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到你车里谈。”雷姿念下命令。
“为什么……”在这儿谈不是一样么?他可不想送她回家,因为会浪费时间,他没有要回家。
“这么重要的事,你认为在公共场合谈合适么?”雷姿念戳着夏侯琛的胸口,耳提面命的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公共场合也分好几种了呀,像这家饭店,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除了服务员也没什么人,服务员又离他们八丈远,根本不会影响他们谈公事啊。
况且,前提是她要谈的事情得是够得上保密级别的,才能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啊……夏侯琛压根不相信她能想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不过是让他哈哈一笑的程度罢了。
不过他想拒绝已经晚了,这女人有时候还真挺雷厉风行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出了门,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极其无奈的,夏侯琛顺了她的意,坐上了车。
“等等。”雷姿念按住夏侯琛要挂档的手。
“怎么了?”不是她要求到车里谈的么?怎么现在又不让他发动车子了。
“我们先谈吧,先把重要的事说了。”
夏侯琛有种带孩子的无奈,他实在是不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就像出生不久的婴儿,让父母没办法理解他们三五分钟一哭闹的原因。
难道他开着车就不能谈了么?他的技术也没差到必须专心致志的开车,不能听到别的声音吧。
抗议归抗议,夏侯琛不愿意跟女人争什么,既然她要先谈就谈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该死,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大丈夫!
“既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我们就要制造证据。”雷姿念才不管夏侯琛的心里有多么的挣扎,自顾自的谈起了正题。
“怎么制造?”别告诉他是要搞什么卧底,他们现在连目标还没锁定呢。别弄了半天,搞错了人,那就成了大笑话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破案的方式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雷姿念神秘兮兮的凑近她的目标。
“你说的是卧底?”夏侯琛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女人就不能聪明点么?哪怕是一回,就一回!请表现出身为上司该有的样子给他看吧。
“对呀。”雷姿念露出了‘你真聪明、一点就透’的嘉许的眼神。
“针对哪一家?”问题来了,他倒要看她怎么处理。
“什么哪一家?”
“是我们刚才去的第一户人家,还是第二户?”她总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可怜的健忘症患者。不,比起健忘的人本身,生活在她周边的、必须忍受她的健忘的人才叫可怜,例如他!
“两户都去啊。”雷姿念语出惊人。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好不好且放在一边,双管齐下当然会有收获的一处。虽然不是凶手的另一处可能会引起矛盾或者打草惊蛇,但如果处理得当的话,还是不会影响主要线路的发展的。
“怎么样?我觉得你比较适合第二户,我派你去第二户怎么样?”雷姿念见他不反对,就继续说了。
“我?”这女人要派他去卧底?有没有搞错啊。
“是啊,今天第二户不是不在么?”
