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淮仔仔细细的再将这几句话看了几遍。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许老太公那里看到的古籍吗?”赵千淮侧头看了看许回。
“侯爷,是说那句流传已久的谶语?”许回思索片刻反问道。
“没错,你还记得那句谶语里说的是什么吗?好像和这一句有一丝不同。”
“年幼时候读那些古籍,纯粹只是为了完成老祖宗布置的任务。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可是这也过去五六年了,着实是想不起来。”许辉无奈的笑了笑。“要不我马上派人回许家去取那本古籍?”
“这件事倒不用太过着急,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旧城的修筑。而且这些谶语之间的关系,还是得请老一辈的先生们出手。”赵千淮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
“还是我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个地方先戒严,还有很多秘密之后再说。”
“是,我马上去办。”许回告退一声,离开了密室。
赵千淮又仔细端详了这句谶语,大志?不知道这两个字对应的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来理解,自然就是胸无大志的那个大志。但是谶语之中往往有所指代。那这个大志很有可能就是大计划的意思,那么这句话中的鲲鹏、阴龙也应该都指代某个东西。
无意间,赵千淮发现这段谶语旁边还有一小段文字。只是这一段文字刻的并不是特别深,在这面石墙上已经略显模糊。
“宣孝十七年。”
宣孝是前五国之争时期,西秦的年号,而宣孝十五年,五国之争便以大夏统一天下而结束。既然当时大夏已经一统江山,这个所谓的十七年无非就是在大夏一统江山后两年写下的。距今也有100多年。
五国之争是指由西秦、南楚、南唐、北齐、北夏五个国家之间的纠纷。当时的北齐占据中原大部分区域,国力最盛。最终因为四面作战拖垮了国家财力,率先灭亡。原本不算富裕的北夏,在这次战争中获益最多,凭借以战养战笑到了最后。
大夏这异军突起一统江山。可是守江山远比打江山要难。在大夏刚刚一统天下的前五十年里,四国遗民爆发过不下于十场的叛乱。最大的一次,整整闹了十年之久。而那五位异姓王有三位就是在这个时候封出去的。当然了,现在的异姓王并不是当初受封的那几位,而是世袭。
不过到了如今那些个四国遗老始终没有忘记复国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一直忍辱负重,有的甚至远走他乡积蓄力量。离当初的战争已经过了一百年,整整五代人也不曾放弃。
至于剩下两位异姓王,以为是先前已经说到的,西梁王,王原勋。还有一位是北辽王洪石宇,不过这位北辽王在三年前就已经离世,爵位由他的儿子洪铁军世袭,不过毕竟大夏如今已经安定,异姓王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洪铁军世袭的并不是北辽王。而是辽国公。
虽然说其封地大小并没有改变。但是这就是大夏王朝开始打压异姓王的开端。当初分封异姓王的时候,给予了异姓王极大的权利,甚至可以随意的罢免任用其封地内的官员。所以朝里某些别有用心的文官说上一句尖酸刻薄的“二皇帝”,从本质上来看还真就是这样。
返回京城已经大半个月的老皇帝今天刚刚上完早朝回来,在太极宫批改奏章时,没由来的想起了赵千淮这个臭小子。
“萧克!朕有话要跟你讲。”
守在皇帝旁边的一位老宦官,弯下了腰。“陛下有什么话要和老奴讲啊?”
这位老宦官是真正的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相比之下,高进显得年轻得多。
“朕之前和炎平侯说过,要召他回京看看。”
“陛下若是想的话,召回来便是啦。”老宦官也许是年迈体弱,讲起话来语速很慢。
“你说士诚这个孩子会不会有想法?”
“晋王殿下?老奴也有好些时没有见着他了。”
“别跟朕打马虎眼,你说说。”
“诶呀!老奴今天早上忘吃药了。这身体一不舒服,什么都想不起来啦。”老宦官故意咳嗽了两声。
“你这个老东西总是和稀泥。”老皇帝一见他这副样子。恨恨的拍了拍桌案,“去!赶紧去喝你的药。”
“多谢陛下关心。老奴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老宦官晃晃悠悠的就要离开大殿。
“回来!你还是待在我身边吧。”老皇帝看这个老太监真要走出大殿赶忙说道。“你们几个去御药房,把这个老东西的药给我端过来。”
“是。”旁边几位宫女立刻应道。
“萧克,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又不咳啦?”老皇帝看着重新站回身边的老太监。
“承蒙圣恩,不觉病痛。”
“算啦,料想你这个老东西也不会愿意说。你先站着吧。”
“老奴遵旨。”
退朝之后。
龙渊阁大学士兼国子监祭酒皇甫道明与他的师弟首府蔡子渊并肩而行。其他的官员也各自分为小团体各走各的道。
历朝历代大多如此,虽说结党营私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但是朝堂之上党派之争却是无可避免。上朝的时候,百官一起站在那儿,还不一定看得出来。如今退潮之后各个派别自动分开。
如今潮中的局势无非就是各个官员支持着不同的皇子,特别是如今大多数的皇子都已成年。
先前皇帝在朝堂上突然提及了立储一事,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此举不是真的为了立储啊。”蔡子渊目视着前方,嘴上缓缓说道。
“陛下近来无病无痛。提及这立储之事……”
皇甫道明说道:“你我二人不要参与其中。”
“太子很早之前便立好,既不是无贤无德之人。当然不会轻易换动。这是不知道接下来陛下会有什么大动作。”
但凡能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谁又不是人精呢?皇上讲一句话,指不定能揣测出八个意思。
先前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的官员大多官职不高,也算是个个派系抛出来大体试探一番皇帝陛下的心思。
右丞袁正清,高居文榜榜首。权倾朝野,六部职员多是他的门生弟子。和礼部尚书卢元洁关系极好。
“右丞,今日之事何也?”卢元洁和袁正清都是头发发白的老者。声音苍老沉稳。
“老卢啊!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推测,又何必来问我呢?”袁正清不急不缓的说道。
“虽说心里有一番推测,可是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卢元洁哈哈笑了一声。
“当今陛下在位已经二十三年,这么多年来,你可曾见过陛下让人插手皇家内部的事宜?不说太子殿下在十年前就已经立好。就算现在没有立太子,难道陛下自己没有打算吗?”
