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泱似昏睡了很久,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塌上了,末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回想到,刚刚不是在那飞天瀑的竹林里吗?怎的就回了自己家里了?旬琰呢?旬琰在哪?不会使沦为熊瞎子的晚餐了吧!
末泱脑子里幻想到相府带着大批人马来番殿烧杀抢掠,不禁一阵寒颤,旬琰要出什么事,可真难逃罪责的。
末泱想起床问问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泱儿?可好些。”
推门进来的人原来是末陨。末泱见他进来,便坐在塌上半倚着身子,脸色有些苍白,头脑里还有些恍恍惚惚。
“没事了。”末泱微笑着淡淡说道,杏仁眼中带着暖意,意图让他放心。
末陨坐在塌边,替末泱掖好身下的被子。又叹气说道:“你又胡闹,偏让旬琰去挖笋,明知这是三公应允的事,推不得。”
“可是……”末泱想开口辩驳道。
末陨又缓缓说道,眸子里满是担忧:“若不是封尘来寻我,说你酉时都未归,怕你和旬琰都成了山上野兽的饭食了!”
末泱默默的不敢出声,只能听着末陨训斥自己。忽而又抬头问道:“大哥,那旬琰呢?”
末陨无奈摇摇头,叹气说道:“那小公子,受了熊掌晕了过去,不过好在福大命大,伤的不重,不过皮外伤。以后莫要再做这样胡闹的事了。”
末泱心里的石头落了一点,还好只是受了皮外伤,若真死了,那过错就大了。
转而想为何自己会在竹林里晕倒,末泱自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很不错的,自幼时习武到如今,不至于说直接昏倒在地,一点意识都没有。但一见那竹林就压抑的很,就像是心头有万千波涛在起伏翻涌,末泱也招架不住,还有那个梦里的竹衫男子,为何要刺她……
末泱越想头越痛,甚至要揉按着太阳穴位才能有所缓解。
末陨见末泱眉头紧锁,苍白的脸更是揉搓一团,慌忙问道“怎么了?我去寻大夫来看看?”
末泱强作镇定自若,但语气依然还是有气无力的说道:“无事,就是有点头疼,我没那么娇弱,想是没休息好。”
末陨还似有些放心不下,但看到末泱仍坚持道自己无事,也没了法子,只好无奈说道:“罢了,回头让封尘煮些安神的汤药。”
末泱此刻头痛好了些,又想到受伤的旬琰,缓缓问道:“那旬琰在何处?”
末泱想想旬琰受伤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有些愧疚,虽不喜他但也不至于让他陷入险境,去飞天瀑挖笋也是自己让他去的……
末陨似看破了什么,英气的脸上挂着笑容,说道:“他无事,妹妹就不用担心了,呵呵~”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嘴硬心软,虽外表冷酷无情了些,可私下还是心地善良的。
末陨叹了叹气,向末泱交代了几句,便让她好生休息,就回去了。
末泱在榻上辗转反侧,今日在竹林一事,却有蹊跷,但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蹊跷事也就没有了任何头绪。不过可以去旬琰那里问问究竟什么情况。
末泱披上了外衣就去了旬琰房里,刚刚推门进去,就见旬琰一袭锦白常服坐在榻上,抱着一碗黑湫湫的汤药,一脸不情愿,却又只能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他微微红润的薄唇上,还沾着一滴褐色的药汁。他的眉见微微皱起,如太液池清澈湖水泛起的涟漪一样,在那白净的肌肤上荡漾……
旬琰如玉般修长的手遮住那微红的薄唇,许是刚刚药太苦或者末泱突然进来受到惊吓,旬琰想抑制住喉咙的干咳,但奈何无能为力,一张俊脸憋到通红。
末泱没有说话,环顾一周,这件不大的房间里塞得满满当当,装饰的甚至华丽,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身在相府似的。末泱看到这些心中有些不悦,番殿向来节俭,自己屋里都是头十年的老物件,而且自己对于这些富贵华丽之物也并不在意,只要能用就可以了。
房间里烧着熏香,是沉厚的檀香味。这檀香贵重,平日末泱是用不起的,倒是三公那里熏过,有幸闻到过几回。
末泱寻了旬琰塌边的乌木百花盘锦的凳子坐下。旬琰好似刚刚的干咳还未平静下来,转而抚了抚胸口,那涨红的脸才缓缓消退下去。
旬琰嗓音沙哑的说道:“师傅来了。”
末泱看向旬琰的眼神,那双桃花眼比之前柔软一些,不像在凌山那是平淡冷静,也不像是初见他是那般阴冷,更不像梦中那双饥渴恶狠……
末泱默默回答一句“嗯。”
旬琰没有回答,把手里的药碗放在塌边的小案几上。许是他那身锦白常服有些单薄,夜晚又有些凉,旬琰转身去拿起榻上的银白色披风披在身上。
末泱有些尴尬,想直接问他竹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好,毕竟旬琰如今受了伤,不慰问别人的伤势反而对他进行盘问,那确实是不近人情。
末泱思来想去还是旬琰先开了口
“师傅不必担心,只是小伤。”
末陨想到了凌山脚下的那几个黑衣人,就开口向旬琰问道:“你可是得罪什么人,山下那黑衣人如此想置你于死地?”
