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字少之又少,却是字字扣在心弦。
墨燕飞在王庭大帐。
秦穆修把信递给皇帝老儿,皇帝看完锁眉不言。
这一仗的艰辛出乎他的预料。自汉国开疆辟土以来,草原国和汉国各自划分领域,互不干涉。史书上记载当年汉国大败草原国,草原国从此退守北方,不再来犯。汉国这么多年来养精蓄锐,即使百姓和乐,一片和谐,但军队从未懈怠过。
战事是由草原国挑起,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边关十万将士一夜之间只剩下一半,他才忧心忡忡,亲临战场。甚至、甚至还利用了可儿。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因为一个墨燕飞而乱了方寸。即使墨燕飞曾经帮助过皇家,她的帮助也可以理解为各取所需罢了。
“父皇,你下决定了是吗?”
秦穆修早就料定了父皇的决定,不用父皇开口,也能清楚的知道他心里所想。为了汉国的江山,连最疼爱的可儿都能送到千里之外,何况是毫无干系的燕飞。
“穆修,汉国的疆土不能在父皇的手里有一点儿的缺失。”
多少年来汉国守着这片疆域,一分一毫都不曾少了。他不能让它在自己这里有缺失,一厘一毫也不能。哪怕是丢了他这条老命,他也要固守住汉国的领土。
秦穆修嗤笑,“父皇,别忘了你大军的粮草都是哪里来的。”
“用过了就想一脚踹开,您真当他墨书炎是傻子不成?!”
秦穆修起伏的胸膛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焰。他的父皇何时成了这般模样?国土固然重要,守着这片疆域就非得众叛亲离吗?
一座城池,非得用至亲的人去换吗?如果连自己至亲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守卫疆土?
他从未想过做一个千古明君,只要能守着自己在乎的人就够了。
百姓无论是在哪里都是国家的臣民,一个英明的君主不会虐待他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上位者的人都明白。
兰诺没有长战的打算,他要的是生。汉国让出一个城池的位子,兰诺便能顺利登上草原国的最高位子,以后汉国和草原国仍旧井水不犯河水。兰诺要真有野心,不会在可儿犯下那等打错后还能原谅。
父皇身在皇位多年,为何今日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
“墨书炎……”
想到墨书炎,皇帝又头疼了。墨书炎是大军不可缺少的后方支援,墨家的钱财时至今日他才真真的看清楚,一旦惹怒了墨书炎,其后果……
墨书炎与他不同,没有了女儿他还有儿子。可墨书炎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放在女儿面前还是怕她不高兴。如果墨燕飞有了三长两短,那么这场仗必败无疑。
皇家并非拿不出粮草,而是不到万不得已时,国库里的赈灾粮不能动。
“墨书炎何在?”
皇帝低问,秦穆修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条扔在桌子上。
墨书炎在客栈修整了一晚,第二日就寻着无情的方向去了。无情离观城还差百里路,墨书炎刚到就给秦穆修传了消息。
皇帝握着手中的纸笺,左右为难。
“穆修,这事你意下如何?”
皇帝不由得把目光转向秦穆修,他现在需要有人帮着他做出一个决定。可他真的需要吗?秦穆修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看了许久,“父皇心中早有定论,何必再问穆修?父皇要得是帮您下决心的人,而穆修却不是那个人。”
说完,秦穆修拂袖离开。
观城,透过城墙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河对面驻扎着草原国的骑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汉国的视线当中。那又如何呢?绝对的实力下不需要太多的计谋,城下有骑兵,攻城有铁血的战士。汉国的守城战越来越艰辛,将士们都疲惫了。
燕飞在遥远的望不到的王庭大帐,还有他的妹妹可儿。用心爱的人换取胜利,他不屑。
黑夜将至,汉国皇帝伏在桌案上久久未动。穆修的话戳在了他的心尖儿上,硬生生的疼。他要的是帮他下狠心的人,他要的是汉国疆域的完整。
在国之利益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更狠心。
他的迟疑并非心软,而是墨书炎的牵扯太大。
墨书炎,已经有了动摇国家根基的实力,不能再留,不能再忍。然反目却非是在这一刻,无论怎么选择,都非他所愿…………
流云冠冕堂皇的进了王庭大帐,不是去找墨燕飞,而是见兰诺。
“我以为还要等上几日。”
兰诺坐下,不紧不慢的说。流云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坐下。
抓了人还给他留下线索,生怕他不来寻。
草原狼人,要想伪装成一般刺客,不留下一点儿痕迹不是难事。之所以留下痕迹,要的是自己而非墨墨。
“说吧,有什么事儿。”
“让汉国让出观城。”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除了你别人谁还有这个能力?”
“你自己的狼人团完全可以解决。”
一问一答,双边保持足够的默契。谁也不想动手。流云不动是不想再欠了秦穆修的人情,兰诺不动……
“墨燕飞的身体我可以暂时帮其调养,虽不能治愈,却能保证三年内无性命之忧。”
该死的,一句话戳中了流云的死穴。他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在乎墨墨。这就是兰诺胸有成竹的杀手锏,他料定了自己会帮忙才如此气定神闲。
“好,我答应了。”
“喝茶!”
刚煮好的奶茶冒着热腾腾的水汽,流云握着杯子恨不得捏碎了。这下子又要去找秦穆修了。墨墨的大师兄,上辈子娶了墨墨的人。
心知那小子记不起上辈子的事儿,可这一世他还是捷足先登的娶了墨墨,两次都让他占了便宜,流云心里窝着一股火气散不出去,呕在心里好久了。
“你故意的?!”
透过水汽看兰诺唇角儿的一抹奸笑,流云火气更甚。