏连已经回到广博堂那边,也让他的小厮立刻回苏府去取他的东海夜明珠,与他交好的学子也纷纷抚慰几句。
“没事,苏连,我们广博堂得四个第一呢,还是我们领先了!”
“就是,正宗堂得两个第一,明志堂两个第一,接下来的最后一组比试,三轮里胜的那个学堂也只是得两个第一,总计四个第一,与我们广博堂只是平手!”
“没错,不必顾虑输赢,我们广博堂无论如何输不了!”
“那要是他们其中一个学堂能得三轮三个第一呢?”
“不可能吧……”
耳边一句接着一句,苏连却没什么心思听,莫说他下场前是要决个胜负,此时上完场回来他的感受也已经完全不同。
往时他父亲总是告诫他莫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因着在他的人生路中不小心栽的跟头,指不定就有被他小瞧过的人的一份力。
以往他总左耳进右耳出,此刻方知他父亲说得对。
“你们觉得下接来曾皑挑战李横的这最后一组,谁会赢?”只听不开口的苏连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曾皑吧,那李横虽然已经证明确实会骑射,马背投壶也玩儿不错,但对上曾皑……”回答苏连的学子未把话说完,留下半截令人浮想联翩。
围在苏连身边劝慰的余下两名学子皆能听明白意思,齐齐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