旬琰低着头,半晌没有回答。末泱又陷入一阵尴尬,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好再问。
末泱只好起身回去,刚刚扭头准备走,步子还没踏出来,就听后面沉厚的声音响起。
“师傅也在林子中昏了过去吧。”那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和那人的心境,只是淡淡的。
末泱回过头,旬琰桃花眼中依旧是柔若月光,未起半点波澜。
末泱在林子昏倒的事估计是末陨告诉他的,那岂不是在旬琰面前丢尽了脸,堂堂末泱宫主未受任何影响突然昏倒在地,那不是颜面扫地。
末泱心中满是羞恼,对旬琰仅存的一些好感也瞬间全无,虽然他说的是没错……
末泱没有理会他,直接大步走出了门外。旬琰则一脸无辜,不知道哪里又惹的末泱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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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末泱都未见到旬琰。屋里并没有他的人,可能是回了相府了吧,可那一屋子的琳琅满目的物件家具,都还在房里摆的整齐。
末泱也没有管这么多,对于旬琰是她徒弟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因为凌山一事,三公之后也训斥了她,所以只能接受,但这旬琰哪里有做徒弟的样子,整天不见踪影,一点刻苦求学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末泱这几日倒是清闲自在,有时扮作男子溜进城里的茶馆喝茶,有时和封尘学学手艺,做些糕点什么的给末陨和三公送去。
到了第四日,终于见到了旬琰身影。
末泱刚刚用完早饭,就见旬琰穿着番殿子弟的黑衫,翩翩公子般的走了进来,仔细一瞧今日旬琰着的黑衫与番殿其他子弟的并无二样,连布料都一样。
莫不是转了性子,不再如此张扬了?
末泱并没有理会他,装作一旁无人,继续拨着碗里的白粥送进嘴里。
“往后还请师傅多多赐教!”旬琰单膝跪地,双拳抱握,似心有所归般诚恳说道。
末泱心中还是暗暗不爽,依旧继续喝粥。旬琰则还是半跪着,修长的身型并未有一丝摇晃。
末泱用完早饭习惯的去院里晒太阳,就让封尘把贵妃椅搬到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假寐着,仍旧把跪着的那人当空气。
封尘一边在贵妃椅旁的小案几上泡着前几日刚买的新茶,一边看着半跪的旬琰轻声说道:“姑娘是否严厉了些……”
末泱没有回应封尘,继续晒太阳,不知不觉竟又沉沉的睡去。
梦中又有着熟悉的淡淡竹香……
梦中的末泱躺在一片竹林里,漫天的竹叶就像是绿色的穹顶一般茂密……
尽头依旧是白到刺眼的光芒,光芒的尽头还仍旧是那草屋,可是那青衫男子依旧在那里,手里依旧握着镂空璧珠长剑,不知为何,那人的相貌看不清楚,可手里的长剑看的甚是清晰。
那男子微微转过头来,末泱在梦里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终于看清了那人模样……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那青衫男子万千墨丝散开,那绝代的脸庞浮现出来。若说是仙人之姿也不为过,昆仑白玉般的肌肤,眉宇修长,一双丹凤眼中是像雾霭般的墨瞳,面颊轮廓更似是九重人仙人手持的玉器般透彻清明,薄唇微微上扬,泛出点点血色……
末泱在梦中瞧呆了,莫不是仙人入梦,为她点化一二?可是在上次的梦中,不是还要拿剑去刺她吗?
那青衫仙人薄唇微微开合,末泱听不清说的什么,不过看那薄唇的开合口型,末泱明白了那青衫仙人说的是………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