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练剑之后,师徒二人的关系还是没有缓解,僵持不下。随后旬琰又消失了几天,也并未告知去了哪里,末泱也懒得过问。
今日也是闲来无事,封尘要去城里采买些食材,末泱也是无聊,又想起珍馐楼的美食,就和封尘一起进城。
封尘害怕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别人,没次出门都会带着斗笠,末泱觉得他一个人戴斗笠有点奇怪,干脆自己也寻了个斗笠戴来玩玩。
东晋的国都就是建平城,番殿就在建平城外不过百里的骁山脚下,也都是属于东晋管辖,不过番殿所处的地势是东晋国白莲长公主的封地。
对于这位自封“白莲仙子”的长公主,末泱心底是很反感厌恶,据说相貌平平却自封为仙子,还将自己的封地都城称为白莲城。
不仅如此自大,还成日无所事事,年纪二四还未婚嫁,若不是前隆顺皇帝的亲妹妹,估计这白莲长公主早就被随便找个亲事打发了。
虽说如此,番殿既然占的是人家的地,每年依旧还是要向这位白莲公主纳贡的。
末泱到了建平城的时候还未到午膳时间,食材也都已经采买好了。末泱在番殿的时候就一直惦记着珍馐楼里的桑酒,那桑酒之前她喝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想着这次去建平定要去品一品。还有珍馐楼里的招牌——桂花酥鸭,更是让天下人流尽了口水。
这会子珍馐楼还没有多少人,上次末泱来的时候是还要等座。
今日来的早些,坐上就只有稀稀落落的食客,哪里像上次一样,门槛外都是人。
末泱寻了靠窗的好位置坐下,可以看到窗外叫卖的小贩,也可以看到一路沿街乞讨,破碗里却只有半块馒头的乞丐,大富人家的华丽马车大摇大摆的奔驰在街道上,却浑然不顾追逐打闹的孩童……
“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珍馐楼的小二恭恭敬敬的边擦着桌子边问到。
“桑酒两壶,桂花酥鸭,再来份小炒。”
“好嘞。客观稍等。”
末泱早就想好了今日要吃些什么,这菜自然点的行云流水。
珍馐楼的菜做的很快,没过一会菜就上齐了,这样好的生意也是有由头的。
末泱那了两个酒盏,从小壶里到了被桑酒,递给端坐在对面,依旧戴着斗笠的封尘。
“姑娘,我,不能喝酒。”斗笠下穿来封尘温柔磁性的声音。
末泱不是那种别人推脱了还依旧灌别人酒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只得自己孤独的品酒了。
末泱夹起盘子里的桂花酥鸭,筷子刚下去就可以听见酥脆的声响,光是听声音就够让人流口水了。
夹起一块,连皮带肉放入嘴里,酥脆的外皮在嘴里卡嚓作响,然后就是满口浓厚的桂花香气,肉质很嫩,虽然有些肥脂,但那肥脂更是锦上添花,衬托的肉质更是爽滑细腻。
这招牌果然名不虚传。
意犹未尽,末泱又夹起一片放在嘴里,就着桑酒,又是一番风味。
封尘没有动筷子,还是端坐在那,斗笠下看不到他的任何神情。末泱嘴里还嚼着未咽下去的食物,支支吾吾的说道:“封尘你快吃啊,不然一会就没有你的份了,都被我吃光了。”
说罢,封尘缓缓拿起筷子,夹起那盘小炒藕条,送进斗笠里。
吃饭也不肯摘下斗笠。
末泱叹了口气,继续喝着桑酒。
此时座上来了不少人,空的位置也都快坐满了,珍馐楼顿时热闹起来。
“你听说了没,相府的大公子旬复,无功无禄的居然封了地进了爵。”
“哎,这朝廷还真是旬相说了算,想封谁就封谁,也不知这朝廷究竟是姓旬还是姓朱。”
“别这么说,被官家听去可是要蹲牢狱的。”
旬相?那不是旬琰的爷公吗?
建平城的百姓们都知,旬相就只有一个嫡子旬子清,在而立之年就患病英年早逝。
一朝当朝丞相,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拉扯着旬子清的两个同父异母的遗子长大成人,就是如今旬琰与旬复。
这旬复末泱听说过,碌碌无为,也没有什么大功劳,不过也是普通的世家纨绔子弟罢了。
如今封了地加了爵,世人心中皆是不平。若说这旬相,就是旬琰的爷公更是在朝中只手遮天。
东晋当朝的御孝帝不过十六七,年纪幼小,说话自然不会让朝中那些老狐狸信服的。况且御孝帝十分宠爱旬相的侄孙女,淑德皇后旬锦绣。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被旬相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对于东晋国朝中之事,末泱也是从茶楼里听来了,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朝中如何,与她番殿有何关联。
不管不管!
