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竞获得了参加北大信息科学夏令营的资格,这就等于多了一个进北大的机会。虽在意料之中,但全家人仍然很高兴。郭立强也同样获得了资格,两个人便结伴而行。安竞从小就很独立,每逢假期自己便跟团出去旅游,小小年纪已经走过很多地方。但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有什么疏漏后悔都来不及了。林倩有些不放心想陪他去。但安宁站在儿子一边,认为这是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要她相信儿子的能力。
她想想同意了,但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儿子从小到大一切事情都是自己做主,但这次非比寻常。北大是儿子的梦想,也是全家人的梦想。如今近在咫尺,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
她开始动员安宁。
“你能不能发动你那些同学,找找北大的老师,关照关照儿子?”
安宁十分不理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别说我找不到,就是能找到,也不能找。儿子有本事,我对他很放心。如果没成功,也没关系,凭他自己的本事,裸考也能考上。”
“你太过于自负了。考试总有意外。你忘了去年我同事的儿子,本来考清华有十足的把握,结果高考时发挥失常,没考上。而另一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对,张硕,就是他。平时成绩不很突出,在夏令营时获得了降一本线录取的资格,结果上了清华。这里面说道可多了,我们不能太老实了,得想办法。”
“你那看的都是表面,我在学校我知道。夏令营考察的就是一些有特殊才能的孩子,而不仅仅是看成绩。那个孩子我也听说了。他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但各方面能力却很强,知识面也很广,确实符合条件。”
“所以说才更需要找人呢。你看,分数是硬性指标,看得见摸得着,谁也改变不了。但能力啊知识面啊,这些你怎么考量呢?完全是主观的评判。这里面水分可就大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太紧张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校也有,还是很公平的。”
“你那学校能和北大比吗?”
“是不能比,可方式是一样的。你就放心,等儿子的好消息吧。”
“我真是不理解你。人家没有条件的都想方设法找人,咱这有条件的,却无动于衷。儿子从小到大给你添过什么麻烦?给你省了多少钱?在这关键时刻……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是你儿子似的。”
“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不是不找,是没有用。而且,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啊。”
“好,你不管,我想办法。我就不信,没有你我办不了这件事儿。”
她进入卧室,关上了房门。从她的朋友圈里找到三个看似有点儿希望的朋友,和对方说了自己的想法,对方却都明确表示爱莫能助。这时,她有些灰心,继而是对安宁深深的埋怨。
儿子不在家的晚餐很简单——似乎对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这样。安竞不在身边,气氛略显沉闷,两个人都在试图打破这种窘境,互相夹菜,没话找话,可又感觉有些尴尬,匆匆地划拉完,就进入各自的房间。
令人窒息的静。林倩心里闷得慌、堵得慌。
她走出房门,看见安宁书房的门半掩着。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宋雯家,今晚不回来了,明晚是夜班。”
“哦……好的。”安宁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
华灯初上。林倩开车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孤独感却挥之不去。她本是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因为爱情,她留了下来。又因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这里才成为她的家。她远离故土,本以为她崇高的爱情可以弥补父母不幸的婚姻给她造成的伤害,可是多年以后,她的心灵不仅没有归属感,反而越发感到孤单。如果没有儿子,她不知自己如何度过那一个个难挨的夜晚,又能否支撑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