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开始了。
班主任来到班级,让大家准备好户口本,准备报考。大家都带来了相关手续,志远说:“老师,我户口没在这边,我得回去报考。”班主任的脸上有些遗憾,按照平时模拟考试的成绩,志远在乐平县这边肯定能考个二本学校。他有些惋惜,便说:“你家在公安局不是有人吗?你把户口迁来呗。”志远说:“我回家问问吧。”
志远回到家,再次提起户口的事,父亲联系了二道河子,二道河子村要求必须把三角债还清才可以迁户口。志远气愤不已,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志远心中对二道河子村产生了仇恨,他想:“等有一天我翻身了,我会给你们好看。”
第二天,志远来到学校,和班主任说:“老师,我问过了,户口迁不过来。我回那边报考吧。”班主任见志远确实没有办法,他只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个二本的指标,并且枉费了这几个月对他的栽培,他脸上显得很不是滋味。自从志远来到这个班以后,全校外语第一的名次就在他们班,他脸上甚是有面子。如今正全力培养他,却不曾想他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
志远联系了萧峰,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名给报上,什么时候交报名费,一定帮忙给垫上,等到自己去的时候,再把钱带过去。萧峰让志远放心,那边一定会把事情办妥。
转眼,到了2001年6月末,志远要动身去马鞍二中取准考证及参加考试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了。他拿出毕业留言本,让大家给自己留言。大家有缘相聚,这九个月的相聚,就到此结束,各奔东西了。
2001年7月,志远动身向马鞍镇出发。萧峰等同学得知志远要来,便告诉他,二中已经迁址重建了,不要走错了地方,到了马鞍车站后要乘坐人力倒骑三轮车到城南的新二中。志远早就看到包老师绘制的新二中规划图,来到新二中后,他看到学校的建筑物果然和老师所绘制的规划图一模一样。志远再次被老师的才华所折服。
这次来,只需在寝室短暂地住几天,由于他再次报考了英语专业专项考试,他还要去通辽市参加考试。他深信这次是最后一次高考了,所以,他带了足够这几天用的钱。
志远来到新二中,找到了住寝室的朋友,便暂时在他们的寝室将就了几天。7月5日,志远再次踏上了去通辽市的征程。到了通辽,他想起2000年9月在二道河子遇到的于师兄,于师兄当时告诉他,自己考上了民族大学,让他什么时候到通辽的时候,别忘了去找他。志远下了火车就奔民族大学去了。到了民族大学中文系,他很快找到了于师兄。
于师兄见到他很高兴,就对他说:“志远,这次你来通辽考试,你就在我这里住吧。我们寝室有地方,食堂饭菜也挺好,你早上吃完饭就去考试,考完再回来。考完笔试后,口语考试的考场就在我们大学,这一切都方便。”志远心里真是很感激于师兄,他觉得于师兄这个人很重同乡感情,便留在了这里。
这次考试真的很顺利,志远的数学卷比以前能多上二三十分,这比起十五分来,已经强了三倍了。考完试后,志远参加了口语考试。口语测试分很多组,志远那组的测试考官是一位年轻的老师,他和志远用英语对话,志远对答如流。两人对完话后,考官说:“OK!You may go now.”志远回了一句“Thank you.”老师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欢迎你九月份来我们英语系。”志远看老师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口语肯定是没问题了。
一切顺利,志远准备好好逛一下民族大学校园再回家。他忽然想起,郝如冰去年考入了民族大学的法学专业,便自己到政法系的教室去找她。到了政法系,郝如冰的同学告诉志远,郝如冰在自习室。志远到了自习室就喊:“郝如冰在教室吗?”这时,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志远一看,果然是郝如冰,他赶紧站到门外,等着她出来。郝如冰到门口后说:“志远,这里是自习室啊,哪个年级的学生都有,你这样喊打扰大家了。”志远说:“我今年再次考试,想起你在这里,就顺路过来看看你。”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郝如冰说:“我快考试了,不和你聊了。”志远便和郝如冰道别回到于师兄那里。
