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横躺在宽敞的车厢内,跷起二郎腿,将梅子酒放在一旁轻声道:“走一步看一步,那个小家伙没什么威胁,再说西蜀都是我的人,那个赵瑾和赵阳被我关在唐门内离开不了半步,大可放心,况且赵瑾一节女流翻不起什么大浪!”
楚天阔闭着眼不去看陈情问道:“如今江湖上的宗门帮派还剩什么了?”
陈情想了想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老的门派自然是那几个,武当,龙虎,吴家剑冢,东越剑池,徽山大雪坪,棋剑乐府,两禅寺,公主坟,道德宗,烂陀山,龙宫,武帝城……我记得的就这些,这事儿问萧宁玉他准知道,新兴起的嘛……”
楚天阔点了点头:“蜀中唐门,江南霹雳堂,青城山,两辽的千机宗,血衣,暗宗!后两个都是杀手组织了!”
“想不到你也关注江湖么!”陈情抿了抿嘴。
“不关注也不行啊,现在的江湖和过去不一样,江湖气息虽说很胜,但是江湖事太乱。之前离阳借着九幽插手江湖事儿说的过去,但是一帮江湖人想掺和庙堂这不是找死?那个青城山的丘处一你敢说他没有什么私心?”
陈琴笑了一声算是自嘲:“江湖人,最硬气的一回啊,也就是十八宗师御北莽了!”
车厢内复归平静。
楚天阔实在无聊看了几页王大家的那本《头场雪》,忍不住抬头问道:“你就这么对待江湖人?”
陈情反问道:“你怎么看?”
楚天阔笑道:“我一介书生,当然也层想过仗剑天涯。”
陈情挺起身,轻声道:“江湖人,说实话羡慕,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按照你所说的话行事了?”
楚天阔好奇问道:“你当下是什么实力?一品上还是一品下,难道说你进入四境了?”
陈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境界,初入一品我能杀七个二品巅峰,一品坐稳我能杀初入一品三人,若是对上四境宗师我也能全身而退,陆地神仙在这世道不会有人能达到那一步了!”
楚天阔平静道:“厉害。”
本以为离近了江南一带之后,还得花费一些小心思才可以潜入南边,可很快楚天阔就意识到情形出乎意料:数万难民沿着驿路两边开始跑路,好在人流巨大,早已在驿道两侧踩出两条平坦路径,车马通行无碍,只是行驶得缓滞而已。驿路交织如网,陈情所在的马车顺流而下。陈情吩咐一名随行车夫去打探消息,才得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前离阳镇北将军石茂已经亲率九万精兵前往江南,广陵等地。
楚天阔看着如江水入海般的西域乱民笑道:“赵飞衡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如今天下大乱自立称王的几人都在修养声息,偏偏这时候赵飞衡要和这几家较劲?”
陈情坐在车厢里:“估计是想谈判,离阳还是赵家总不能拉下脸找别人谈判吧!我想没人会给面子,这趟南下也就吃个哑巴亏。”
“楚大官子,我想不明白为何离阳当初会放你走,或许我就不会发现不让我发现的秘密,你本着大好前程,一样可以将离阳收入囊中届时离阳不就换了姓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楚天阔一愣:“文人除了读书还有一个事儿就是爱看热闹,读书人大体分两种,一个是看热闹能置身事外的,另一个就是看热闹把自己卷进去的,我了解的读书人都是第二种。”
陈情一拍手:“精辟!”