周遭的官吏屏息凝神,尖着耳朵听着。
“斜阳残照半山腰,老树将伐栽新苗。”袁正清仰天一笑。卢元洁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等那几名宫女端来了汤药,老皇帝放下手中的笔墨。
“萧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朕讲的吗?”
“老奴愚钝呐!”
“你这个老东西。”老皇帝无奈的笑了笑。
“让高进来找我。”
“哎,老奴这就去唤他进来。”
没过多久,高进就来到了大殿之中。
“洪铁军现在可在京城?”老皇帝见高进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中,问道。
“回陛下。辽国公前日已经离京,返回两辽边境。根据最新的谍报,东辽边境上的遇敌城墙出现了坍塌。”
“在他进京述职这段期间,可有去拜访哪些人?又或者哪些人拜访过他?”
“在辽国公刚来京城的时候,陛下并不在京城是由太子负责招待。之后太子并未拜访辽国公,不过前几日辽国公准备返回三江两辽时,晋王殿下曾去拜访过辽国公。”
“行啦,朕知道了。你去让他们拟一份诏书。召在外的各个皇子回京。”
“咱家这就去办。”
老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克。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赵千淮已经回到平州城十多天。
“怎样许回的信上怎么说?”赵千淮对面坐着是玉琼姬。
“千淮君,信上说那本古籍是当初许家老祖宗陪葬之物,现在已经是拿不到了。”
清饮一杯茶,赵千淮轻笑一声:“看样子是老天都在和我们作对呀。不过那本古籍应当不是孤本。”
茶杯往茶几上轻轻一放。突然当起了淡金色的涟漪。
“这才几天,又来了。”
北方有金影,神游第四回。
赵千淮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第四次神游会来的如此之快。
铁骑扬飞沙,急报跑死马。
得益于大夏边境三十里一驿。军情战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传达。
平州城外有一名骑兵飞奔而来。速度相当之快,甚至马嘴里吐着白沫子。马背上坐着一名斥候,风尘仆仆蓬头垢面。
这匹马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马腿没能踩稳。在距离城门还有两百步左右的地方,翻倒在地,斥候从马背上翻滚下来。手里紧紧地攥着封信。
似乎憋了最后一口气:“李凤岩将军急报!”在吼完这一句话后,整个人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城楼上站岗哨兵很是警觉。很快就有一只五人小队从城门中跑出来。
“快扶这位弟兄去看大夫。李麻子,你快去将信交给侯爷。”一个伍长模样的大汉吩咐到。
“是。”李麻子拿上信封,快步离开。
刚跑进城,找到一匹马。李麻子掏出腰间的鸟哨,猛一吸气,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声传开。路上的行人赶忙让开道,李麻子骑着马飞速跑向侯府。
片刻之后,李麻子来到侯府前,翻身下马,快步跑进大门。“急报。”
一袭白袍从院桥那边翻了出来。
李麻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侯爷这是边境上李凤岩将军送来的加急信。”双手递上那封信件。
赵千淮接过信件,拍了拍李麻子的肩甲。“你去忙你的吧,辛苦啦!”
“为侯爷办事不辛苦。”李麻子回道。立即起身快步离开侯府。
赵千淮边拆开信封边往回走。
这个院子中有一张石桌,桌边上坐着玉琼姬和另一个儒雅中年人。
“侯爷,什么急报?”中年人问道。
“今年我们的防守有点压力。根据他们东辽那边斥候的情报。今年耶律那边安排了两个部落来对付我们。”赵千淮读完信件,轻声说道。
“如果还没有解决李正那件事情,或许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麻烦。”玉琼姬说道,又为两人倒上茶水。
“虽然说不会有很大的麻烦。可是小摩擦是无法避免的。侯爷还是要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中年人说道。
“许进太守放心。这些我早就有打算了。”
“侯爷有打算自然是最好”这位儒雅的中年人赫然就是彭凌郡太守许进。
“不过我可能今年不能待在北疆了。”赵千淮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
“侯爷要去哪儿?”
“八成是要回京城。”
许进难得露出笑容,“也是该回去看看。”
赵千淮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这次过去我可不打算骑马。要不太守把你的马车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