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氏家族几户人家日渐稳定,大家都安居乐业了,虽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大家都互相帮助。而陈氏的加入,完全没有打破这里的融洽。
大家相处得很和睦,孩子们来回跑来跑去,无拘无束。志文的五舅年纪与志文相仿,两人一起玩耍,根本没有代沟。同样,六舅与如梅同龄,也是个顽皮少年,整日里与其大哥家的侄子文伟玩得不亦乐乎。
文伟是刘家这一代的长子,深受志远的姥姥即文伟的奶奶的喜爱。平日里,文伟到奶奶那里,奶奶什么都给他。那天,文伟又去奶奶家,看到盆里有苞米面饽饽,奶奶就给他拿了两个。爷爷怕奶奶把他惯坏,就说:“你看你,就知道给他吃的,他家昨天从海舟拿回来的花生,也没说给他奶奶拿一些。”这时,奶奶说:“你看你咋这么抠,两个苞米面饽饽有啥的?你这么磨叽?”两个人就拌起嘴来,奶奶的嘴功,爷爷比不了,奶奶就开始叨咕起来,爷爷和她说了几句就接不下去了,起来就出去了。
文伟和奶奶道别,也走了出来。他拿着饽饽边走边吃,回到家就和父亲惠福说:“我爷说你没给他花生。”
惠福说:“我还没倒出空来给你奶送去,这么多人家,咱花生又少,没法大摇大摆地拿出来,一会儿你去给你爷爷拿点儿,剩下的炒熟了,谁来给谁抓点儿。”
文伟拿了将近三斤带皮儿的花生就过去送了,暂且不提。
文伟的母亲往灶膛添了点柴,点着了,把剩下的带皮花生放到锅里炒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熟了。她把花生倒进簸箕里,准备晾凉,一会儿再倒进尼龙丝袋子里。
无巧不成书,志远正在外面和文亮玩打枪和捉迷藏的游戏,几个藏身的地方都藏过了。这会儿,志远找不到其他地方可躲了,就推开了大舅家的门,看到大舅妈和大舅往袋子里倒花生,正好倒完了。两人看外甥来了,放下了袋子。大舅妈说:“我老外甥的命多好,花生还热乎,来,给你抓点放兜里。”说着,大舅妈就往他衣服和裤子的兜里装。志远太喜欢吃花生了,以致他把捉迷藏的事都忘了。
窗外,文亮看到了他,就喊道:“我看到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藏?”他一推门,也跑了进来。本来大舅妈还想把花生收起来,随时招待大伙吃呢,一看文亮进来了,就给他也抓了一把。惠福两夫妇倒是没有紧张这些花生,只是惠福的小姨子来的时候,拿的并不多,如果真要给大院几家分就没剩头了,孩子们来了,就多给他们一些吧。然后他对妻子说:“下回孩子他老姨来还能给拿,咱就少吃点吧。”志远的大舅妈说:“嗯,是。别扫孩子的兴。”
要说这院子里,几个半大小子都挺淘气,尤其以文伟的六叔为首。他领着文伟、志气、文亮、志远几个人爬树、掏鸟窝,还用弹弓打鸟玩,打玻璃瓶子。他的脑袋聪明,歪点子特别多,让你防不胜防,因此大家都称他为“老歪”,谁喊他这个外号,他就和谁急。
这天,老六就领大家打瓶子,大家在窗户底下捡了一些瓶子,这些瓶子都是志远的父亲的空酒瓶子。他把玻璃瓶子立在菜园的墙上,几个人拿弹弓瞄准玻璃瓶,规定一人打五发子弹,最后谁打得多谁赢,最后一名要挨弹脑门。
比赛开始了,老六、文伟、志气和文亮都领先,志远不会瞄准,不会发力,最后输了,大家你一下、我一下,把他弹哭了,他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边喊:“不和你们玩了!”
