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高句丽如今谁是国主?”
李泰并未直接反驳长孙无忌,而是反问于他。
长孙无忌皱眉道:“当然是高建武,不过高句丽一应大权操于泉盖苏文,事关生死的大事还得盖苏文说了算。”
李泰点头道:“高句丽仍是高建武坐在王位就好,既然高句丽王室仍在,那么国家大事哪里能够让乱臣贼子乱政干命?”
魏征眼睛一亮道:“秦王的意思……
咱们只要逼得高建武,唔,也就是高玉琪答应五十里不设防,就能将此事做成铁案,然后以此为借口干涉高句丽内政?”
李道宗大赞道:“妙啊,盖苏文虽然强横,终究仍是臣子。
若无强大外力干涉,他自然能够威福自专不把王室放在眼里。
如果大唐能够名正言顺插足高句丽内事,并全力扶持高建武,就能够将双方势力再行平衡,君、相之间就能势均力敌斗个旗鼓相当!”
“哇哈哈哈哈……
秦王你这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坏劲儿,俺老程喜欢!
要是干成这一票,破灭高句丽咱们能少死多少人?
高句丽这颗坏种子,自曹魏灭掉公孙家尽迁汉民入长城以后,霸占辽东几百年,如今根基已固进而窥视中原。
前隋自文帝开皇十八年开始,前后四次发兵征讨,竟无一战功成。
咱们贞观年若能够一战破国,这份功绩可不比攻灭突厥来得小。
哈哈哈哈……
还有啥损招秦王尽可一并道来,过瘾呐!“
程咬金憋了半天可算逮着机会发言,李泰父子却是一脸不爽。
“蠢货!
青雀这叫足智多谋、庙算千里、己所不欲施与他国!”
李世民一脚踹飞老货,这货却是屁股也不拍,一骨碌爬起身抓住李泰摇啊摇:“足智多谋还是坏得流脓都不重要,只要兵发辽东那天能让俺老程统一支大军就好!”
李泰一把划拉开老货,郑重道:“卢国公说得不错,高句丽不灭中原不安。
不过其立国几百年根基深厚,咱们贞观朝要一举荡平之,就凭现在做的功夫,还远远不够!”
众人绝倒,这还不够,合着你当真留着数之不尽的损招?
张俭惊道:“还不够?
高句丽虽强,咱们大唐也不是吃素的,突厥、薛延陀也不是大唐的对手,老夫不信小小的高句丽能翻了天去!”
李道宗比较持重,郑重其事道:“灭高句丽当然不容易,不过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辽东、蓬莱水陆两路大军齐出,一鼓作气未必不能尽灭之!”
李世民也轻轻点头,长孙无忌、魏征也是目有赞色。
李泰叹口气,骄兵必败……
这个千古不易的真理,并不会因为李世民等人牛逼就更改。
换了时空,这群货还是一般得作死。
“高句丽的确翻不了天,却能让咱们阴沟里翻船。
我不喜欢阴沟,阴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所以嘛……
嘿嘿嘿嘿,我给高句丽君臣准备了起码七套大餐!
如果高句丽有十条命,咱们的目标是出兵以前搞掉他九条命。
真刀真枪弄死他算什么本事,大唐将士的命精贵着呢,咱们瓷器不跟瓦片碰!”
李泰一脸阴笑看得众人脊背生寒,能将下三滥出阴招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李泰算是头一个。
兵不厌诈世所公认,不过那是战场之上双方将帅无所不用其极,如李泰这般战前就大张旗鼓挖坑使阴招,李靖等人颇为不适。
李道宗郁闷道:“青雀你口气不小啊,真能如此,王叔就陪你不要这张老脸又如何。
既然要削弱高句丽,你为何要靺鞨、高句丽入质四千精锐?
入质咱能理解,可你许他们等同十六卫的粮饷待遇,还以传国玉玺保证三年期满后毫发无损任其回国,如此大唐岂非空耗国驽资敌养兵?”
李世民、李勣、李靖也纳闷地看着李泰,这事儿是李泰今日提起,老李、程咬金也并不知晓。
你看,异族时常唾骂大唐奸狡似鬼,可在李泰看来,老李和一群大佬单纯得如同嫩得一掐一把水,嘴唇白茫茫绒毛未褪的米脂处子。
“各位叔父,你们都是打仗的老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时常挂在嘴边,比和尚念经还要虔诚,可你们真有当成一回事吗?