“我相信他见过我,我们所有的人他都有可能熟悉。”夏侯琛打消了她幼稚的想法。
是,第二户人家到现在也没跟他打过照面,之前的一次盘问是小猛做的,他也没露面……可是,发现尸体的两次现场,他都有去啊,如果凶手真的是住在附近的人,一定会密切观察着尸体被发现的整个过程,出现在那边的警务人员也都会记住。
听到夏侯琛的解释,雷姿念先是泄气,一会儿有重振旗鼓:“会不会是你多虑了?也许凶手没有那么大胆子啊,一听到警车的响声,就躲到柜子里了,根本不敢往外看,怕被警察看见他可疑的模样啊。”
天真的家伙。夏侯琛很想把她的脑袋剖开来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是胶水还是浆糊。
不好意思,这两种物质在用途方面可以视为同一种,这说明,她的脑袋的构造让人不作他想。
“就算是他见过你吧,我觉得也没什么。”她知道夏侯琛反对的要命,但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这样还没什么?你知不知道卧底的危险就在于可能会被对方识破身份?!”这女人居然敢跟他说这种缺乏常识的话,卧底一旦被识破身份,不是可以回归原有身份这么简单的,而是要面对被骗者的残忍的惩罚。
卧底出现在处理黑社会的案子中比较多,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而且那种死法即使是他看了也觉得胆寒。
这种混蛋杀人案需要卧底么?虽然是一条解决的途径,但卧底要做什么才能引起对方的兴趣,让对方愿意被接近呢……
“你该不会是让我扮演……”夏侯琛说不出口,他很不希望自己猜对了。
“同志恋。”雷姿念的话如同宣布了夏侯琛的死刑。
“你说真的?”谁来告诉他这是假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当同志的一天,即使是假的,他也不愿意。
“真的呀,另一个人选是阿亮,你去跟他说吧。”雷姿念才不管夏侯琛愿不愿意呢,她接着部署了行动。
“阿亮?为什么会是阿亮?”阿亮很老实,人也比较直率,不是会说谎的人,他倒觉得小忠的油嘴滑舌比较适合。不,他们谁都不适合,别说是同志恋了,就是卧底这一角色,他们也都不适合出任。
“阿亮人好啊。”
“所以你就欺负他?”难道他也是因为人好,才被她随意差遣的?好人不长命,这种话都是有很深的实践性的。
“这怎么能是欺负?我会跟戴sir说的,你们的牺牲一定会换来组员们的爱戴的。”
“你省省吧,”谁稀罕组员的爱戴啊,换位思考,如果他看着其他组员变成这种卧底的话,不是崇拜而同情外加嘲笑,什么年代了,她那种争光争荣的进取精神早就报废了,“我们对升职加薪没兴趣,倒是你比较缺钱,你去好了。”
“我也很想去啊,我一直都很喜欢卧底这个角色的,可是人家只喜欢男人怎么办?!”雷姿念大叫着,这么好的事情派给了他,她可是看在他是她的奴隶的份分上唉,不然这么好的差事,怎么可能落到他头上。
“你可以去做变性手术。”听说泰国这种手术技术已经很先进了。他不介意出资,让她达成愿望。
“我为什么要做变性手术,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呀。”她本来就是正常的。那些做变性手术的人,都是希望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正常一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变性这种事本来就不正常了,加注在它之上的正常,再正常也正常不到哪儿去啊。
“呵呵,哈哈……”夏侯琛被她逗笑了,这女人蠢归蠢,但搞笑的功夫一流。总是能让他大笑,当然,之前不那么气他就完美了。
谁说过她不喜欢男人了么?他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去完成卧底的梦想而已。她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不关他的事啊,虽然他还是觉得男人跟女人结合更正常一点。
“笑什么笑啊,谈正经的。”雷姿念没好气的拍了夏侯琛一下。
把问题带到不正经的方向的人可是她啊。夏侯琛心想。
“我还是不同意。”
“为什么?”
“凶手是同志恋,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就算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呢?被害人又符合什么条件才会被杀呢?这些我们都没搞清楚,也许就算是装成这样接近凶手,凶手不出手,我们也莫可奈何。”
夏侯琛一手撑在窗框边托着下巴,思考着局势。雷姿念提出的卧底策略,乍看是一种好方法,但仔细琢磨,仍然存在很多漏洞和不确定因素。
“被害者要符合什么条件?”雷姿念想到了,她以前看多的破案电视剧里也有相关的情节,好像不是无差别杀人的,那种就成了杀人魔了。
“还不清楚,也许是工作性质,也许是身体有特殊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但世界上有六十多亿人口,再特殊的东西有时候也能找出成百上千个一样的。
“那怎么办?”雷姿念失望的绞着手指。
“首先要找出两个受害者的共同点。”所以就说要等第二份报告出来嘛。
“那我们今天不是白出来了么。”她不喜欢无功而返。她第一次跟他谈正事谈的这么投机、这么持久的说!