第二天,志远向于师兄辞行。于师兄寝室的几个兄弟这几天和志远也相熟了,他们给志远留了地址和电话,希望以后志远到他们家做客,并且和于师兄一起出来送志远。
志远离开了通辽,回到了家。这次可以放松了。志远告诉母亲,这是最后一次高考,不管考上考不上,他都要为家里干活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个高考后的长假,是自己报恩的时候了。
志远在家里薅薅草,喂喂动物,除此之外,他还骑着自行车去磨坊磨米磨面。志远知道母亲这些年最愁的事情就是磨米磨面,每次她让志远的父亲去,志远的父亲都不愿意去。志远告诉母亲,让她放心地把这些活交给他。
有时候母亲要去县城,志远就骑着自行车,驮着母亲一起去。从7月中旬到9月初,志远一直在家陪着母亲,替母亲分担各种家务劳动。
这期间,志远的大舅身患晚期癌症,大女儿文杰和小女儿文艳一起照顾他。大女儿文杰是志远的大舅和大舅妈一手供出去的大学生,也是姥姥家第一个大学生,姥姥家这边志远的几个表兄弟姐妹文伟、文杰、文艳、文亮、文娟、文秀、文非,只有文杰上了大学。文杰是个孝顺的女儿,不愧是大舅的“小棉袄”,她虽得知父亲是癌症,但是为了让“心眼小”的父亲能够有生的念头,不至于急火攻心,她隐瞒了父亲的病症,并积极地为他治疗。大家心知肚明,志远也经常去看望他,希望不要像姥爷那样,让他觉得遗憾。
2001年8月已经过去了。天气渐渐地凉爽了。志远觉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差不多来了,他就打电话问萧峰。当萧峰告诉他已被鹤城市的一所大学录取后,他决定立即去鹤城取《录取通知书》。
志远坐车来到马鞍镇,到马鞍二中取来了录取通知书。然后他就到旗政府去和老师打个招呼,也算是给老师个交代。因为老师始终惦记着他的学业,而今他终于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老师肯定会高兴的。
他见到老师后,把通知书的信封交给老师。老师打开一看,志远考上了鹤城大学的英语系,他就向志远恭喜,并笑着说:“我的徒弟现在变成我的师弟了。”包老师曾对大家说过,他是鹤城大学毕业的,所以才这么和志远说的。志远一向尊师,他说:“老师,那哪行啊?老师始终是老师。”这时,老师从衣兜里拿出五十块钱,对志远说:“志远,这是老师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希望你到大学以后能够克服困难,顺利完成学业。”志远忙推辞道:“老师,不用,谢谢老师了。”老师说:“不,你快拿着,你我师徒一场,我是应该祝贺你的,快拿着。晚上我请你吃饭,你到楼下去等我。”志远见老师这么说,也不便再推辞,就把钱收了起来。
晚上,老师忽然有客人,但他还是带着志远到饭店,给他点了两个菜,让他自己在一个房间吃,老师则到旁边的房间去宴请他的客人。志远吃完饭后,看老师忙,便去饭店老板那里算账,这时老师从里间出来,说:“志远,你的饭钱我算完了,老师今天有事脱离不开,不能陪你吃饭,你多多见谅。”志远说:“老师,你看你说哪里话,你太忙了,我怎么会介意老师呢。”老师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陪完客人就骑自行车带你去我家休息。”
天快黑时,班任终于吃完饭了,他送走客人后,就推起自行车,虽然酒喝了不少,但班任丝毫没有醉意。他骑上自行车,让志远坐在后座上,两个人迎着秋夜凉爽的晚风,来到了马鞍镇中学附近包老师的家。包老师家是平房,但是屋子里的书却摆满了书架,有很多。难怪老师这么博学多才,志远到今天才终于知道了原因。
志远在老师这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辞别老师,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了。
他知道大舅的身体熬不住了,从姥姥家房西下车之后,他直奔大舅家过去,把《录取通知书》交给大舅看。大舅这时虽然痛苦难忍,但是看到志远考上了,也高兴地笑了。他是最希望这些孩子都出息的,如今包括自己的大女儿,志远是这些亲戚里第二个考上大学的。她们姐俩开了个好头儿。大舅看过《录取通知书》后,就再次躺下了。癌症的折磨,让他几乎再也坐不住了。志远也不忍心让他再坐着,他收好信封,就辞别大舅,回家让母亲也看看这来之不易的大学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