文伟一看老弟跑了,剩下这几个人不好玩,弄不好自己还要被弹,他就跑到屋子里找志远,志远说:“你们都欺负我,使劲使劲弹,脑袋都弹出包来了。”
文伟说:“来,老弟,出来玩。”
志远说:“我不去。”
文伟说:“不去我给你扒裤子。”
志远还是不去,文伟上前就把志远的短裤扒到小腿那里。在人前脱掉裤子,是志远最不愿意的事,他提上短裤,更不出来了。
文伟就把他平放在炕上,拽着他的双脚,说:“你不下来,我就拽你下来。”说着就拉着志远的脚往下拽,眼看腰部就到炕沿了,志远吓得嗷嗷直叫,以为文伟真的会拽下来。这时,文伟停下了手,又把他抱了上去。心想:“这个小表弟,胆子真小,真得这样锻炼锻炼他。”
傍晚,吃过了饭,院子里又热闹起来。老六领着大伙在院子里下棋,不时听到他大喊:“将!将!将!”“你的车(音”驹“)没了,你的马没了。”
不一会儿,又听到他喊道:“我能这么走吗?我能眼睁睁地把马送你嘴去?这步得缓,这多明显的步啊,我就想看你看出来没有。”对方则说:“行,那你就缓,下把不带缓的。”结果到了第二局,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老六还会故技重施。“都说不带缓棋的,你咋还缓?”“赢房赢地的咋的?”这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是欢乐的时光,还有更欢乐的时光。
村部的后面是村里的果树园,果树园后面有村小的校田地。每年春天,学校都因无处筹措农家肥而苦恼。经校领导商议,决定发动“勤工俭学”的战役。
周三下午,校长召集各班班主任开会。六个年级共有六个教学班,不一会儿,六名班主任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教导处王主任,带着一副近视镜,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他说:“今天召集各位班主任来,是想落实一项任务。大家都知道,咱们学校的校田地,每年都因为农家肥短缺,让校长烦心。咱们学校的厕所,粪池建在大墙外,周边的村民成年看着咱们的粪池,咱们弄不到。另外,咱们学校也没有粪车,没有专门的后勤人员,收集咱们学校的大粪有一定的困难,经过我和校长商议,决定在学校搞一个”勤工俭学“的活动,让全校180名学生都参与进来。如何去落实呢?大家回去开班会,让每名同学到马路上捡拾猪粪、牛粪,每个学生交两土篮粪。在春耕翻地之前收集完毕。这次活动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我们要通过这次活动把村路上的猪粪、牛粪清理干净,让村民的居住环境得到良好的改善。二、让学生通过这次活动,体会到农业生产的重要性,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三、让同学们通过这次活动得到锻炼,让他们体会到只有靠勤劳的双手才能过上美好的生活。大家有什么意见?”六名班主任齐声说:“学校想得太周到了,我们没意见。”王主任说:“那咱们就这么决定,大家回去做好学生的工作。散会。”
第二天,班主任通知各班按学校的要求去做。各班同学都很积极。一时间,随处可见的猪粪,却因为大家同时在捡拾而一粪难求!谁先看到了一坨牛粪,就会说:“这是我的粪,你别捡。”有的同学就走了,有的同学还会因此打起架来。志远在姥姥家东屋窗底下用砖围了一个小池子,用来装粪。接着他就在周边寻找,可是180人在这么个小村捡,哪有那么多的散粪,他捡了几天也没捡够两筐。
这天,他的六舅说:“你在这整这池子干啥啊?”
志远说:“学校勤工俭学,我们要捡粪啊。”
六舅说:“哪有那么多粪让你捡,你没看到有几个老头专门捡吗?六舅给你两筐,你上园子里来。”
两人走到园子里,只见很大的一堆粪。志远说:“学校让我们勤工俭学,靠自己的劳动,这样不好吧?”六舅说:“你不是实践了吗?就你们哥几个就得十几土篮,道上哪有那么多?听六舅的。”志远一听,只好如此。六舅又说:“你把你这个池子撤了吧,在房子底下臭烘烘的。”志远乐颠颠地撤走了那个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