“谁说的,最起码我们把嫌疑犯的范围缩小了呀,我们人手又不多,缩小范围对解决案子是至关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夏侯琛不想看到她沮丧的脸,所以忍不住出言安慰。
“真的?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雷姿念瞬间两眼放光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我说,你是被骗大的么?就算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别当我是个爱说谎的人啊。”看到她情绪回升,夏侯琛松了口气。这就是愚笨的人好处,只要对方说的稍微诚恳点,就会轻易的相信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因为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子。”
“我知道,都有第一次嘛,我以前也不相信自己能做什么大事。”
他指的不是当警察,而是接手家族事业的事。他不喜欢直接接受长辈们的安排,虽然他的学识和才华,都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别人能做好的事情,他会做的更好。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自己也不否认自己天生的才智。
但是,他不想顶着这种压力生活。对于做不好的人,稍微有点成绩就会得到夸奖;而一向做的很好的人,大家就会对夸奖的话表现出吝啬了,可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大家平日积累的、无法说出口的批评就会倾巢而出。
说白了,表面上,他的那些叔伯姑婶都夸他聪明,都说他将会是最棒的领导者。但他很明白,那些都是为了哄爷爷开心的马屁话。爷爷很疼他,或者说只疼他,大家知道唯有这么说,爷爷才会高兴,也许会把一些职务和副产交给他们打理。
他们背地里不知道说过他多少坏话呢,说不定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诅咒他一遍,希望他永远不要回美国,永远不要跟他们争集团。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那些,只是大家都认为他会得到。这完全是爷爷的责任,就算喜欢他,也没必要天天挂在嘴边吧。况且,爷爷真的喜欢他么?他怎么老是觉得这只老狐狸一天到晚的欺负他、陷害他呢?
不过,事情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顺利,就算他真的一辈子不回美国,他们也未必能霸占上财团。
还有一个人,是继他之后的,最有希望成为家族领袖的人。最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其他人都不认同。
“你能做什么大事?”不对,好像不应该这么问。雷姿念想知道的是他以前没做过什么大事,那么现在做成了么?都做了哪些?
听到她的话,他的肝火就往外冒。藐视,绝对的藐视!他夏侯琛能做的大事可多了,说出来吓死她,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
“什么都不能做啊。”夏侯琛压抑着怒火,脸上依旧风平浪静。
“唉?”正想着怎么说才合适呢,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她也省的问了。
“既然现在定不下来最优方案,我们就等着贺sir和秦sir的报告吧,应该会给我们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的,“到时候再来决定要怎么做。”
“只能这样了。”没有放弃那个策略,只是要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再进行。
“那么——”夏侯琛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干嘛?”雷姿念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虽然比握手的角度稍微平了点,又比邀请的角度稍微高了点。
“你这是做什么?”他是请她走路,她干嘛占他便宜呢。
“不是你先伸手的么?”
“可是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误会,中间一定有误会。像她那么愚蠢的人,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是很正常的。
“不是代表合作愉快么?”雷姿念也感觉出不对劲了。
“合作?”还愉快?夏侯琛一阵晕眩。真亏她想的出来。
“对呀,我们以后就是通力合作的关系了。”雷姿念说的很认真。就算他们的意图有点误差吧,她也要把这份心意传达给他,他们以后是通力合作的关系了,就要彼此帮助彼此照应。
“小姐,不,头儿,我们的关系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下属,是听命于她的,说合作是好听的,他能不合作么?除非不干了。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级别差距会成为束缚住你们脚步的绳索。”
“您太谦虚了,我们必须需要绳索将意志捆绑在一起。”干嘛跟念诗一样,他最受不了这种恶心巴拉的话了。
“是这样么?”他们把她看的这么重要?
“是……”女人,不要相信表面上的话,我不过是恭维你,让你赶快滚蛋而已。
“谢谢你这么看重我,我会努力的,我会让我们一组成为警署的先进部门的。”雷姿念暗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