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瞒不过小姨的。
只是，当我带着一身狼狈回到水华殿，那位端坐于殿中候了许久的模样，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小主，我...”
因为众多宫婢亦在殿中服侍的缘故，我欲言又止，想待小姨挥退左右再行言语。
许是拉上了帘子，天色又将晚，殿内显得有几分昏暗。此刻，我竟看不清小姨的表情，只觉着在那阴暗下的人脸有几分僵硬。
“你手中执的何物？”
过了半响，小姨并未如我料想的一般挥退宫婢，反是以寻常的口吻问了这一句。
下意识地一愣，我将手中的竹篮提起了几分。
“把它拿来。”
还未等我回话，小姨的声音复又响起。只是这回多了几分寒意。
这是生在下的气？
反应过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将竹篮递到了他眼前。
这时，一道烛光亮起！
刹那间，我见到了他脸上深深的阴霾。只是待我再想细看，那道阴霾却已转瞬而逝，快得让我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哦，把这个竹篮放下。你去帮本主沏壶茶来。”
“...”
四周的宫婢仍是自顾自的点着灯，大殿慢慢的亮堂起来，映出了其间的陈设，也映出了那把花梨木椅，高高在上的殿主坐于其上，端庄雅正。没有人回头侧目，似是觉着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这一刻，我开始意识到了，小姨不仅仅是小姨，哪怕纯良的像一头绵羊，他亦是在这群狼环视的皇宫之中，仍能安然世外的淳贵人，是这水华殿名副其实的主人。
......
“小主，喝茶。”
“哦，放下吧，端着累。”
“小主，奴婢为您做了糕点。”
“哦，有心了。”
“小主，奴婢为您捶捶肩。”
“不必了，汝也累了，回房歇着吧。”
“...”
看着一如既往温温和和的淳小姨，我却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觉。小姨，您真不曾有话要说与您的侄儿听吗？
怄气伤身呐！且看侄儿来助你！
“小主，我今日丢失了宫中发放的瓜果。”
“哦，不必为此事劳心，下回小心些便是。”
“...”
望着如此温和的小主，连丢失了瓜果之事也不计较，我无言以对。
打是亲，骂是爱。
小姨，可否再爱我一次？
您对此事的不问不提，让在下心中忐忑不安呐。
一反常态的平淡温和的小姨，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恼我私自出殿，大可直言，若是不恼，为何又讨走了那破竹篮？莫不是，那竹篮有何渊源？
罢了，想不着，我便也就不想了。
因为，第二日宫里传出了贵妃娘娘杖毙贴身丫头的惨闻，而此事的主人翁正是那日的红缨。
......
哎，愁啊。
红缨一死，巨犬之事便不如小桃那事般好查探了。要从一个绝难接近的死人身上找线索，看来只能自宫中的流言入手了...
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其实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必费心去查，因为只一个上午我便听得了数十种关于红缨惨死的传闻。
“你可听说那娴雅宫的红缨了么？据说她可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别胡说，那丫头据说是长得水灵，被圣上看上了去。贵妃恐其上位，故而...”
“我可是听闻，贵妃风华绝代，只是那红缨口出狂言惹恼了主子，这才招惹了祸事。”
“非也，非也。事情其实很简单，那红缨只是一时不甚打碎了贵妃最喜的花瓶。”
“贵妃娘娘怎会因如此小事杖杀贴身丫头，我跟你说啊，这红缨其实在宫中偷了人，这等败坏贵妃名声的勾当被贵妃识破了，适才...”
“......”
尔等大才，在下拜服！
谣言止于智者，流言止于呵呵。若我信了这些传闻，我那是真傻！
哼，在下分分钟都能编一个比这些都真实百倍的谣言...
从这条线我只能确定一点，那便是巨犬一事并非贵妃授意。而令红缨此番背主之人，权位必定低于贵妃。否则，能坐上贵妃这把椅子的洛羽儿洛氏，是决计不会选择如此轻易的将红缨杖毙的。
那么，究竟是谁能把手伸到贵妃身侧，又对我仇视至此呢？
论起对权贵的认知，有一人我不得不服，那，便是那位小言公公。
只是太子爷对那位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等态度呢？想起那日膳房之中，小太监前来告知的话语，真是颇为有趣呢。
看来，在下得会一会那位公公了。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