自大业十年,前隋最后一次攻打辽东后,中原已经三十年不曾与高句丽交兵。
如今高句丽军队兵刃装备如何,战阵战法如何组织,将领指挥能力低下还是卓越,士兵士气高昂坚不可摧还是一盘散沙……
还有他们战马的耐力、负重、奔袭、冲阵的能力如何,国内民心是否依附,其府库储备能够支撑全国之兵征战几年……
王叔,父皇,众位叔伯,你们谁能告诉我答案?”
李泰一股脑抛出一堆问题,李世民等人无不让他问得张口结舌。
这些问题若遇战事,一票宿将脑中几乎条件反射就能回答他,但他们对高句丽战争潜力相关的问题竟然一无所知。
这个状态如果发动一场灭国之战,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场灾难。
并非他们无能,而是思维盲区所致。
根子问题还是一个骄兵必败,因为自大,所以不屑于了解对手。
良久后,李靖叹道:“惭愧,老夫不得不承认对于高句丽咱们一无所知,即便能够讨灭高句丽也必定是惨胜。
秦王,你号称诗书风流不知兵,感情那是一意藏拙,怕抢了咱们这群老家伙的风头不成?
今日观之,殿下的军事天赋当不亚于裴行俭,若能善加教导以实战磨砺,来日良将可期!”
李世民大笑道:“药师有所不知,这个痞赖东西早前便缠着朕要学兵法,朕拗不过只能应了他。
不过朕国务繁忙只得想了个偷懒的法子,朕欲药师和楙功与朕一起,联手教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用兵之道。
朕的想法是咱们三人一起出手,就算他是一块顽石,咱们也能让他开窍通眼!
药师,楙功,你们可愿接下这一单苦差事?”
所有人愣了,大唐王朝三大战神共同教导秦王,皇帝当仁不让亲自出手,这可是太子也没有享受的待遇!
愿意,老夫太他娘的愿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勣大喜过望。
感情皇帝父子把自己排在凌烟阁二十四臣倒数第二,原来这就是补偿。
他是瓦岗系人马,能够做得李泰之师,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待遇。
“臣……敢不誓死以报!”
李勣躬身弯腰到底,颤着声儿回应李世民的关照。
“哈哈哈哈,楙功你我君臣不必如此,青雀顽劣不堪造就,日后若有愤懑之时莫要怨朕才是。”
一把扶起李勣,李世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李泰,而后对李靖道:“药师,你不会学楙功行那些虚礼吧?”
李靖名门出身性子淡然,虽然欣喜于能够将李泰这块璞玉纳入门墙,可面上却是浅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倾囊相授便是!”
李靖成为李泰之师,正式宣告这位边缘化长达十年的战神回归朝堂,也意味着关陇系势力再度与山东系取得平衡。
一时间宣政殿气氛轻快无比,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而后放开心思恭贺李靖。
众人笑闹一番后这才言归正传。
李道宗正色道:“青雀的意思,那四千人便是了解高句丽军队虚实的窗口?
唔,如此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盖苏文暗蓄野心与大唐一较长短,有了传国玉玺的保证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为了避免被大唐看轻,必定以精锐入质幽州。
不过如此一来却有瑕疵,咱们固然摸清了高句丽军队虚实,大唐的底细也难免让他们知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诚为大憾也。”
李泰笑得八颗白牙闪着寒光道:“王叔这话说得……
咱们大唐不是公共茅厕,岂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世民怒道:“混账东西!
其他诸事朕由得你胡闹,可这事儿你用传国玉玺作保,就算咱们的底细让盖苏文摸得干干净净,咱也不能丢了大唐的招牌,否则朕还如何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天可汗?”
“父皇息怒,他们到期若要回国咱们当然不能强留。
不过,这群土鳖如果要死要活一定要留在大唐,咱们作为礼仪之邦,总不能强行赶人家走吧?”李泰笑得无比鸡贼。
众人惊呆了,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张俭比较忠厚,呐呐道:“秦王殿下的意思,咱们重金收买这群人让他们乐不思蜀?
这可不容易啊,一来这群人家眷尽在高句丽,二来盖苏文必定遣心腹监军,如之奈何?”
“哈哈哈哈……
事在人为嘛,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威胁利诱,教人吃喝嫖赌腐化堕落的事儿嘛?
张公勿虑,干这种事儿,长安城有的是人才。
比如李景仁、柴令武、韦待价、房遗爱……
有了这一群害虫出马,我就不信搞不定一群辽东苦哈哈的土包子。
便是六十年天罡童子功大成的老和尚,咱也叫他舍不下这万丈红尘,非破了他丈六金身不行!”
李道宗……
看着王叔纠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李泰很想告诉他,就算是一包卫生纸一条内.裤也有他的用处,你家李景仁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转念一想李道宗的武力值,李泰只能放弃真理的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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