经历了六个月的巨变,如今离阳朝廷内部的人已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原先不满赵飞衡的大臣走的走散的散都一一起骸骨,可是就有那些不服管的人,譬如国子监祭酒王博安,这为老人为了赵弈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子将赵飞衡骂了个狗血淋头,赵飞衡也没搭理他任由王老先生骂,自己又不能掉几斤肉,只是耳朵不着消停以外也没什么打不了的,一个走路费力气的老头能做些什么。
曾经的太子太傅苏哲如今在官场上可谓是官运亨通,赵飞衡如今掌握着离阳生杀大权,对待这个不拉帮结派的人也没有太多过问,只是换了一个官职,由他代替自己的老师方千为礼部尚书。离阳的六部尚书都换了人,无一例外都是今天春闱破格提拔上来的,如果那些老家伙不走,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大体上陈情都了解到:户部尚书张昭源,礼部尚书苏哲,兵部尚书朱友康,邢部尚书顾肇中,吏部尚书胡孝禄,工部尚书贺升平。
在楚天阔分析了一通后,这六人可以说是有才得可塑之人,原因就是无一例外都是年轻。
如今荀令明脱去那一身丞相之职,用了本就是他的身份出任,赵飞衡随便编造了个事故把汤若琳这个人彻彻底底的从这世上抹杀。
这辆马车尚未到达江南地界,陈情原本打算先是去一趟江南,毕竟联络江湖人,霹雳堂必不可少,不为别的就为那个火药制作,也不知道雷门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陈情是看见过得,当初雷鸣露的一手,连他都叹为观止。
刚到河州地界,就听见一阵阵铁蹄震颤大地。
出了车厢陈情伸了伸懒腰,“没想到碰见了,这个石茂有些用兵之才不过愚忠,离阳如今这样六十三州之地不算北燕西域,赵宏涛占了两辽建北辽,锦,辽,宁三州之地,赵光胤在东越建晋国占了吴,剑,贺三州之地,这两人好在都有些自知之明,北凉三州有了徐苑淞与朱棣这加上还未等我掌控的西蜀的登,昆两州就是十一州之地了,如今西楚,南诏,南唐,南燕等地归于离阳,总觉得离阳还是有很多兵力的!”
车厢内楚天阔看陈情出去自己便顺势躺在里面,“见与不见都一样,你们以前都打过交道了。你都说他是愚忠了,结果不还是你灰头土脸的回来,他该干嘛干嘛去,抢地盘么,离阳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很多派别,你以为赵弈那几个皇子都是省油的灯,如今离阳内部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陈情示意马夫接着走,不去管他那九万大军如何去江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能不见还是不见到,这样都好办事!
九万精兵说是人数可观可是只有四万是石茂带出来的,那五万人都是赵飞衡的兵,此次南下石茂心里本不情愿,可是自己是离阳之臣,有谋反之人就要有尽忠职守的人,要不历史上那一场场佳话从何而来。
身披黑色战甲的石茂一骑当先,高高的石字大旗迎风招展。
看到一辆马车从一条岔路口眼看并入一条道了,石茂挥手示意拦下那辆马车。
车夫见状也不好不停下,“公子这……”
陈情探出脑袋来嘿嘿一笑:“呦,这不是石大将军么,怎么这次率领精兵强将是去收复东越么?”
石茂看着从车厢里探出的脑袋脸色有些发青:“原来是汤丞义子,不知欲往何处去?莫不是为了汤丞守丧?”
陈情知道石茂并不愿意提起自己是带了九万人马前往南方等地走一遭,说白了就是溜一圈,就像狼群狼王一定会示威一样,让他们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赵飞衡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到头来这苦差事还是落在他头上,这让石茂很是苦恼。
“义父是义父,人都死了,义父也就不存在了,最近讨了一个小媳妇儿,准备着去江南置办一些胭脂水粉,你也知道那些个小娘子都在乎自己的脸和身子不是?”陈情走出车厢,并没有拿着那杆梅子酒,一来不是打架,二来是为了打听打听消息,如今太安城是不能再回去了,这回要是去一次可是难如登天,恐怕还没走到太安城,就要被那些书生的唾沫淹死了,朝廷巨变那天,有人看到了一白衣男子驾车抢走了南平公主赵瑾的事儿,让那些书生议论纷纷。
黄阿马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如今他也不好对付现在太安城里的局势,也就甭希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