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南苑,刚才了马车,苑外直直的立了一个修长孤冷的身影,只因背着光,看不清面露。
伶洛眯着眼总算是看清了那熟悉的身影,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慕容丰并未接话,直直的看着王伶洛,眼眶忧郁,看得出他眼中有心酸和难过。
“泰公子,外面起露了,进屋吧!”王伶洛当然看出慕容丰的异样,刻意的避开他灼灼的视线。
慕容丰收敛了片刻失落转而目光如炬的看着伶洛,挤出一抹苦笑道:“孤以为你不回来了!”
王伶洛只觉如此懵逼,怔怔又傻乎乎的看着慕容丰,自己有何值得担忧的。
慕容丰看着呆萌的女子探寻着自己,控制不住伸出双手将王伶洛环扣于胸膛,伶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定在原地,很快她明白了东宫太子可是天底下最危险的职位。
这个高贵的皇家子弟,至尊统治的继承者,将如此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男人的无助和示弱也会引起女人怜惜!便伸出双手拍了拍慕容丰的脊背,最现代的方式给予这位脆弱的男子一点可能的安慰。
而身处黑暗中的男子一袭白袍决绝转身,心堵得无法呼吸,消失在黑暗中。
“哎!殿下留住,倒是学着点啊!”身后传来苏锦无奈的声音。
伶洛点到即止拍了拍慕容丰的脊背就脱离他的怀抱,道:“虽不知泰兄有何不痛快,但作为朋友我愿与你分忧。”哪怕对陆尚书这个伯乐,她也没有如此掏心掏肺。
“要不进去喝一杯!”伶洛大概知道了眼前之人藏不住的心意,最好的方式就是大大方方把他变成朋友。
“好。”慕容丰眼中的落寞瞬间化为乌有。
进了屋,侍女上了酒菜,伶洛不经意间见慕容丰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避开他的眼神,道:“小生一介平民,虽不知殿下烦扰,只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泰兄何不暂时放下烦劳今朝有酒今朝醉?”
“真羡慕你的洒脱。”
“不洒脱又如何,世人皆知事在人为,然不乏无能为力之事,如若钻在其中无法自拔不过自寻烦劳。”伶洛装作知心大姐开导道。
“听闻你今日见了陆尚书与忠山王。”慕容丰淡淡问道。
伶洛看了眼慕容丰,道:“小生确是喜欢一些烟火气,闲不住的时候喜欢出去走走。”
“无需多心,我并无恶意,只是不放心你的安全才派人暗中保护,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危机四伏。”
伶洛苦笑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女子的。”
“也许是第一眼,也许是马车上,我也不知。”慕容丰如实道。
“你可愿跟随我,我会拼劲全力护你周全。”在慕容丰心里与其任由她跟着陆阳或慕容澈还不如放在自己身旁,他眼神灼灼的期待着女子的答复。
“回复这个问题前,殿下可否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对于这直白的问题伶洛不用多想心里早有自己的答案。
“但问无妨。”
“太子殿下召我入宫是纳入后宫还是归入太子府幕僚?”
“但凡女子不过寻得一处庇护。”慕容丰自认为这个答复并不唐突,言下之意再是明了不过了。
伶洛替慕容丰满上酒,缓缓道:“可能要令太子殿下失望了。”
“为何?姑娘宁愿选择依附陆阳也不考虑我?”慕容丰冷冷道。
“陆尚书与在下乃长兄之情的惺惺相惜,谈不上依附,如若太子殿下是纳我入后宫,可禁宫高墙的深宫怨妇绝非小女子所求。”
“那王姑娘所求为何?”慕容丰虽心里打不痛快,却忍不住追问道。
“雨打芭蕉,落子无声,一琴一箫,一生一世一双人。”伶洛轻松说着这个数千年被人尊崇的理想,打消眼前男子的妄想。
慕容丰和暗处的慕容澈都听得呆了,慕容丰没有一项可以满足她的要求,慕容澈嘴角溢出一丝魅惑又知足的浅笑。
“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深宫怨妇。”慕容丰情难自控的抓住王伶洛的手,眼眸中的酸楚渐渐席卷到脸上,让人看了莫名的心痛。
王伶洛迅速缩回手,道:“世上有一个位置容易爬的最高,又容易摔得最惨,那就是东宫太子,而太子身旁的人注定更是如履薄冰,我理解太子的处境。”
暗处的苏锦跟在自己主子身后,忍不住道:“怎么感觉这话在哪里听过!”
“就你话多。”慕容澈冷冷道,却掩饰不了满眼的星河。
慕容澈苍凉的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自嘲道:“非要说的这般不留余地吗?”
“不是不留余地,太子殿下难道不知历朝历代皇室贵族,一介女子即便有所依仗要安然生存实属不易,何况我一介零落漂浮之身。”
风高夜黑,南巷郊外,耳边突然“苍啷”几声利剑出鞘的声音,紧跟着齐刷刷“嗖嗖”声响不绝于耳,须臾间,看不清面目的黑影几乎同时倒在地上,紧跟又是齐刷刷“哐”收剑的清脆声音。
王伶洛与慕容澈同时被外面的声响打断,“阿深,外面何事?”
贴身护卫秦深疾驰而至,俯首向慕容丰低语片刻,慕容丰神色凝重,回头对着伶洛道:“我走了,你好生休息,但你应该知道从你踏入京都那刻起,注定了就不能安然度日了,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但从来没有独善其身,也许你愿相信陆尚书或者旁的人,我等着你。”
“……”
“殿下,刚才被解决的是司空府的人。”一骑黑影对着慕容丰执手行礼道。
“可有线索谁干的?”慕容丰宽袖下的拳头攥的极紧,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
“对方身手了的神出鬼没,没有留下一丝踪迹。”黑衣人道。
“有人是要提点司空府了。”慕容丰冷冷道。
“给司空府送个信,叫他们收敛点!”慕容丰话音还刚落看到不远处,一袭高大挺拔的月白身影在黑漆的夜色中尤其显眼,不但没有一丝诡异,更若趁夜出来的玄门仙子。
慕容丰停住了脚步,冷冷道:“兜兜转转原来五弟才是藏得最深的。”
“本王说了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慕容澈背对着慕容丰负手而立冷冷道。
“那五弟此次对司空府出手又是为何!”慕容丰正立于慕容澈侧面一丈开外沉声道,气魄虽不及,却也满是帝王之气。
“父皇说得对,皇兄确实不如大皇兄聪慧!”慕容澈棕黑神色的眸子阴沉无比,在他看来自身难保还想拖她下水,可非大丈夫所为。
“五弟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慕容丰轻笑道,自己这太子再窝囊,不得已依仗司空府和上庸王,但他也绝非下孤棋的人。
“皇兄总是爱自欺欺人。”慕容澈又开了金口,拍打着自己的衣袖。
“不会是五弟对她也有奢望吧!”慕容丰木然苦笑道。
“皇兄做什么与我无关,只是若想把她当垫脚石本王绝不允许!”慕容澈冷冷丢下一句,至始至终未与慕容丰正看一眼,狂妄至极。
“那就各凭本事行事了。”慕容丰冷冷道。
慕容世家的狂妄深入骨髓,源远流长,这就一定程度解释了为何一个如此文韬武略的、英雄辈出的世家却经不起岁月的推敲,这当然是后话。
“没本事护她周全说再多也是无益,今晚跟踪皇兄的人已送去司空府,皇兄最好提醒下你的小舅子和你那位嫉妒成性的太子妃,再有下次可没有这么走运了。”说罢,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