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板娘三人交给官府后,花路二人连忙往源花医馆赶去。南宫无影还在那里等他们。
只是,花路虽然想快,却快不起来。因为,他的手上,此刻正抱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而孩子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要找爹娘。哭声大得周围人几乎都要疑心花路二人是人贩子了,要不是,他的身边此刻已经有一个官差——习如。
习如没能出城,因为城门口已经戒严了,于是他只能往回走准备找花路他们。没想到路上正好遇到官差搜查,他差一点便被发现。不过也正因此他心生一计——既然不能千日防贼,那不妨做一日贼好了。于是他打晕了一名官差,剥了衣服却故意留下腰牌将人扔到了一处流民堆里。这年头的流民最厌恶的便是这些饱食终日的官差,怎么也得将那人缠上个一天半日的。而乞丐窝和流民堆早两日便已经被官差重点盘查过了,如今城门又戒严限制了进出,官差一时半会儿反而不会再去搜查。
“你就是一天到晚烂好心,什么烫手山芋都敢接。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花谢说道一半才惊觉自己失言了,他不并不是真的还记恨花路,只是心头有气又话赶话地……他侧头看向花路,果然见花路神色暗了暗。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花谢连忙手足无措得解释。
“我知道……”花路朝他笑笑,又摸摸孩子的头一边继续安抚,一边笑得有些凄然道,“我,也只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
二人都回忆起花岳夫妇发丧那日的情景来,一时皆难过无言。
“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看花榭说的没错,你就是烂好心!”习如一把揽过花榭的肩膀,对他挤挤眼笑道,“别难过,我挺你!”
然后,他又看向花路道:“不是我们说你啊!人家躲仇家,关你什么事啊!你们这非亲非故的,就算他们之前帮过你们,你们都救了他们两次了,早该还清了!”
见花路并不理他,习如撇撇嘴自觉没趣。然后,只见他忽地眼珠子一转,看向花路怀中犹自大哭的孩子,突然眼睛一瞪、手成爪朝孩子抓去:“再哭!再哭我就变成大老虎把你吃掉!吃掉!嗷呜——”
孩子闻言一愣,哭声一下子咽了回去还打了一个嗝,然后害怕地一下子将头埋入花路怀中,竟然真的不哭了……
花路无奈地瞪着习如。
习如收回手,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满脸得意地道:“哄孩子哄孩子——这孩子嘛,当然就是要哄——才能听话的嘛……”
花路苦笑。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哄孩子的哄,是这个意思……
花路走进房间时,南宫无影正呆呆地坐在床前。而床上,柳菲菲依然昏迷未醒。
花榭其实也基本已经束手无策,柳菲菲中的瘴毒过深,时间又拖得太久,早已无力回天。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试着将她救醒。但当南宫无影问他有多大把握时,他只能回答,我尽力。
花榭在房中给柳菲菲施救时,花路、南宫无影和习如站在门外等待。
见南宫无影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瞪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习如叹道:“没想到你南宫无影也有今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柳大美人多爽利的一姑娘啊,遇见你简直是她命中的魔星——专门克她!不对,是克他们!”
“你认识他们?!”花路惊道,江湖上认识柳菲菲的人自然不少,毕竟她曾是名动天下的绿红花月楼第一花魁。但认识梁王,还知道柳菲菲就是梁王宠妃的恐怕很少,至少花路之前都是不知情的。而最令花路惊讶的是,习如还认识南宫无影!甚至跟这三人都很熟的样子。
“啊?!”习如一愣,然后突然一惊,说漏嘴一半结结巴巴起来,“那,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哈——”
“不许走!”南宫无影突然喊道。
“诶——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怪我吧?”习如转过头看着南宫无影,撸起袖子愤愤道,“我去!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是吧!我他妈告诉你,我还告诉错了是吧!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将她劫走的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我明明是叫你去整整皇后那个老毒妇替她出出气!你自己说,我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谁让你自作主张把她劫走的啊?是我吗?!是我吗?!”
南宫无影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习如说的一切。
而花路却从习如的话中,获知了太多的信息,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行!不说话了是吧,不说话本公子就走了!”习如说完转身欲走。
“不许走!”南宫无影又喊道。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习如瞪着眼睛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却见南宫无影突然走过来拉住他和花路的袖子,眼中泫然欲泣:“你们,都不许走……我,我害怕……”说着,竟然流出了眼泪。
“哎呀我真是!我,我——”习如也手足无措起来,他只好拦揽过南宫无影的肩,轻轻地拍着安慰道,“好,我不走,我们都不走……我们,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等她醒好不好?”说着,又轻轻捶了一下南宫无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无影吗?!”
习如又向花路使了使眼色,花路也连忙走过去拍拍南宫无影的肩安慰道:“我们都不走。你放心,花榭的医术很好,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三个人在门外从下午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天光初现时,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花榭疲惫地走了出来。
南宫无影闻声连忙站起来,想要冲进去,但又仿佛很害怕似的,对花榭试探地问道:“她……醒了吗?”
花榭点点头。
南宫无影立刻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