末泱吃饱喝足后,又打包了一份酥鸭一壶桑酒带回去给末陨。
才刚刚踏出珍馐楼,就见门口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末泱本不想理会,刚想走,就听那马车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师傅!”
之后,马车的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缓缓掀起。马车里端着这一位贵气公子,一身银白衣衫。
不是旬琰还能是哪位?
末泱不想理会他,避开了马车,径直离去。
还未走几步,末泱的右手竟被一人抓住。末泱一向警惕惯了,反手将那人的手打开,直接转身掏出匕首要将那非礼之人的手砍下来。
“师傅!别!”
旬琰握着被末泱打的有些红肿的右手,又看到出鞘的碧珠匕首,赶忙说道。
末泱默默的收起匕首,冷道:“你来做什么?”
“回番殿啊,师傅不如一起做马车回去。”旬琰似笑非笑,桃花眼里满是春风如沐。
回番殿?还真当是自己家了,说来就来就来,说回去就回去。
“你还是回你的相府做少爷吧,番殿可不是你家。”末泱依旧没有好气与他说话。
转而又对着呆站在一旁的封尘说道:“封尘,我们走。”
封尘倒是听话,手里拎着一大堆采买的东西,肩上挂的也是,只能乖乖一步一步跟上来。
“封尘兄,我来帮你。”
见封尘提了这么多东西有些吃力,旬琰便上前接过帮他分担了一点。
这小子倒是挺勤快的,末泱看在他主动帮忙提东西的份上,刚刚的事情就不与他计较了。
就这样末泱一袭深蓝衣衫走在前面,后面两人一人一手拎着大大小小东西,像小厮一样走在后面跟着。
就这样三人走了一路,出了建平城,回到了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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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中午从珍馐楼带回来的酥鸭和桑酒,又做了几盘小炒,末泱中午喝的还仍意犹未尽,决定叫末陨来一起喝一杯。
封尘摇摇头,心想这两兄妹还真是实名的“酒鬼”。
天色快沉下的时候,末陨才到,说是有事情耽搁了,来的晚些。
末泱见到自家兄长,心里甚是欢喜,平时严肃高冷的小脸也舒展开来。末陨更是宠溺的抚着她的头发。
无论他的妹妹有多大,在何地,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末陨环顾一周,未发现旬琰的身影,开口问道:“旬公子呢?”
听到提起旬琰,末泱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刚刚的喜悦也消失不见,转而淡淡的说道:“找他做什么……”
末陨叹了叹气,他知道末泱心中在想些什么。
“前几日接了一个委托,三公的意思是让你同旬公子去。”
话音未落,末泱赶忙问道:“问什么不让我同你去?”
以往委托都是让他们兄妹俩前去的,也从未出什么岔子,怎的这次就要同旬琰去了?
末陨也是很无奈,只能劝说道:“说不定这次委托和旬公子有关联。”
末泱满脸不甘,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坐在案几旁自顾自的喝闷酒。
“旬公子来得正好,正想寻你来议正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谈到旬琰,他就来了,末泱看到他更是不舒服,继续大口的喝着酒盏里的桑酒。
“不必见外,论辈分我还要唤您师伯呢。”
旬琰这方面倒是规矩,让旁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两人寒暄了几句,末陨就招呼着旬琰坐下一同用膳。
凳子正好有三个,那个多的位置是给封尘的,那里伦得上旬琰来做了。
末陨好似看出来末泱心中所想,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前几日,城西王氏王丙富收到一封血书,说是明日亥时来取他人头。那王丙富就来重金求助番殿了。”
城西王丙富?末泱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既然能请得动番殿,那这人定是家底子不差的。
末泱觉得这王丙富事有蹊跷,问道:“这王丙富是何人?在建平城从未听说过。有人杀他,应该找衙门,找番殿做甚?”
末陨也觉得有些疑惑,可是三公确实接了这个委托,哪怕有天大的疑问,也是要去执行的。
“我听说过王丙富,之前做药材生意的,来往西境和东晋国。”旬琰淡淡的说道。
药材生意?一个商人,做药材的能得罪什么人,而且不敢去寻官府衙门,这王丙富必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寻求官府。
末泱决定明天去王宅看一看,看这其中有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