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玛提着灯笼,元夕跟在她的身后回到了房中,她给元夕倒了一杯水,拉着她坐在了床前,“孩子,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元夕对她是一点也讨厌不起来的,她总有种让人安心信任的力量。
见元夕不说话,阿丽玛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的道:“太晚了,先歇息吧。”
说完,她欲离开。
“等等……你今晚可以陪我吗?”元夕拉着她的衣角问道。
阿丽玛有些惊讶,“当然了。”
二人同床而卧。二人都没有睡着。阿丽玛侧过身,看着元夕那绝美的脸,元夕果然也睁着眼没有睡意。
阿丽玛缓缓地吐出了一声叹息,“我曾经也有个女儿,如果她还在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像她这么大?阿丽玛的行为举止虽然很成熟稳定,可是看起来面色红润,面颊饱满,也不过长元夕十岁左右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像会是元夕母亲辈的人,元夕疑惑地偏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看不出来?”
元夕摇头。
“哈哈哈或许是因为我天性凉薄吧,从小我就不会有大喜大悲,甚至我的父母离世我也没有哭过。即使是丈夫女儿都离我而去,可也没有太难过,我虽然很怀念他们。一直以来无所牵挂的,所以啊,从来不会把烦心事挂在心上,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比别人老得慢一些。”
“不,您不是凉薄之人。”元夕反驳,“我所见过的凉薄之人,是面前跟你热情亲厚,但背后立马就能拿刀捅你的人。”
阿丽玛颇有些惊讶,“你似乎经历了很多,我还以为你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呢。”
“也不算是经历了很多吧,只是从小就跟着乐坊了,难免见的人多了些也就懂了。”
“是个苦命的孩子,唉,我那孩子也是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头。”
元夕不解。
“哦,我是说,萨纳尔,我还有一个儿子,就是萨纳尔。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阿丽玛对元夕报以了歉意。
元夕确实怎么也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毕竟阿丽玛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可是一提到萨纳尔,她就想起了刚才的事儿,皱了眉头。
见她神色有异,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孩子,你今晚见到了萨纳尔是吗?”
元夕这才点点头。
“诶呀,”阿丽玛情急之下,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了是了,一定是他的蛊毒发作了,正好被你撞见了是吧,孩子你一定是被他吓到了。”
“蛊毒?”元夕也坐了起来。
“是呀,这却又说来话长了。”
“我们乌日部落,每一任的首领都会挑选出适合的继承人,他们从小就会经历各种历练,而我的孩子就被选中了。他少年时外出历练,结识了一位苗疆女子,苗疆女子善蛊术。据说他们会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下情蛊,这蛊会让男子死心塌地的爱上那男子。但其实情蛊并不能让男子爱上她,只是男子一旦被下了情蛊便不能变心,一旦变心,所下的蛊虫便会在体内发作足以要了人的性命。那女子对我那孩子萌生爱意,可萨纳尔当时还小懵懂不知何为感情,所以拒绝了那女子的求爱,谁知那女子却因爱生恨,狠心对他下了蛊。”
“你是说他被下了情蛊?”
“那倒不是。”阿丽玛摇了摇头,“只是他中的蛊非常的奇怪。每三个月便会发作一次。发作起来,如万蚁噬心,疼痛难忍,甚至失去理智。”
“这蛊,就像定时被喂了毒药?”
“可以这么理解,这蛊虽不至于让人丢了性命,可每一次发作便十分痛苦,未免也太过残忍。”
“难道就没有解蛊之法?”
“有是有,只是……”她有沉重地叹息。
“只是什么?”
“如果是一般的蛊倒也好解,只是这蛊,我们试了很多的方法,结果都是效果甚微。除非那下蛊的女子自己将蛊术解除。我们后来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女子,只是她那时已是因蛊虫遭到反噬,奄奄一息,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
“什么……那岂不是无解了?”
阿丽玛眸光不定,动了动嘴唇,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听了阿丽玛的解释元夕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有一点让元夕摸不着头脑:“可……这蛊发作起来还能让人神志不清地咬人吗?”
“咬人?他咬你了?”阿玛丽有些为难道:“那孩子……唉,那是他小时候留下的毛病了。乌日首领的选拔非常的残酷,老族长会挑选几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将他们全都丢进深山老林里生存。山林里什么毒虫野兽都有,只要他们在那里生存了一个星期回来才算是正式通过了考核,和他一起的几个孩子都提前回来了,只有一个坚持到了第七天。而萨纳尔,我都快要以为他遭遇了不测,直到三个月后,他扛着好几张兽皮回来,大家都大吃一惊。他和我们说他和野兽搏斗的时候,就是咬住对方的脖子。后来中了蛊,发作期间确实曾咬过几次人,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委屈你了,孩子,让你遭了这罪。”阿丽玛心疼的看着元夕,看着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要是这姑娘能做她的女儿就好了。就算真凉薄的人,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一点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